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雨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卻垂下濃密的長睫,在眼下映出深深的陰影,她遠離了人羣,慢慢的淡出人們的視線,輕輕的走向了寬敞的陽臺。
外面,便是城市霓虹和萬家燈火。
林思雨高高的站在那裡,看着整個城市夜晚的風景。
黑色夜晚,朦朧月光,一片柔媚卻也瀟瀟冷寒之光。
寒風微微的吹來,她撫了撫耳旁的碎髮,好冷。也罷,冷點就冷點吧,反正在溫意十足的大廳她也覺得暖不了自己的心,既然如此,倒不如讓自己的心徹底冷卻。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只是身子卻忍不住的起了自然反應般的顫抖。
肩膀上,一件溫暖的西裝輕輕的披在了自己身上,林思雨詫異的回頭,看向了給自己披上西裝的男人。
這個男人長的很英俊,修長卻也健壯的體魄,一雙桃花眼,看起來貴氣十足卻也平易近人。
林思雨沒有批陌生人衣服的習慣,伸手想要把西裝拿下來。
那男人勾脣一笑,按住了林思雨想要拿下西裝的手,“你會感冒的!”頓了頓,男人又說道,“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林思雨怔了一下,然後禮貌卻也疏離的說道,“謝謝。”
“你的眼睛真美,單純,美麗,就像清澈的泉水,絲毫無法遮掩心中的喜怒哀樂,這麼清澈,這麼醇淨!”
男人緩緩地說着,那雙奪魂攝魄的桃花眼眸凝着她,像是迷醉了她的眼,迷醉了她的容顏,卻也是帶滿尊重,沒有絲毫其他之意。
他的帥氣,他的溫柔,他的語言,如果換做是別的女人想必一定已經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可是,唯獨,她不同。
林思雨愣了一下,雖然只是陌生人的讚美,不過確是那麼的中聽,怔了怔之後她禮貌地揚了揚脣角,對着男人輕輕一笑,“謝謝!”
“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能讓如此美麗的女人,獨自站在夜風下潸然淚下呢?”男人加深了脣邊的笑意。
聽見眼前男人的話,林思雨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放眼繼續望向夜空。
男人深深看着那張精緻絕麗的容顏,粉潤小巧的脣瓣微翹着,一雙晶亮的妖媚黑眸卻暈染了蒼涼,迷濛恍惚中似乎隱藏了無數哀怨。
如此女人,他是第一次見到,可是儘管是第一次見到,她也是那麼的讓他:我見猶憐!
“能不能問一下美女芳名?”男人眸下眼眸,俊顏上露出淺淺一笑,禮貌非常,如此的平易近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娛樂界的風雲人物。
“林思雨!”林思雨雖然不太喜歡與陌生人交談,可是出於禮貌,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還有一點就是她覺得這個男人不像是壞人,她一點也不反感他,相反,對他的印象還比較好。
“林小姐,你好!這是我的名片!”男人輕輕的伸出手遞出燙金的名片。
林思雨也是禮貌的雙手接過那張名片,從名片上的燙金來說就知道此人不簡單,雙眸正打算掃視一下名片,一道男聲就插了進來“葉總,久仰大名!”
唐一爵走了過來,爲林思雨捋了下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發。
葉天瑜定眼一看,脣邊勾勒起一絲笑意,也與唐一爵打了聲招呼,他們之間沒有生意上的往來,只是同時不凡人物,所以還是認識的。
在互相寒噓招呼之後,唐一爵將林思雨身上的西裝拿了下來,拿着衣服,嘴角微微上揚“謝謝葉總的衣服了!”
葉天瑜以微笑迴應,伸手接過衣服。 ωωω тт κan ¢ ○
自始至終,林思雨都沒有說話,只是,她知道,他淡然的表面下其實是在生氣。耳邊,她會想起中午時他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他不喜歡自己與其它男人有身體上的接觸,肯定,這其中包括別人爲她披上衣服。
唐一爵摟着林思雨朝電梯走去。一進電梯,本就冷漠的臉這一刻更加冷若冰霜,那雙幾乎陰霾的眸子冰寒的看向了林思雨,“你知道我是有潔癖的!”
他嘲諷的語氣讓林思雨的臉色白了白,雖然,她知道他會憤怒,可是如此話語是在暗示什麼呢,是在說自己不乾淨嗎?
“唐一爵,即使你霸道,你也不至於要如此的侮辱我把?”她的眸光太多憔悴,像是歷經了千秋劫難一般,落地一地碎光,卻又是如此的倔強凌厲。
唐一爵冷笑一聲,囂薄的脣從齒縫間崩落出一句句譏諷的話,“你還真是會招蜂引蝶,讓男人憐惜的爲你披上外衣,你這張臉難道就是你用來俘獲男人的法寶嗎?”
他冰冷的言語盪漾在空氣之中,卻卷着空氣如一條鞭子似的使勁抽打着她柔弱的嬌軀。
林思雨一顫,她的聲音變得硬嚥、無力,“一直以來,你都是這麼看待我的?從來你都覺得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唐一爵如同寒冰雕刻的英俊臉頰上沒有一絲憐惜,冷漠的聲音透着像冰一般的寒冷,“你以爲呢?”
