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不是想我死嗎?”董小葉走進鏡殿寢宮佇立在弘德夫人牀邊。俯身說道。
弘德夫人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看着披頭散髮的董夫人對着自己嘲笑,嚇得一震,趕忙從牀上坐起來,緊張地囁嚅:“你…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爲什麼不能來?”
“皇上不是將你罰去妙勝寺抄寫佛經了嗎?”
“是啊。”董小葉撥開頭髮湊過去,露出猙獰的面容,說道:“我好痛苦啊,我明明沒有犯錯,卻被你陷害,我好恨啊,我恨死你了…”
弘德夫人用力推開董夫人,戰戰兢兢地罵道:“走開,走開…琉璃,琉璃,你在哪兒?”
說着,她從牀上跳下來,向外面跑去,豈知突然被自己的外衣給絆倒。弘德夫人以爲是董夫人抓住了自己,只能趴在地上大聲尖叫:“不要,不要…”
“哈哈哈…”陰笑聲又從身前傳過來,弘德夫人擡頭看見窗臺邊人影搖搖晃晃地朝着自己走過來。溼噠噠的腳印慢慢向前移動,弘德夫人怔忪地瞪着雙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咕咕…”來者喉嚨裡發出奇怪的聲響,迴盪在整個鏡殿內外,弘德夫人懸着一根弦,咬着脣倒抽冷氣。
… …
“夫人,夫人…”琉璃一邊叫喚一邊輕搖着緊閉雙眼的弘德夫人。
弘德夫人不但一直緊閉着眼睛,並且憋着呼吸,整張臉都變成硃紅色,嚇得琉璃驚慌失措。身邊的宮女一個個都想盡辦法要喚醒她,可是無論大家怎麼叫都不成功。忽然,一個小宮女支支吾吾地對着琉璃說道:“琉璃姐姐,奴婢在家鄉的時候也見過這樣的情況,弘德夫人恐怕是被夢魘裡的魔鬼套住了脖子,所以她不能正常的呼吸了。”
“這樣下去,夫人會沒命的。”琉璃回首說道:“那你家鄉的人怎麼做的?”
“奴婢…奴婢不敢說。”宮女膽怯地回道。
“什麼不敢說,夫人的命要緊。有什麼方法你就說吧。”琉璃怒喝說道。
“奴婢家鄉的人都是用茶水倒在受困人的臉上,奴婢不敢做。”宮女慌張地搖着頭。
琉璃愣了一下,而後轉身朝着外面走去,不一會兒她端着一杯涼茶走進牀沿,猛一擡手就將茶水潑向弘德夫人。
“噗——”弘德夫人吐着茶水,睜開銅鈴大小的眼睛。
“弘德夫人萬安。”衆多宮婢全都下跪,齊聲請安。
弘德夫人捂着胸口坐起來,冷眼掃視自己牀邊的宮女,突然,她感到自己頭上有些異常,於是伸手摸了摸。盡然發現茶葉。
“琉璃請夫人賜罪。”琉璃趕忙說道。
弘德夫人眯起眼,冷冷地說:“你做的?”
“奴婢爲救夫人,不得已纔出此下策,還望夫人賜罪。”
“夫人,琉璃宮女也是爲了夫人的安危,望夫人饒恕。”其他的宮女紛紛求情。
弘德夫人深吸一口氣,淡然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夫人,還是讓他們先爲您換了衣裳,整理頭飾吧。”琉璃建議着說。
弘德夫人目光渙散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想什麼,只是揮了揮手,仍由他們作罷。琉璃站起來吩咐着宮女趕快爲夫人整理。弘德夫人走下牀,冷不丁朝着窗臺晃一眼,誰知這一晃眼,果真看到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珠,雪白的尾巴搖了搖,露出得意的嘲笑。
弘德夫人大驚失色地推開身邊宮女,手指着窗邊,驚呼:“它…它…”
琉璃攙扶着弘德夫人,朝着她指過去的方向望去,之間窗臺稍微晃動了一下。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琉璃示意宮女過去管關好窗戶,然後自己扶着弘德夫人坐在牀沿上,說道:“夫人,外面起風了,所以窗戶纔會晃動。”
“不是。”弘德夫人抓着琉璃,緊張地說:“是白狐。”
“白狐?”琉璃訝然問道:“皇宮哪來的白狐?”
弘德夫人咬牙切齒地啐道:“難道你不記得耶律皇后曾經就豢養過一隻白狐?”
