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越屁股還沒有坐到沙發上,聽到這句話驀地一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想也沒想的說道:“他什麼都沒說,你不要多想。”
這樣的解釋反而會更容易讓人想多,童憶眼睛彎的厲害:“姐,我現在還沒有談男朋友以,你跟我分享一下跟姐夫戀愛的經驗唄,讓我學習一下,免得以後被人騙!”
“小憶,我真的沒什麼經驗!”她跟段亦陽,是戀愛嗎,根本不是,她和他只有交易關係,最後她實在招架不住童憶的問題,找了個藉口上樓了。
而童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指微微用力,一瓣桔子被她直接捏成了水,童越,你想嫁給段亦陽,你覺得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嗎?
次日一早,段亦陽派的司機就到了華僑城別墅,童越依舊是簡單的孕婦裝,甚至連妝都沒有化,倒是童憶打扮的相當精緻,還穿了一套純白刺繡的小禮服。
其實童憶跟童越有幾分相似,鼻子嘴巴幾乎一模一樣,唯有一雙眼睛讓兩人差異頗大,童越是烏黑如玉的眸子,清澈逼人,而童憶的眸子沒有那般純黑如墨,也沒有那般清靈透徹澈,所以若是仔細看,很快就能分出兩姐妹的不同。
上了車,童憶嘰嘰喳喳的問着童越結婚的感受,童越沒什麼感覺,如果不是嫁給心愛的人,結婚對一個女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童憶還在不停的說笑話,逗她開心,直到她倏地來了一句:“姐,你說你今天結婚,文濯哥哥如果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
童越本來平靜的心情卻突地捲起千重百浪,心裡浮起一抹清晰的人影,那人俊雅如斯,翩翩若玉,在她心裡輾出千重百浪!
她的手指有些抖,明明剋制了,還是抖,抖的她有點兒亂,有點兒慌,像是自己埋在心裡多年的秘密被人扒開了一樣,文濯,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人給自己提過了?
“小憶,有些事,過去就算了。”童越的話有幾分蒼白無力,她覺得心裡很悶,很疼,讓司機開了窗,有涼風吹了進來,緩解了她心底的沉,痛。
車子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了下來,童越目光不經意掠向車外,卻在看到一道身影時,突然不管不顧的推開了車門,下了車就朝那邊追去。
“姐——”童憶沒有料到,衝着她的身影大喊,緊跟着也下了車。
等童憶追上了童越,她像是迷路的孩子怔在原地,目光茫然,身邊是川流不息的車流,而她站在路中央,迷茫無助,童憶頓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姐,怎麼了?”
“文濯,是文濯,他回來了……”那一句話像是劃破了喉嚨,說出來的時候疼且傷。
“怎麼可能,文濯哥哥怎麼會這個時候回來,姐,你是不是看錯了?”童憶顯然並不相信,聲音是掩飾不住的意外。
怎麼會看錯,不過五年時間,她怎麼會認錯人,更何況,那人是文濯。
童越的目光依舊在搜尋,直到重新看到街對面那道身影之後,心又提了起來:“小憶,你先過去跟
段亦陽說一聲,我晚點到。”
還不及童憶回答,童越的身影已經朝街對面衝了過去。
等童越追了過去,那人突然俯身上了一輛車子,童越急的不行,終於還是喊出了那個在心頭徘徊多年的名字:“文濯——”
可是男人並沒有停頓,在俯身上了車之後隨即發動了車子,童越在原地等了兩秒之後,伸手攔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對司機說道:“追上那輛車子。”
車子在大街小巷左拐右拐,她手心裡卻沁滿了汗意,溼溼的,有些潮,心頭卻突突的跳,像是在做一件很冒險的事,可是如果冒一次險,文濯能回來,就很值得。
直到段亦陽的電話打來,童越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事,她竟然忘了,她跟段亦陽今天要結婚,而段亦陽早就到了,在民政局等着。
他修長的身姿慵懶的靠在車邊,街邊有大片的銀杏,偶爾有風拂過,燦金的銀杏葉徐徐飄來,如同灑在凡間的精靈。
他穿一件菸灰色的西裝,裡面是格子系的襯衣,深色領帶,斯文鄭重,卻有一種高不可攀的美感,他指間點了煙,煙霧隨着他的動作在空中劃過曼妙的菸圈兒。
終於,一根菸燃盡,他隨手一彈,菸蒂落入了垃圾桶裡,而男人的眸色已經沉入寒墨,目光瞥向一旁穿着小禮服的女人,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輕抹淡寫的語氣,仿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童憶的眼眶有點兒紅:“姐夫,我姐……有點事,可能來不了了。”
“理由。”打過電話,段亦陽確定童越已經出了門,而她對這樁婚事,雖然沒有那麼熱衷,可是沒道理她會在這個時候放他鴿子。
“我們在路上碰到了一箇舊時朋友,姐姐很多年沒有見他了,所以可能……”說到這裡,童憶卻說不下去了,眼睛怯怯的看了段亦陽一眼,試探道:“姐夫,要不再等等?”
