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碎了所有的希望。
兩人面面相覷。這會兒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了,更別說向誰求救。
撿起手機,上面一片漆黑,拼命按開機鍵,僅是徒勞。
“都是我的錯,打個電話也打不好。”杜心心後悔得揪自己的捲髮,“小北你打我好了。”
“看來我們只好乖乖在這裡做客了。”喬小北無力地笑着,安慰着一臉懊惱的杜心心。
雖然被請而來,可是這待遇還不錯。該要的東西一樣也不缺,洗漱用品俱全,連睡衣都準備好的。兩人先後沐浴,然後一起坐到牀上,目光不約而同落在牀頭櫃上。
居然連書都準備好了。而且還是大部頭的書,全是財經之類。
相視一笑,顯然這個綁架者高估了兩人,居然拿這麼高深的書給兩人看。苦笑着,兩人還是拿起——現在纔不到九點。六月天的九點真的太早了,那就研究財經吧。
有書看,還有美食。甚至還有電影看。如果不是被囚禁,這日子還真是很不錯。
白天時喬小北極目遠眺,可是這院子的地勢十分巧妙,舉目看到的旁邊都是高樓大廈,根本看不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這樣過了一天,又到夜晚。
一天煎熬下來,喬小北和杜心心已經越來越不明白對方賣的是什麼藥。身處這種境地,喬小北倒沒有擔心自己,而是神思一直都停在莫二那句“容瀾病重”。
他到底怎麼了?他有沒有爲那天氣頭上說過的話後悔過?他後悔把她趕走了吧?他知道她和杜心心一起被綁走了嗎?
想得心都碎了。牽腸掛肚的心裡好難受。如果知道離開讓自己這麼痛苦,她一定不會這麼衝動地離開他的身邊。更何況他當時還昏迷不醒——這會兒容瀾真有理由認爲她從來沒有愛過他了呀。
正想着,李嬸溫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喬小姐?”
“哦?”喬小北站起。
“喬小姐請”李嬸躬身。
終於來了麼?喬小北迴眸和杜心心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朝李嬸那兒走去。
可是李嬸攔住了杜心心:“喬小姐,你一個人跟我來”
“不行。”杜心心瞪着李嬸,那模樣要打人似的,“小北這麼重的身子,都快要生了。小北需要人照顧。李嬸你也是個女人,知道懷孕是怎麼一回事。我告訴你,小北要是少要汗毛我會讓人償償抽筋剝皮的滋味……”
“我會照顧喬小姐。”打斷杜心心的話,李嬸二話不說牽着喬小北往外走,等杜心心要跟上時,發現原來在守電動門的保安正守在臥室門口。她一伸腳,保安直接老鷹捉小雞似的把她扔回房間。
“小北——”大喊,卻架不住保安那一身蠻力。杜心心不放心啊,再一次懊惱自己前天晚上爲什麼把手機摔壞,至今求救無門。
深呼吸,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喬小北安靜地跟在李嬸身後,穿過長廊,下了二樓。站在二樓一間偌大臥房裡李嬸停住:“喬小姐,我就送到這裡。請喬小姐進去,裡面有人等喬小姐。”
李嬸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門口朝房間裡看,裡面沒人。猶疑着一步一挪走進去,四顧,沒什麼異常——不對,有聲音。循着聲音找着,喬小北這才發現大臥房裡面還有間小臥房,門虛掩着。聲音就是從小臥房發出來的。
疑惑地走近,裡面透出紫色的光芒。心裡咯噔了下,這種燈光情致旖旎,通常用於情愛時用。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實在令人遐思。纖纖玉手來來回回收縮數次,喬小北最後在小臥房虛掩的門上敲了兩下。
“來了。”裡面的聲音傳來。
果然是東方旭
腦子裡飛速運轉,終是沒法弄明白東方旭這樣做的意義。不一會兒門開了,東方旭僅着條平角短褲出來。在東方旭推門的瞬間,喬小北眼尖地看到裡面有張華麗鋼絲牀,牀上躺着個肉色女人。
看不到面容,可紫色燈光下肉色蒙朧,好修長的女人……
別開目光,喬小北靜靜地往回走。自己找了個地兒坐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略東方旭的衣裳不整,平靜地落在東方旭臉上。
這會兒她可沒心情跟東方歸討論儀表之事。
東方旭在打量她,略帶仇恨的黑瞳落在她清秀的臉兒,最後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間。
“什麼時候放我回家?”喬小北的第一句話。
“不放你。”東方旭悠閒地坐在她身側,汗溼的身體離她相當近,幾乎挨着她。
冷冷瞅着離她胳膊僅數釐米的東方旭,喬小北略略移開少許:“東方先生留下我有何用?”