聽到他的反問,林思雨沒有說話,美麗的眼睛睜到最大,過於清澈的瞳仁中閃爍着溼潤的微芒,明明今天中午的時候她聽到他說了那段話,他說他有可能愛上了她,如果說他真的愛上她的話,又怎麼會如此看她呢?
是啊,他是說好像……
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故意誤會罷了!
林思雨強忍着牙齒打顫的衝動,倔強的小臉閃過一抹傷痛,隱忍着淚水,她不語,只是斂下眸子。
唐一爵心頭泛起一絲憐惜,擡手想要輕撫一下她的頭髮卻又忍住了。
電梯裡林思雨的身影略顯單薄,美麗的小臉透着淡淡的薄涼,原來自己在他眼中竟是如此的輕薄不值錢,輕如鴻毛般……
看着她的隱忍,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描繪着她精緻的五官,指下盡是柔軟的庸嗦,眸間確是冷冷的,他的脣角微勾,“你怎麼老是不長記性呢?老是忘了我的潔癖,去與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
林思雨身子陡然一顫,眉頭緊蹙,怒火中燒,心頭如同駕着着把利刃,“我沒有勾三搭四,在說我也不是一個布娃娃,不是一個木偶,任由你牽線左右我的一切!”
唐一爵一怔,高大的身軀猛然欺近,話音很冷,可是他更加冰冷的脣角卻異常溫柔地含住她顫抖的脣瓣,“在我眼裡你就只能做木偶,而我理所當然就應該是那個牽線的人!”
你可恥!你霸道!
林思雨狠狠地盯着他,眼神幾乎要將他活吞,“我再說一遍,我不是木偶,即使我是木偶,你左右得了我的人,你也左右不了我的心!”
叮!
電梯門打開了,林思雨跑了出去,其實,剛剛當她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明顯覺得她的底氣不足,他不是左右不了她的心,而是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裡,只是,越是這樣,他囂薄的話語越是傷她的心。
一路跑着,直到跑到前面寬闊的公園,林思雨才停了下來,擡頭,月亮像一個含羞的少女,一會兒躲進雲間,一會兒又撩開面紗,露出嬌容,整個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夢幻般的銀灰色。
月亮灑下來的絲絲縷縷光線中又好像透着迷離,透着嫵媚,透着誘惑,透着衝動……
好久,好久,她都沒有舞曲了……
自從那一次在T市零度夜裡發生的那件事後,她就在也沒有跳過舞,突然,她真的好想跳舞……
身上,林思雨伸出纖柔的手脫下外衣,再擡手,她取掉了頭上盤着頭髮的髮夾,一頭烏黑瑩亮的秀髮垂落了下來,隨風飄曳。
月光下,她僅僅只穿着單薄的吊帶裙……
她用她的柳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垂順的秀髮,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自己輕哼的歌調,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詩句裡的離合悲歡。
她所有的情感都隨着她的動作舞蹈着……
她雙眉緊蹙,似有無限的哀愁;她笑頰粲然,似又有肢體放鬆般的喜樂;忽而側身垂睫表現出低迴婉轉的嬌羞;忽而張目嗔視,表現出叱吒風雲的盛怒;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畫眼描眉,表演着細膩妥帖的梳妝……
自我的,她在舞蹈的狂歡中,忘懷了冬天般的寒冷,忘懷了片刻的喜怒哀樂,也忘懷了自己。
她靈活熟練的四肢五官,在月色下形成一道美麗鮮活的畫意。
變幻多姿的旋舞,清揚的眉宇,輕捷的舞步和細哼的鈴聲,充滿了活力的苗條靈動的身形又如同朝陽下一朵耀眼的紅蓮,深林中一隻旋舞的孔雀。
寒風輕撫着她搖曳的身姿,月色愛憐着她憂傷的眉宇,枯木希望她逢春般快樂……
她跳了一曲,又是一曲,如蓮花的花開瓣顫,小鹿的疾走驚躍,孔雀的高視闊步,美麗妖嬈……
她白皙的頸輕搖,肩微顫,一陣一陣的柔韌的蠕動,從右手的指尖,一直傳到左手的指尖,如雕刻、圖畫、詩意般唯美……
她如同一條條的大榕樹上的樹枝,枝枝垂垂,輕舞飛揚。
她如豐滿芬芳的花朵,一朵朵的紅花似的穿成花串,美不勝收。
她那歡暢淋漓的舞姿,那優美嫺熟的動作,那千般嬌姿,那萬般變化,似孔雀開屏,似蓮花綻放,似飛龍穿梭。
風都情不自禁了,呼呼的刮過來,如正在拍手的觀衆,表現出由心的讚揚,美的愉悅,力的喝彩,生的讚歎,感化的激動,靈魂的洗禮和放飛的旋律!
遠處,唐一爵一直坐在車裡,他凝着月色下的她,眼中的怒化作淡淡的柔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