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計算能力

是的,就是這樣,在少許地區獲得優勢,並不代表對方可以獲勝。事實上現在這種情況仍舊對赫裡福德的白色軍團有利。

在百分之八十的戰場上,赫裡福德軍隊佔據優勢。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戰場上劣勢。而更加重要的是,這百分之二十的戰場,赫裡福德家族的軍隊,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全軍覆沒。

槍陣戰術在短兵相接的情況下,的確非常犀利。但是槍陣戰術還有一個劣勢,那就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

配備着胸甲的赫裡福德的白色軍團,很可能受傷,但是很難戰死。而與之相對的,在面對火槍齊射,手榴彈投擲與刺刀衝鋒的組合戰術時,西哥特遠征軍卻是不死都不行。

而且,很快,赫裡福德家族,那被擊垮的百分之二十的地區,也開始了反擊。

損失比較嚴重的連隊迅速後退,將位置讓給了滿裝的白色軍團連隊。

因爲要列陣,所以對方的速度不會太快。在擊垮了一支連隊之後,沒辦法追擊。也沒有辦法將這種混亂傳染給後續部隊。

再然後,後續部隊在前方兵力撤退完畢後,也基本裝填好了彈丸與火藥。緊接着,就是一輪新的齊射,手榴彈投擲,然後刺刀衝鋒,將已經摺損了不少的西哥特遠征軍連隊擊垮。

當然,也有一些戰鬥力格外出色,即使短兵相接,對陣對方的超長槍兵也能保證損失不高的連隊。他們的反攻戰術就更加簡單了——前排的步兵挺住,然後由後排的步兵投擲手榴彈,轟擊對方陣型——因爲對方的超長槍足有四到六米的長度,所以基本不可能有友軍火力誤傷這回事。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陣型會出現空擋——無論對方試圖重整陣型,還是繼續維持原狀,都會給白色軍團的士兵們機會。

就是這樣,無論是何等戰術都好,赫裡福德家族軍隊最終完全挽回了局勢,西哥特遠征軍,第三旅的第一陣列總共十幾個連隊,又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打得崩潰了。

“這樣一來,對方也該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了吧。”威廉心裡面這麼想着。同時下達了新的命令:“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對面的羅尚博伯爵則氣急敗壞——如果說之前的失敗,還可以說成是己方不瞭解對方戰術,或者對方使用了太過狡猾的陰謀詭計的話。那麼這一回,他就無話可說了。

赫裡福德家族的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硬碰硬的獲得了勝利。他們不足八千人的軍隊,硬抗了自己兩個旅又兩個團不落下風。並且輕而易舉的在短時間內,將他的第一陣列打得崩潰了。

“第二陣列!第三步兵旅的第二陣列也要崩潰了!對方的火炮開始推進!該死,他們是怎麼蒐集到這麼多的大牲口的?!”

在羅尚博伯爵身旁,一名參謀人員沒有忍住,非常不應該的大喊了起來。

如果是在平時,單單憑藉這一點,伯爵就應該懲罰他。甚至可以將他送上軍事法庭。但是現在,伯爵已經不想要管他了。

“伯爵,他們的炮兵的速度很快。我猜,他們一定改進了炮車!”在伯爵旁邊,一名遠征軍軍官有些着急的說:“他們的火炮很快就可以重新部署好。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

“我們怎麼樣?”伯爵的神色陰冷。

“我們……”那名軍官愣了一下,然後就發現,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是的,第一,第二旅已經被擊垮了。第三旅垮了一半。現在敵人的炮兵很明顯,是瞄着第四旅的。很快,那些可以炸裂開來的新式炮彈就會像是冰雹一樣,轟擊在對方頭頂。再然後,那些野蠻的東哥特表親,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勝利。

只是,現在如果說撤退的話又會怎麼樣呢?撤退的話,撤退的話——撤退的話也絕不管用。如果現在撤退,那麼能保存下什麼呢?第三旅一定會作爲殿後部隊,淪落到全軍覆沒的下場。而第四旅因爲與戰場距離太近,所以也不會毫髮無傷。等於是整個遠征軍的全部建制都受到了損傷。

在這種情況下,遠征軍還能怎麼辦?龜縮到他們的登陸地點,也就是查爾斯頓去?士氣低落,建制破損的遠征軍能守的住麼?

如果守不住的話,難道要乘船,灰溜溜的逃走?

