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同意便好。”
昊天上帝頷首，視線轉開，掃向了女媧等人，“幾位，可有異議？”
一陣沉默。
無人反對。
那便是都贊同了。
“很好。”
“吾等便在此約法三章。”
“亙古綿延的因果，過去未來的清算，都將在今朝被終結。”
昊天上帝超然世間，死板的表情，淡漠的眼神，卻似乎有着深深的倦意不散。
“這一次，爲過去種種，蓋棺定論。”
“從今往後，不許誰再翻舊賬了。”
“違者……共擊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人道就很滄桑。
諸神也好，蒼生也罷……甚至是那些盤古者，都有着各自的立場，追逐着自己期盼渴望的理想，想要迎接其到來。
在這個過程中，改造了世界，改造了時代……這都是不經意間就發生了的。
能走到巔峰者，初心大抵不差，兼顧天與人，不算純善，卻也不壞——真的太糟糕的，如羅睺魔祖，早已被轟殺成渣、鎮壓無量量劫了，更別說，匯聚人望，領袖諸神，脫穎而出。
先天神聖誕生之初，誰又比誰差呢？
天賦悟性，其實是相當的。
至於努力……誰還會不努力了？
個人的奮鬥，每一尊大羅都能做到最好。
可，最終成就，千差萬別……這是歷史進程的影響！
有的神聖，他理念契合了時代的需求，於是他超然而上，登臨至尊位。
有的神聖，道路應驗於未來，故而一路走來，多有坎坷。
他們都有着自己的支持者，與對手征戰於時代，動盪了世間。
爭鋒之下，便是因果叢生。
到最後，有人沉靜安心，靜待屬於自己的時代到來。
有人不甘不願，逆勢而上，廝殺歲月，戰個天崩地裂！
至此，漸漸偏離了最初的路線。
陰謀叢生，陽謀席捲，最巔峰的博弈，明槍與暗箭並進。
但，誰能說他們錯了嗎？
都有過大功績，爲這個世界描繪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儘管功績有大小的區別。
可曾經真誠改造世界的善意與夢想，世界爲他們銘記下來了！
法理與人情，剪不斷，理還亂。
縱使真正的人道降臨於此，都要嘆息，心亂如麻。
嚴酷處理，讓人心寒。
而縱容無視……
信不信，打着打着，今天敢拆家——爆破不周山，明天就敢滅世——重煉地水火風，換過大千世界——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通天教主，自豪的挺起胸膛。
太難了。
管束天地，統帥諸神，怎是易事？
到頭來，只好是約法三章，再有殺龍儆神了。
挑選一個幸運的刺頭，讓他勇往直前，最後用其所綻放的絢爛一生，讓諸神警醒，從心而行。
這是偉大的功業。
至於說，刺頭的結局如何……
有句話說的好嘛！
有的人死了，但世人會銘記他一生。
有的人還活着，卻也只是行屍走肉，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不是人道偏袒，虐待了某龍。
只是，蒼龍誤入黑莊，走的太深……如果只是深還好，偏偏他又還想秀！
這一秀，就出了大問題。
把對手給送超神了！
你這讓人道大老爺能怎麼辦？
當然是涼拌啊！
何況，龍族的霸業，說起來是挺熱血的。
但，龍族吃的資源也多。
雖然行雲布雨，讓世間昌盛，產出也同樣增大了。
可……
女媧也不差嘛！
且，她還給解決身後事，給蒼生買了一份人身保險！
后土改造輪迴，開闢地府，甚至願意坐鎮其中，承負幽冥之重！
這樣的事……想也知道，蒼龍這般牛逼轟轟的傢伙，多半是不樂意低頭去做的。
——蒼龍：我能受這委屈？老子剛盤的古！
人道的精神疾病將愈，聰明的智商佔領高地。
這一琢磨，把賬一算……頓時傾向就分明瞭。
一個性格好，能力強，還樂意九九六……不，是零零七的好員工，誰能不喜歡？還轉而去親睞一個脾氣大，腦殼鐵，個性強的霸主？
能夠不吹黑哨，還給蒼龍一個機會……人道真的是已經在盡力的行踐“平等”了！
要是公平競爭，女媧在人道蒼生中的支持率，早就吊打蒼龍了！
歲月的波濤間，是重疊的洪荒，一切都是未定的。
可冥冥中，卻彷彿是早已定下了最終的結果。
