“容瀾……”她要和他說這事麼?
“怎麼了?”容瀾沉穩的聲音傳來。
“我……”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緊緊抓着話筒,喬小北依稀想起容瀾說過的話。他說過要保喬浪的周全。
正思考着,他那邊傳來催促聲:“容部長,今天的行程我都已經打用了。容部長今天的行程要到晚上八點。”
“我明白。”容瀾吩咐着。這才又把手機放到嘴邊,輕言細語,“小北,現在可以說了。”
“沒什麼。”他每天的行程多緊湊啊,可是在幹完公職後還要回頭管北瀾,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他又不是超人。這點事還是先不煩他吧,喬小北有些哽咽,“我就想知道你今天中午吃了什麼?”
“哦,是嗎?”這話顯然不足以取信於容瀾,可是願意配合她的糾結,而且這種關懷實屬難得,“我吃了紅燒豆腐、東坡肉,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湯和一蝶上海青。小北你喜歡的話我晚上帶一份給你。”
噗哧笑了,擺明就在調侃她嘛明明就知道母親做的菜營養均衡,晚餐是絕不會吃外面的東西的。
掛掉容瀾的電話,一中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喬子傑已經在催她:“姐,你到處走走吧瞧你的眉毛都要打成結。注意胎教。注意胎教”
從善如流,喬小北果然依言起身。才晃到門口,莫二進來了,一瞅見她,立即神經兮兮地把她拉到一邊:“小北幾天怎麼都不來?心心怎麼說?”
“心心說她的勇氣已經在當初求你收容她的時候用盡了。”實話實說。默默回想起那一段混亂的光陰,喬小北潛然淚下。杜心心自小失去至親,絕對硬氣的一個女人,從不向生活低頭,可是她卻那樣不要尊嚴地求着莫二。
莫二應該明白杜心心的心啦
“這傻丫頭”莫二跺着腳,臉上的笑容掛不住,“她就不能再多點勇氣接受我的懺悔。”
“心心夠有勇氣了。”喬小北淡淡說着,愴然起身。莫二是欲速則不達。
“她再多一丁點兒勇氣就行。”莫二的嘴角塌下,一點笑容也沒有了。
“當初心心一定在想,莫二你多一點心軟就行。”翻個白眼送莫二,喬小北忽然沒了閒逛的興致。
折回,沒回自己的座位,慢悠悠走進東方明雪的辦公室,本來想站站就走。可她一進去,東方明雪似乎匆匆忙忙關着打開的電腦界面。
喬小北沒有注意到東方明雪的舉動,她的心思不在這兒,而在何香琴的出現。何香琴不是善類,事情沒了結,出現過第一次必然會出現第二次。
愣愣坐在東方明雪旁邊,瞄着東方明雪明麗動人的臉兒。喬小北想起了這個小姑子傾慕的人:雲弈。想着想着不由悠悠嘆息着。
前塵若夢——
“大嫂怎麼啦?”東方明雪笑着,扭過頭來,一張臉蹭到了喬小北脖子上。
“癢啦”喬小北也笑了,朝一邊閃着,兩人笑着擠到一塊兒。
急促的手機鈴聲就是這時候響起的。喬小北打開一看,陌生號碼?皺眉,掛掉。可是這號碼總是撥過來。
“怎麼啦?是騷擾電話?”東方明雪不鬧了,皺眉兒湊上來看,順手拿過她手機,按了通話鍵,“請問不管你是哪位,現在請停止。”
對方沉默嗅,不知是被東方明雪高揚的聲音給嚇住了,還是自個兒覺得慚愧,或是以爲打錯電話,居然自動斷話。可惜手機一回喬小北手裡,電話又來了。
“這人真有恆心”東方明雪搖頭,表示佩服。
想了想,喬小北終於接了電話:“喂”
“我是你何阿姨。小北,何阿姨真地找你有特別重要的事。你先別掛電話,聽我說清楚。”何香琴努力溫和的聲音傳來。倒是有幾分動聽,能打動人的心。
“我們無話可說。”喬小北掛掉電話。可惜何香琴似乎今天不到黃河不死心,足足撥了五次電話過來。當掛掉第五次電話時,喬小北終於關機。
終於清靜了。喬小北把玩着手機嘆息着。
“她是誰?”東方明雪疑惑着。
“雲家的太太。”半調侃半自嘲,喬小北有些撐不住。何香琴到底想幹什麼?
從東方明雪的辦公室出來,沒有心思幹別的。光坐在轉椅上發呆。勿庸置疑,何香琴一定去做親子鑑定了。
可是容瀾說過這事他會負責呀。手按上電話——這事要不要先和容瀾說說?