可她心裡卻知道,童越是不可能過來了。
段亦陽沒再說話,心裡百轉回轉,男人還是女人,據他所知,童越並沒有什麼朋友,是什麼人可以讓她放棄今天來民政局登記結婚。
銀杏樹葉已經葉落徐徐,如同經年不變的時光,他摸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一遍又一遍,對方始終沒有接,直到他的耐性全然殆盡的時候,電話終於接了。
是童越的嗓音,有些偏涼:“段亦陽,對不起……”
“婚,你還打算結嗎?”他問,語氣平靜的彷彿不是自己。
“結。”
“那現在馬上過來,我在民政局等你。”
“可是段亦陽,我們能不能改天再登記,我現在有事……”女人的聲音遲疑之中帶了些許忐忑,她和段亦陽什麼時候都可以結婚,但是也許這是唯一看到文濯的機會。
“童越,馬上回來,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今天不來,那就永遠不要過來了!”段亦陽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冬日的冷風,一下子灌進了內心深處。
是撲天蓋地的冷,童越
正準備說什麼,卻突然驚叫了一聲,而電話在下一秒掛斷了。
段亦陽俊眉微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開來,他又給童越打了一通電話,可電話卻已經關機了。
這個女人在搞什麼!
他清楚的知道童越此時此刻全然依賴於他,她不可能無故缺席今天的登記,除非有重要的事,而她想見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竟然讓她棄所有於不顧,堅持要去!
電話響了幾遍,童越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他捏着手機,幾乎要把手機捏碎一樣,俊顏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一旁的童憶看着他黑沉下來的俊顏。
心中暗暗一喜,卻是試圖解釋道:“姐夫,你別生氣,我姐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好多年沒有跟文濯哥哥見面了,一看到文濯哥哥,情緒可能有些激動,她答應嫁給你,是不會改反悔的,姐夫,你再給我姐一點時間吧,我現在去找她,我一定會把她幫你找回來。”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段亦陽漠漠說道,臉上沒什麼表情,冷的讓人有些心驚。
可是童憶臉上有驚,眼底卻藏了小小的喜,她一邊跟段亦陽解釋,可是出口的話卻是給童越招黑:“姐夫,我替我姐給你說聲對不起,你別怪她,她等了文濯哥哥這麼多年,她其實也不願意這樣子的,在我姐心中,你還是有很重要的位置的!”
是很重要,卻比不上文濯哥哥重要,段亦陽不知爲何,覺得童憶很煩,他甚至不願意再多聽她說一句話:“童憶,你回去吧,我還有事!”
童憶怔在原地,段亦陽不是迫不及待的要結婚嗎,只要童越不出現,她可以嫁給他的,可是這個結果卻沒有被她說出來,就被他殘忍的拒絕了。
段亦陽坐進車子裡,並沒有開空調,有些熱,直到身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他才踩了油門,車子漫無目的在大街小巷遊蕩,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童憶的話,可是有些話卻在腦子裡紮了根。
比如說童越有喜歡的人,叫文濯,那個人比他重要,重要到可以爲了他放棄他們結婚。
苦澀在舌尖化開,以爲自己做了這麼多,可以讓她動容,卻沒有想過,在她心中,他比不上一個男人,說不難受是假的,段亦陽自小尊貴,性子霸道,對於很多事情都掌握在手心裡,不習慣有人輕易改變他的軌跡。
他處處算計,步步設陷,可到了最後,事情沒有按照自己所定的軌跡而行呢?
童越,這次你贏了,你贏得漂亮,狠狠的踐踏了我的自尊,你以爲,我段亦陽非你不可嗎?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爲段家,我怎麼會娶你!
握着拳頭咳了咳,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在心頭蔓開,將他襲捲而來,無力絕望,心口躥起一絲說不出的疼痛,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良久,才壓抑住那股子銳痛,他平復下來,眸色如淵,最終還是給莊鳴打了一通電話,話很簡單:“莊哥,幫我查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