“清算因果？好！我喜歡！”太昊天帝笑了，接過昊天上帝的話茬，“既然是清算，那我們不妨玩的更大一點。”
“僅僅是競爭盤古，這算什麼呢？”
“連帶時代之爭，盤古對決，都給包容進來吧！”
他長身而立，威嚴無邊，“我知道的，有人夢寐以求要盤古，就是要與我本尊一較高下。”
“還有……人道！”
“與我決裂，因果重重，矛盾糾葛。”
“都該做一場了斷了！”
此言一出，有一隻媧眸光幻滅了剎那。
太昊沒有說誰，但懂的都懂。
“也好！”
昊天上帝身形挺拔，這一刻有無上的威嚴，“便讓我們先開個頭罷！”
“你我皆爲盤古，何必爲難了後來者？做過一場，論個高下！”
他伸指一點，諸天震動，歲月咆哮，無窮的道力，便將他瀰漫了，向太昊而去。
整個巫妖的紀元都在發光，像是有了主心骨，以此來對決主宰了龍鳳紀元的太昊天帝！
“你跟我鬥？”
太昊輕笑着，沒有抗拒昊天的邀戰，只是在搖頭，似是感慨，似是不屑，“你……不行的啊！”
“人道欠我因果，縱然還清了，卻留下了手尾，先天出於下風……與我一戰，你最終結局，難逃敗亡。”
“那也能牽制你足夠長的一段時間，不是嗎？”昊天已經失去了蹤影，唯有飄渺的神音在迴盪紀元，“或許，希望就孕生在時代的奇蹟中。”
“你能勝我，也要付出代價，後來者成道，當能守護住巫妖的紀元。”
“儘管這個時代，給人道留下了太多的傷與痛……但是，深刻的教育意義，卻足以銘記萬世，價值無量了。”
一片“天”在墜落，那是另一個洪荒，將他們吞納進去了，讓外人再難以見到。
昊天撕開了時間的線，開闢了數個洪荒，將盤古的道爭給“切割”開了。
誰都能選擇自己的對手，戰敗對方，便等於奪得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若是擊敗了所有競爭者，那便毫無爭議的登頂了！
且，這除卻競爭外，也是最大的清算地。
過往一切的舊賬，都將在這裡被了結！
巔峰的強者，只要有心，都可以翻開舊賬，人道默許掀起復仇的狂瀾。
堵不如疏。
一些仇恨，一些因果，早晚是要宣泄的。
與其憋着不說，只想着怎麼偷偷摸摸的搞事，不如酣暢淋漓的宣泄出來！
當有了太昊與昊天的爭鋒，那分裂的時光，斬開的紀元，浩大的因果，這一刻徹底重合交織起來了！
昊天跟太昊過招，他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太昊強大的可怕，但敢對他亮爪子的猛人，也並不缺少！
女媧申請了，鴻鈞也申請了，連蒼龍大聖，都咬牙加入了！
只不過，順序有延遲，在被昊天和太昊撕裂的時光中，相應的征戰或許發生在更早，或許更晚，姑且是公平的對決，一對一的爭鋒……吧？
“好了……別入戲太深。”
當太昊天帝覆手一掌，將那臨時開闢的洪荒戰場崩塌後，如是對昊天上帝而言。
“你我意念合一，駐世烙印和洪荒縮影整合，可再現巔峰之姿，真正的盤古·伏羲，當以全盛而現，解除多年來遊離洪荒外的主場匱乏。”
“對付同樣層次的對手，我們不能有哪怕一些的缺陷。”
昊天含笑點頭，“一切因果，是該做個了斷了。”
“人道也算成長起來了，懂事了，不需要我們再那麼操心了。”
“倒是女媧……這孩子，還需要一番刺激教育，讓她成長成長。”
“的確。”
太昊頷首，突然笑的詭譎，“你說，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個表情？”
“我又怎麼清楚呢？”昊天失笑，“不過我想，那一定會很精彩。”
“是啊！”太昊低笑，“她以爲，這是一場二打一的局……但也的確是二打一啊！”
他玩味的說道，而後止住了話題，“你來還是我來？”
“一起罷！”昊天道，“各出一招，也算論個高下。”
“好！”
太昊天帝眸光璀璨，他的身影虛淡了，但是手中的開天神斧卻又變得凝實了。
他的存在，本就是因爲三大開天至寶組合而成，喚醒了當年那位天帝的駐世烙印！
此刻，神斧被取出，化作了最強的殺伐！
“嗡！”
昊天的身影也虛淡了，有另外的偉大浮現——那是圓滿洪荒的縮影，是天地、是人道的終極凝結！
“轟！”
他們對衝到了一起！
開天神斧，開天創世、毀滅滅地……如此種種，盡數演繹而出。
蒼茫洪荒，無量天地、芸芸衆生……演化了大道的神奇，造化的瑰麗，是存續的至理。