琉璃皺着眉,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那隻白狐不是已經…”
“它回來了。”弘德夫人已經是冷汗涔涔,背脊發怵。
***
御花園裡奼紫嫣紅,數不清的千嬌百媚,賞花之人更是應接不暇。一羣宮婢粉黛淡妝,在花園中嬉戲調笑,與花比美,*光無限。
爲首的女子云佩霞裳,周身珠光寶氣,相比之下,更加雍容華貴,富麗奪目。她被另一宮女攙扶着緩慢前行,談笑其間。突然,從假山旁邊的拱門外走進來一個公公,小公公低着頭走過去,小聲地說道:“啓稟皇后娘娘,耶律將軍求見。”
“大哥?”耶律夕莞爾一笑,說道:“快快召見。”
“是。”
“擺架昭信殿。”皇后耶律夕對着身邊的宮女,說道:“明玉,將皇上賞賜的好酒一併送上來。”
“是,娘娘。”明玉微笑着應道。
然後一大羣宮婢全都浩浩蕩蕩地往回走。
昭信殿上坐着皇后耶律夕,她的左側坐着家兄耶律將軍。聽說,耶律將軍與皇上一道外出狩獵,如今家兄已經滿載而歸。不知皇上…
“皇后妹妹,在想什麼呢?”耶律將軍喝了一杯酒,見皇后還在沉思,於是好奇地問道。
耶律夕一怔,反應過來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哥哥的馬上英姿了。”
“如今你貴爲皇后,不便騎馬,否則,也能與我騎馬射箭一同前往。”耶律將軍完全不懂女兒心,自顧自地笑說。
耶律夕淡然一笑,說道:“聽說,皇上也回了宮?”
“難道皇后妹妹不知道嗎?”耶律將軍詫異地問。
耶律夕尷尬地說:“本宮從妙勝寺回宮不久,現在才知道大哥你已經返回。皇上恐怕也還不知道本宮已經回宮,所以也就沒有通傳。”
“哦。”耶律將軍恍然點頭,然後又對着耶律夕說:“算了,大哥也不打擾妹妹太久,免得阻礙了皇后妹妹與皇上相見。其實這一次大哥進宮是有東西代送的。”說着,耶律將軍拍了拍手,立刻有兩個侍衛從宮外擡進來一座籠子。
在場人盯着籠子中一團白色物體,那動物睜着雙眼膽怯地注視着周圍的人羣。
耶律將軍自豪地站起來走過去,指着籠子裡的動物說道:“皇后妹妹,這是一隻白狐。”
“白狐?”耶律夕也跟着站起來走下去。
“這是皇上在狩獵的時候救下來的。”耶律將軍說:“你看它的腿,有些血跡。救下它的時候就受了傷,而且躺在野外十分的危險,於是我們就將它救下來。皇上說讓我一路照顧着,到時候再送給皇后妹妹你。”
“送給本宮?”耶律夕驚喜地探過去,仔細打量這隻漂亮的白狐。
“是啊,皇后妹妹在宮裡除了皇上也沒什麼伴,一定悶死了,這隻白狐頗有靈性,等傷勢一好一定能與皇后妹妹打成一片,到時候豢養起來也順手,閒暇之時也不會覺得悶了。看來。還是皇上體貼,否則也不會叮囑我轉送給皇后妹妹了。”耶律將軍笑着說。
“多謝哥哥。”耶律夕燦笑着說:“本宮很喜歡。”
“呵呵,只要是皇上送的,妹妹哪有不喜歡的?”耶律將軍揶揄着說。
耶律夕笑瞪一眼耶律將軍,然後伸出手,準備要觸摸白狐,然而身後的明玉卻不放心地說道:“皇后娘娘,小心點啊,白狐也會咬人的。”
耶律夕點了點頭,轉身又朝着白狐喃喃:“白狐,白狐,本宮不會傷害你的。”
說着,她命人將籠子打開,輕輕地抱着白狐仔細檢查它的傷勢。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看樣子果真是傷得不輕哦。”
“是啊,發現它的時候已經流個很多血。”耶律將軍補充說道。
“它一定很虛弱了。”耶律夕憐憫地說:“別怕,別怕,本宮會好好照顧你。以後宮中就是你的家,本宮就是你的主子,聽到了嗎?”
耶律夕愛撫着白狐,湊近它耳邊輕聲叮囑。
… …
“白狐,白狐。”馮佑憐輕聲說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馮佑憐柔聲說道:“看來傷得不輕哦。”
“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受傷了,要包紮纔不會流血,否則你的傷口不會好。”
“白狐,下次要注意了,後宮很危險的,你要快快回到自己的主人那裡去,知道嗎?”馮佑憐忙着包紮,也不忘叮囑。
… …
“白狐不見了,不見了。”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宮,拉着明玉,着急地說:“明玉大宮女,白狐跳出宮牆,跑走了。”
“什麼?”明玉驚訝地問道:“什麼叫跳出宮牆跑走了?”
