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外的集市距離二兩居住的地方四、五十里路,這個集市是歸大明縣所管轄。
大春和爸爸吃完飯,大春挑起兩桶魚,大約七十來斤,二兩挑着兩筐蘑菇,不算太重,爸爸前面帶路,大春緊緊地跟着爸爸。
爸爸的腿走得很快,大春跟的很費勁。大春看到爸爸竄樹空很有經驗,他走到的地方,都能很順利地通過。於是他問爸爸咋這麼會走?
爸爸告訴他,上面的樹枝很密,說明它下面的根系很少,上面的枝葉也就長開了,上身過去了,腳下沒了障礙,也就好走了。可那些瞅着上面很稀的地方,下面卻長了很多亂樹根子,有擁擠的樹根,上面的樹枝也就張不開了,所以你選擇這個地方走。很難邁開腳步。
爸爸邊說邊往前走,大春看着爸爸竄着樹空,果然像爸爸說的那樣。
爸爸也累了,放下扁擔擦着汗。大春坐在扁擔上,他擡着頭,看着這密密實實的老林,他已經辨別不出方向了。他問爸爸:“我們這是在往什麼方向走?”
爸爸站起來說:“在這老林裡,誰都可能迷失方向。要想辨別方向,我們就要找樹稀的地方,陽光也充足。”說着他來到一棵樹前:“你看,一面發白,一面發黑,那發白的是經過太陽曬的,那發黑的沒有着過陽光。”
大春仔細地看起來真是這樣,那發白的是南,那發黑的一定是北了。大春的心裡異常高興,默默地贊成爸爸的經驗豐富。
爸爸和大春又站了起來,爸爸搶過大春的魚擔子挑了起來,大春不肯讓爸爸挑重的。
爸爸說:“你的腿有毛病,這一段路我挑吧,你爸的身體硬實着呢。”說着悠悠地往前走開了。大春挑起蘑菇趕緊趕爸爸。
爸爸和大春終於走出了老林,老林中的這一段路真的不算長。
大春望着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翻着綠浪,一直滾到天邊,大春的心裡豁然開朗。
爸爸說:“再走十五里路就到富饒鎮了。”爸爸這時又放下擔子,和大春倆吃玲子做的豆餡饅頭。爸爸吃着,有時擡頭往遠處望望,他或許以爲能望到家鄉的個大架子吧?可是在這裡要想看到大架子那可難了,這老林把河下擋得嚴嚴實實。二兩邊吃着饅頭,一邊長嘆了一聲。
吃完豆餡饅頭倆人繼續往前走,爸爸和大春擦着汗,覺得又累、又熱。大春想,這麼遠的路,賣點錢,也不容易啊?
十五里的路還真不抗走,說話就走進了富饒鎮。
富饒鎮,不算太大,只有幾座兩節高的樓,可是走進了集市,人卻不少。爸爸說一到逢八的日子四面八方的人都到這裡來趕集。
爸爸和大春走進趕集的場地,頓時一片喧鬧聲有些震人,有吆喝的、有講價的,還有叫孩子的,聲音混雜,不停不息。
大春和爸爸順着人空往前走着,幾個男人過來了,口中有些驚喜地說:“看,野人又來賣魚了。”說着便把他倆圍住。
大春瞅了一下幾個人,便把桶蓋揭開,那魚在裡面好像受到了驚嚇,撒歡地蹦了起來,幾個男人連價都沒問,就要買魚。
這時一個烏頭垢面,穿着個大靴子的中年人扒開人們:“誰也別買了,我包了。”
人們一看是魚販子王大闖,王大闖說:“李大哥說個價吧。”
李二兩說:“咱們不是有價嗎?”
王大闖說:“那好三元一斤,過秤。”
一過秤七十二斤,李二兩說:“就一個整,七十斤算了。”
王大闖很高興,嘴樂得老大,魚還沒有倒進王大闖的筐裡,這時又過來幾個人,大春和爸爸擡頭一看,是幾個工商的人。
那個大胖子看樣子是個頭:“你賣了幾次魚,我還沒有找過你。”胖工商瞅了瞅周圍:“你這魚從哪來的。”
李二兩躬着身說:“從湖裡打的。”
胖工商說:“那個湖?”
李二兩說:“老林裡的,是我發現的。”
胖工商很嚴肅:“是你發現的,就是你的了?你有打魚經營執照嗎?”