“有用。”東方旭淡淡笑了,洋洋灑灑的笑意充盈着整個房間。向來陰暗的臉多了幾分光芒。
“例如?”有用麼?喬小北不明白。
“例如容瀾現在滿世界找你。例如過幾天杜心心會得到鐵證,證明她和北瀾董事長在一起,杜心心是商業間諜,或許有點兒牢獄之災。”東方旭悠閒提醒她,“容瀾活不了幾天,肝有問題,也許什麼肝癌的。我相信你在我這裡多待一天,他就會病情惡化加快一些……”
“住嘴”喬小北喝住面前這個胡說八道的男人,她生氣了,“容瀾沒有病”
“他有病。”東方旭絲毫不着惱,慢騰騰地拿出煙,點火,吞雲吐霧。
喬小北朝後退了三大步——他煙味太濃,二手菸比一手煙更毒,腹中的寶寶最忌這東西。
“他沒有病,你有病”她衝口而出。東方旭如此道貌岸然,可做出的事說出的話毫無道德可言,更像個神經病。
“我是有病,才一再對你下不了手。”東方旭臉色陰沉幾分,似乎開始陷入苦惱。
無力感襲來,喬小北什麼話也不想說了。不對——靈光一閃,她有話說:“東方先生,如果你夠知道內情,就知道我在這裡待多久他都不着急。”說着,真傷感了,默默移到窗口,望着夏日星空。
“他當然會着急。”東方旭十分得意,“不出數日,我會看着一頭白髮的東方瀾到我面前認錯,在我母親面前憚悔。他狠,我也會狠。大嫂,不對,小北,如果你喜歡的是狠一點的男人,這世上不止容瀾一個。”
“如果他真在乎我,我們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復婚。”傷感着,喬小北覺得有些累,“你太高估他了。”
感嘆着,喬小北拿出錢包,默默打開,從裡面拿出兩張相片,悄悄放在東方旭跟前:“這是他母親。”
他的錢包昨天一直在她身上,所以正巧有林玉慧的照片給東方旭看。看過林玉慧這兩張截然不同模樣相片的人,八成不會再是以前的想法。
東方旭顯然被那張毀容的照片嚇住,愕然瞄着,面容大變,身子往後傾。
“容瀾告訴我,這是你舅媽和你母親一起幹的好事,她們一起毀了他母親的一生。”這些事容瀾沒有主動告訴過她,她也不肯揭傷疤,但旁敲側擊下,多少知道是書記夫人下的毒手,而當時嫁爲人婦卻死了丈夫的洛玉秋卻看上了東方壽林,想成爲東方太太,樂於成爲大嫂的幫兇,活活毀了林玉慧的絕代姿容,僱兇打斷了林玉慧的雙腿。
“你胡說。”東方旭站起。
“我有沒有胡說,你可以去問書記夫人。問問你母親是不是幹過虧心事?是不是因爲幹了專心事才瘋掉的。”淡淡一笑,喬小北眸子有些溼潤,對於洛仲秋夫婦,容瀾確實是狠下毒手,絲毫不給這一對餘地。
洛仲秋一經紀委調查,什麼罪名都沾上點兒,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而書記夫人身爲幫兇,也贏來了十二年的牢獄之災。這消息是前幾天纔有的,容瀾當時沉默不語,整晚難眠,半夜才似耳語般:“太輕了。”
比起他母親一生的孤寂苦痛,無期徒刑真的太輕了。
“容瀾說的怎麼會是真的。”東方旭當然不相信,但微顫的語氣卻泄漏了心中的懷疑。
“都是爲了母親。但容瀾比你更有理由。”喬小北輕輕一語,再不說話。
一室寂靜。
許久,東方旭起身,半邊臉被燈光陰着,一身黑色讓他看起來深沉幾分,諷刺着:“他並沒有給你真正的幸福,有必要這麼替他着想?喬小北,我沒見過比你更沒用的女人。”
挑撥離間麼?喬小北緩緩搖頭,想笑,笑不出來:“我確實沒用。真的很沒用。”有用的女人會疼自己的男人,她卻讓容瀾痛暈了。
聞言東方旭動容,死死盯着面前清雅間透出淡淡憂傷的女人,煽動她:“離開他。”
“我現在正在離開,可是我後悔了。”喬小北茫然,“東方旭,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沒用的女人。”
“小北……”東方旭被她一語激中,愕然間說不出話來。
喬小北望着門口,淡淡地,“我累了,想休息。東方旭,我可以去休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