那怎麼可能?!己方剛剛登陸,然後一戰就被打下了海?!這是恥辱,徹頭徹尾的恥辱。遠在西哥特的國王與貴族們纔不會有耐心聽自己解釋,他們絕對會活活的撕了他們的。

“我們不能撤退。”一想到自己回國後,不單單要死,死前還要受到審判,最後像是野狗一樣,被絞死的樣子,那名軍官就覺得渾身發冷。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羅尚博伯爵沉穩的話。

“我們不能撤退。”伯爵再次重複:“如果撤退的話,就全都完了。”

是的,撤退的話就什麼都完了,無論是遠征軍,是西哥特王國對於新大陸的慾望,又或者在場的各位貴族軍官們的名譽,前途,乃至生命。全都會完蛋的。

但是繼續堅持下去就會有所好轉麼?如果繼續堅持下去的話,己方軍隊會起死回生?

眼看着現在的狀況,摧枯拉朽一樣,堅定而且速度不變的前進的白色軍團。就算是最樂觀的人也說不出這樣的話。

“我們還有禁衛軍元勳團。”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伯爵這樣說道:“命令前線,第三與第四旅頂住。然後元勳團由側翼出擊。”他說:“對方的確很優秀,非常優秀。各位,戰爭打到了現在這種程度,就算是最傲慢的,最看不起東哥特人,最看不起赫裡福德家族,最看不起威廉·馮·赫裡福德的人也要承認,我們看走了眼,我們的對手比我們強,甚至說,強得多。

我們要面對的,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天才——是的,現在,我對對方的評價就是這樣——超越了時代的天才。他的戰術,他的軍隊,他的武器裝備,他的戰場選擇。他的一切都超越了這個時代至少一百年!如果說威廉·馮·赫裡福德不是天才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天才這種東西了。

我們很榮幸,能與這樣的天才對壘。同時,我們也很遺憾,我們對面的指揮官,是一個凌駕於時代之上的天才……但是……”說到這裡,羅尚博伯爵只覺得自己的聲帶血栓了一樣,非常難受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的聲音哽咽了:

“但是,我們必須要扛下去。”

他的身邊,軍官們的表情也非常嚴肅:“爲了王國,爲了我們所效忠的國王陛下,爲了西哥特的全體人民,爲了榮譽,更爲了我們自己——我們決不能在這個地方倒下去!就算對方是天才,就算對方的軍隊凌駕於時代之上,就算——我們也必須要扛下去!”

說到這裡,伯爵掃視了人羣,他身邊的軍官們,所有軍官們的面容表情,都變得堅定起來了。

於是,他將目光對準了他們中最特別的一個,那個穿着最華麗的呢絨軍裝,帶着流蘇的墜飾,鑲嵌黃金的釘釦與徽章的人。

禁衛軍,第二元勳團的團長。

“先生,我命令你出戰!”他高聲說——不等對方抗議,他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沒錯,閣下的身份特殊,理論上,除了陛下之外,沒有人能夠命令與指揮閣下的軍隊——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我並不是以西哥特新大陸遠征軍總指揮官的身份向您請求。我在以一名愛國者的身份,請您看在王國,看在整個西哥特的面子上出動!

元勳團代表了王國的榮譽,元勳團代表王室,甚至元勳團就是西哥特的軍隊精神的化身!如果元勳團也擋不住對方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擋得住他們!先生,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

那名元勳團的團長指揮官只覺得周圍,其他軍官的視線是那麼的刺眼。他們的視線就像是刀子一樣,想要在他的身上剜下肉來——原本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他帶着軍隊來這裡,只是作爲儀仗隊,只是“代表國王”,只是作爲一種存在形式出現的。他從沒有想過要上戰場。他對於現在的局勢,即將崩潰的戰局也沒什麼感觸。

反正,他的身份特殊。就算遠征軍除了元勳團之外的所有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現在,在伯爵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所有的壓力,就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

“該死!老王八蛋!”那名指揮官氣急敗壞的在心裡面破口大罵。同時也暗暗後悔——他原本以爲,這場戰爭會很輕鬆,他來到這裡只是爲了混軍功,爲了以後晉升混資歷來的。誰能想到局勢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他非常想要拒絕,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拒絕掉對方——但是他也知道,他拒絕不了。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那麼他周圍的那些,已經沒有退路了的人,就會活生生的把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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