李二亮拱着手說:“這個我實在不知道,也不懂得。”
胖工商說:“你不懂得,給你沒收了,看你懂不懂得。”
大春這時說:“工商叔叔,如果需要辦執照,我們回去立即就辦。再說我們不是一個縣,我爸爸很誠實,不會撒謊,就是辦執照了,我們也不能揣着執照到農貿市場來賣魚啊。”
胖工商見這個孩子說話不簡單,於是把話又拉回來了:“那這樣吧,我們也不知道你們那個出魚的湖水,有沒有毒,我們拿一些回去化驗一下。”
李二兩見胖工商軟了下來趕緊拱手:“謝謝,謝謝。”說着就去給胖工商舀魚。
舀魚的瓢還沒有伸進桶裡,這時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誰說這魚有毒,水中有毒這魚能活嗎?”
向這聲音看去,是一個大個子,戴着眼鏡,不胖,很樸素的人走了過來。他站在大春的面前,往上擡了擡眼鏡,微笑地盯着他:“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大森縣百花鄉河下村的李大春吧?”
大春看着眼前的大個子眼鏡,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給他治腿的眼鏡醫生嗎?他上前握住他的手:“醫生叔叔,我是大春啊,你怎麼在這裡?”
他告訴大春,他原先就是大明縣的戶,後來被縣委調回來了,任了富饒鎮鎮長。
他又接着說:“李大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大春便把爸爸去了老林的事說了一遍,接着問道:“醫生叔叔,你是這裡的鎮長了,以後可免不了要麻煩你了。”
大個子眼鏡笑了:“你的事蹟轟動了全縣,你是個好孩子,求我的時候就說。”
大春上前握住他的手:“醫生叔叔,我們又在這裡相見,看來我們很有緣啊。”
大個子眼鏡緊緊地握住大春的手。
這時他打量着大春的腿,說:“走兩步,讓叔叔看看。”
周圍的人都閃開了,大春往前走,又走了回來。他高興的說:“恢復的太好了,剛有些踮腳。”
一旁的李二兩看出來了,這是救治大春的醫生,現在是這裡的鎮長了,他捧了半兜子魚給他送去,他沒有接,他說:“老哥哥,我看到孩子的腿康復了,比吃那魚還香,我真沒想到會恢復的這樣好。”
這時再看胖工商,胖工商連個影都沒有了。鎮長從兜裡掏出一個名片給大春說:“以後有事找我,好了,我有事,走了。”於是大春擺着手,和他再見了。
魚販子王大闖被眼前的一切看呆了,鎮長走了,他纔回過神來說:“這是鎮長,叫王大爲,你沒看把卡油工商都嚇跑了,你們的命真好。”說完,他又想了想說:“你們看,這魚賣不賣給我,要是不賣,你們就自己賣,要不我給你們多添五毛錢吧?”
二兩說:“賣給你,錢也不用多添了,就三元。”
王大闖不好意思倒魚,二兩拿起桶倒進了他裝魚的桶裡。王大闖向二兩、大春點着頭走了。
這時周圍的人們說:“這小子,你開給他三元,一會就要賣給我們五元,真黑。”
大春聽到人們的議論,心想,這魚能賣這麼高的價錢,真不敢想啊。這時他看着袋子裡的蘑菇對大家說:“這蘑菇也是純老林裡的貨,這是第一次背到集市上的,大家嚐嚐鮮。”
大家問:“什麼價錢?”
大春說:“一元錢一斤就賣了。”
一些人說:“不行太貴,再說我們也不知道這蘑菇好不好吃?”
大春說:“這樣吧,一元錢一斤,買一斤給一斤,大家看行嗎?”
大家一聽才五毛錢一斤,真便宜,都伸手裝蘑菇,不一會的功夫,蘑菇就賣光了。
魚和蘑菇都賣了,雖然很賤,但這都是白來的,大春和爸爸往回返的路上還是很高興的。其實最讓大春高興的,不是賣魚和蘑菇的幾個錢,他是村長,錢不能自己掙,他要讓全村的人走進老林,讓大家一起把錢掙到手。
今天和爸爸走進富饒市場,他的心更有了普,看來只要多走幾步,這魚和蘑菇還是好賣的。
大惷心裡想着,覺得時間不長,就走到了老林跟前。他擡頭看着老林,覺得老林非常可愛。
爸爸也仰起頭,往後縷了一把長髮,他似乎也和兒子的心情一樣,望着老林,臉色笑的非常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