“剛纔奴婢抱着白狐準備去見皇后娘娘,誰知道經過花園的時候。它突然從奴婢手中跳下來朝着宮門的方向跑走了。”宮女緊張地述說。
“我不過是返回來拿娘娘的袍子,你就闖了這麼大的禍?”明玉想了想,說道:“娘娘與衆多嬪妃們正在賞花,你這個時候弄丟白狐豈不是令皇后娘娘難堪?”
“奴婢該死,還求明玉宮女救救奴婢啊。”宮女哀求道。
明玉爲難地踱着腳步,拿起袍子衝出了昭信殿。
涼亭之中,各宮嬪妃們各顯寶物,紛紛拿出皇上狩獵回來送的禮物,唯獨皇后娘娘端坐在中間,淡笑不語。
“聽說,皇上送了一隻漂亮的白狐給皇后娘娘?”徐美人仰頭笑問。
“呵呵。”另一邊的美人掩嘴笑道:“是啊,娘娘,不如藉着今日拿出來給我們這些見識短淺的妃子們瞧瞧吧。”
皇后冷瞟一眼第二個說話的美人,悶哼說道:“穆美人見識可不短淺。”
穆美人白了一眼皇后娘娘,而後朝着身邊的宮婢眨了眨眼,宮婢朝着她偷偷地使了使眼色,最後兩人相視而笑。
與此同時,明玉急衝衝地朝着他們走過來,她給嬪妃們請安後就俯身湊近皇后耳邊小聲嘀咕。耶律夕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最後她猝然站立,頓時,在場的嬪妃全都戛然而止。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皇后便拂袖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
妃子們低聲討論着。
“皇后就是皇后,這樣一聲不響地走掉了,留着我們在這裡喝冷茶也沒人理睬哦。”穆美人幸災樂禍地說。
“是啊,怎麼能這樣,我還以爲她會好心拿出白狐看看,誰知道盡然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是皇上送的,它能隨便拿出來給我們玩耍嗎?”另一個妃子酸溜溜地說:“我看啊,她現在回去就是自個去看白狐了。”
“是啊,是啊。”
“白狐?”穆美人嗤笑一聲,自語:“哼,我看她什麼都得不到。”
***
“夫人,當初那隻白狐,奴婢已經將其溺斃,還是奴婢親自監督葬在御花園裡面的。”琉璃扶着精神恍惚的弘德夫人,說道。
弘德夫人握着雙手,猶豫着說:“適才我在夢魘中看到有個影子搖搖晃晃地向我走過來,腳印之處還有些水漬。然後剛纔我卻見到窗臺處有雙綠色眼睛直瞪着我,雪白色的尾巴敲響了窗戶,那不是白狐是什麼?”
琉璃好奇地走去窗臺,打開窗戶張望。
“喵——”
躲在窗檐下的白貓突然叫了一聲,琉璃立刻轟走他們,然後轉身朝着弘德夫人說:“夫人,那是貓,不是白狐。”
“貓?”弘德夫人吁了一口氣,仍然不放心。
琉璃放下窗簾,對着弘德夫人慾言又止。弘德夫人瞥了一眼她,恢復厲色,問道:“怎麼?看你模樣,似乎還有話要說?”
琉璃垂首低語:“昨夜,皇上留宿徽光殿。”
“嗯。”弘德夫人冷冷應聲:“還有呢?”
琉璃抿了抿嘴,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召見了馮佑憐,並且留下她侍寢。”
“什麼?”弘德夫人大喝一聲:“你再說一遍?”
琉璃撲通跪在地上,緊張地說道:“奴婢正準備進來跟主子說此事,誰知道主子一直昏迷不醒,被夢魘困住,奴婢一心只想就醒主子,所以纔沒敢說出。”
弘德夫人氣得倒在牀上,咳嗽幾聲。
“夫人。”琉璃撲過去,安慰:“身體要緊,彆氣壞了。”
“你這個蠢奴才,真是被你氣死了。”弘德夫人惡氣騰騰地推開琉璃,啐道:“她終於得逞了。”
“夫人…”琉璃說道:“奴婢該死,可是夫人不能因此而氣壞了身子,奴婢甘願承受一切懲罰。”
“懲罰?”弘德夫人咬着牙齦罵道:“本夫人如今不是要懲罰你,是要如何除掉這隻陰魂不散的狐狸。”
琉璃跪在地上不解地望着弘德夫人,可是見夫人面露獰色,便不好吭聲了,想必弘德夫人已經想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