不知發了多久呆,門外傳來爭吵聲。慢慢起身,瞅見何香琴正在門口,陸潛認得她,自然不讓她進。
“如果她不肯見我,那我先去省委見容部長吧”何香琴有備而來,雙手環胸,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心一跳,喬小北立即站起,筆直朝外面走去。
“等等”瞄一眼何香琴,喬小北慢慢走出辦公室,站在雍容華貴的貴婦面前,“進來吧”
“喬小姐?”陸潛不放心。
“你也進來。”頷首,喬小北側身而立,讓兩人進入。
進入密封的會議室,坐進偌大的沙發椅,送上一杯奶茶,喬小北平靜而從容:“阿姨,有什麼要說的現在說。長話短說。”
何香琴得意洋洋掠過喬小北平靜的臉,環顧着北瀾四周,明明不屑的目光卻微微的驚異,輕咳一聲:“讓喬浪迴歸雲家。他是我雲家第一個孫子。是皓天的長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喬小北打斷何香琴的話,“喬浪和雲家無任何關係。阿姨,你找我這件事皓天知不知道?”
據她所知何香琴所有找她的事都是在幕後進行的。
“這件事雲家上下都知道。”何香琴勢在必得,聲音漸漸強硬,“我們已經通過家族會議,喬浪勢必回雲家。我們雲家的孩子怎麼能跟着別人姓喬呢?我們雲家向來男孫少,家族企業總是分身乏術,怎麼能讓皓天長子流落在外?”
“喬浪是我的孩子。”有些頭痛,喬小北支着腦袋,慢慢瞄向何香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阿姨,有事請你和我父母溝通。”
“就算你爸是個官,那也阻止不了我們的計劃。這樣說吧,我們現在願意和小北談是因爲我們在給喬天洪和顏如意麪子。”何香琴慢悠悠地撫着自己白白胖胖的指尖,瞄她一眼,“我今天坐在這兒,就是因爲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喬浪是我們雲家的後代。”
心裡一跳,何香琴向來是個燥動的女人,能這麼淡定確實非同小可呀
喬小北的沉默顯然取悅了何香琴。
仰靠着椅背,何香琴洋洋笑着:“別害怕,我在面對第三家國內親子鑑定的設備有問題時,不過是一氣之下去了趟日本。”
喬小北驀地站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氤氳,走到門邊,拉開門:“阿姨說完了吧?我全聽到了。阿姨現在可以走了。”
“喬浪的事……”何香琴還想說。
“喬浪的事阿姨太操心了。”喬小北胸脯起伏得厲害,眼睛泛紅,“如果要討論喬浪的事,請雲皓天親自和我來說。阿姨,慢走,不送”
“不要老扯皓天,這些事是雲家的事,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何香琴悠然自得。
“既然是雲家的事,請回雲家說。我這裡是北瀾,不是雲氏。”喬小北示意陸潛,“請雲太太出去。”
陸潛聞言,毫不客氣地請何香琴出去。何香琴不動,可哪裡拗得過陸潛的臂力。
“喬小北,你不怕我去省委找容瀾嗎?不怕我讓容瀾當衆出洋相嗎?”何香琴被請出會議室,氣得大喊。
“找我何事?”冷冷的聲音在何香琴背後響起。何香琴也嚇了一大跳,慢鏡頭般轉過身,愕然看着從天而降的容瀾:“你……你……我……”
何香琴懵了。
“在下湊巧要來北瀾考察民企,不想這裡有雲夫人正要找在下。榮幸之至。”似笑非笑,容瀾眯緊眼,伸出大手,等何香琴相握,“雲夫人請說。”
“我……”何香琴瞄着面前那雙犀利的眼,再張揚拔扈也有所收斂,轉而笑着,“不敢,容部長公幹。請先公幹,我先告辭。告辭”
何香琴溜得比兔子還快。容瀾默默瞅着門外,慢慢伸出手來。
淺淺一笑,喬小北伸出手兒搭上容瀾的大掌:“她去日本了。”
“哦?”沉吟着,容瀾頷首,“看來要去北京一趟了。兩天後有個會議要上北京,這事交給我。”
“也許,皓天並不知道這事。”喬小北眸子有些閃爍,慢慢握緊他偌大的手掌,“容瀾,如果能大事化了,就不要小事化大。”
瞅着容瀾疑惑的模樣,她悄然別開頭:“我爸不喜歡這些事發生,他的聲譽向來很好。”
“我明白。”他燦燦笑了,捏捏她的小鼻子,“我會酌情處理。”
“我知道。”她悶悶地,有些可憐巴巴。
“太不相信我了。”容瀾在她髮絲上輕輕落下一吻,長臂一伸,把強自鎮定的小女人圈入自己安全的臂彎。
可是還不等容瀾上北京處理此事,喬小北卻在第二天接到北京一法院的傳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