起源與終結的精義濃縮，對決着宇宙演化的法理！
這是一場精彩的對決，卻也是最盛大的神降儀式！
兩道身影崩碎了，化作夢幻泡影般凋零，餘波震盪萬古，讓真實的洪荒中，諸神都要顫慄，猜測着有過怎樣瘋狂而慘烈的對決。
又似乎融合到了一起，有一個偉大的存在，悠然從無上的領域中走來，與之合一！
“唔！”
“我是太昊，又是昊天……唔，算了，我現在姑且是昊天罷。”
這位無上的存在邁步，眸光垂落，便是俯瞰了紀元時代，“這個名字，好歹在洪荒中註冊了一下，有重點扶持，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一丁點的戰力，我不嫌棄。”
“不然，可能還要有些麻煩。”
“我那傻女兒……不，是傻妹妹……要是她走兩次盤古路，上車補票，又買票上車，雖然或許沒啥用，但萬一呢？”
“不得不防啊！”
“都是那詭計多端的老龍……你說你玩什麼騷操作呢？”
嘆息聲中，伴隨一聲輕響。
“咔嚓！”
開天斧裂開了，它再現三大至寶，墜出了這片戰場。
那尊無上的存在僅是瞥了一眼，沒有過多的關注，任其自然。
太極圖、盤古幡，掉落人世。
混沌鍾悠悠而響，它進入了星空。
一具倒在歲月中的身軀，被這口鐘帶走，馳騁光陰，爲他送去造化，進行復蘇。
“太一啊……太一……”
混沌鐘的靈性嘆息，一覺醒來，好好的一個鏟屎官，就那麼沒了，讓它感嘆世事的無常。
它有些落寞，遵循了太一的遺念，罩着帝俊，追上了自己的兄弟。
“戰爭結束了，人心需要平息，這塊招牌，怎麼說也有點用吧？除此之外，我願意支持你，以此換來你給他一個好點的待遇……如何？”
它在跟某人討價還價。
“可。”那人應許了，“妖皇，神王……他身上的價值還是挺多的，我自不會虧待他。”
“不過，待遇是待遇，有人找他尋仇，我可管不着。”
“那就無所謂了……我也對得起太一了。”混沌鍾輕震，“他要是連自己的恩怨都處理不好，這妖皇白乾了，被人打死……也就打死了！”
“呵！”輕笑着，一隻手在歲月中遮攏，抹去了什麼痕跡，“三大開天至寶，齊聚我手……讓我看看，開天神斧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大手的主人重組了至寶，神斧再現，一切法理不再掩飾，令其明悟。
“原來如此。”
一彈指，一柄神劍浮現，卻與曾經完全不同了。
“因果，當了斷了。”
“本朝的劍，斬不了前朝的神。”
“不過，從今往後……沒有前朝！”
他手一揮，這劍便斬破冥冥，到了一個人的手中。
那是……炎帝！
卻又不僅是炎帝！
他登天而上，踏入冥冥。
“天”在墜落，重疊的洪荒響應，他拉拽了一個對手，是……蒼龍！
最離奇的境況，最特殊的時空。
昊天巔峰一擊，斬破時光的線。
在這裡，每一位有需求的巔峰強者，都能指定對手，或是競爭盤古，或是了斷因果。
玄妙與詭異同存。
沒有先後的區別，也沒有羣毆與單挑的差異……或許，同一時刻，可能蒼龍同時迎戰了女媧、鴻鈞等等，但在每一個戰場中，他所認知到的戰鬥，只有那一場！
不減絲毫的戰力，不用有分心的地方……強就是強，弱就是弱，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再沒有推諉的餘地。
誰都有自信。
因爲，誰會沒有自信呢？
像是祖龍巔峰一躍，雖然功虧一簣，但道悟已成，除卻盤古，沒有人能比他更高明瞭！
爭奪盤古，只有寥寥幾人能成爲障礙……可誰比誰差？
於蒼龍大聖而言，那都是渣渣。
女媧……女流之輩，不值一提。
鴻鈞？別說有冥河阻礙……縱使成了，一個程序猿，能比他這身經百戰的龍神還要能打嗎？
——蒼：我無敵！求虐！
當炎帝走到他面前時，他還愣了。
而後，是大笑，笑的牙都露出來了。
“年輕人！”
“誰給你的勇氣，來走這一淌渾水？！”
“我看你的道行，雖然在太易中走的很遠，但離盤古的程度……還差好遠一截吧？！”
蒼龍屢戰屢敗，這個紀元吃了太多的苦頭。
但這一刻，對比下來，他卻彷彿揚眉吐氣了。
果然。
榮耀和傷害，都是對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