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基堂裡來了幾個急匆匆的宮女，小琪見了宋中使便迎了上去。兩人使了使眼色，然後叫退所有宮女。馮佑憐緊張地尾隨其後，她的整個心莫名地七上八下。
“出什麼事了嗎？”小琪攙扶着董夫人從內室走出來。宋中使恭敬地說道：“見過夫人。”
“免禮。”董夫人一臉疑惑地說道：“你…你們？”她瞅了瞅宋中使身後的女人，突然變臉說道：“你們怎麼過來了？”她們可不能走得太近，萬一被人發現豈不是自找麻煩。
宋中使對於董夫人的神色變異自然瞭然於心，她頓了頓說道：“夫人，今日前來的確不便，可是奴婢們遇到一件棘手之事，一時…一時間想不到法子，於是…纔敢前來麻煩夫人了。”
“你們能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董夫人滿不在乎地問道。
“夫人。”突然間，馮佑憐按耐不住跪在地上，焦急地哀求道：“夫人，求求你救救素素，求求你救救素素啊。”
董夫人不解地望着馮佑憐，說道：“誰是素素？”
“素素便是與奴婢一起進宮的小宮女，以前在北園與奴婢一起當差。”馮佑憐說道。
“素素？”董夫人恍然說道：“噢，我記起來了。她那日在賞花會上被太后讚賞。”
馮佑憐雖然不知道此事，可是心裡寬慰的是，董夫人既然與素素相識，應該會好心搭救吧。
“憐兒，你跪着幹嘛？起來回話就好。”董夫人客氣地說道。
“董夫人…”
“董夫人。”宋中使打斷馮佑憐的請求，說道：“其實素素一直在北園當差，品行良好。可是宮中有些人不甘平靜，惹了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弄得素素替人背起黑鍋，因此才招來禍害。”
“恩，恩。”馮佑憐一邊點頭一邊擦拭眼淚。
董夫人吁了一口氣，幽然說道：“宋中使，你有何話不妨直說。”
“是。”宋中使鎮定地走上前，然後說道：“素素今日一大早便被琉璃等宮女帶進華林園，至今下落不明。其實主子們找一兩個宮女問話，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可是…”宋中使瞥了一眼馮佑憐，又道：“可是，這一次恐怕不同。”
“哦？又有何不同了？”董夫人輕聲問道。
“前不久，韓公公暗地裡尋找一位名喚‘素素’的女子，雖然是私下裡打聽，也難免不會傳到宮女嬪妃耳中。且不說這個素素究竟是誰，恐怕只要是能扯上點關係的人都難逃一人之手。”宋中使說時，偷偷瞄了一眼董夫人。夫人沉思片刻，耐心聽完宋中使的訴說。馮佑憐怕等不急，還想開口之時卻被宋中使阻攔。
如今有誰不知，只要去了華林園要人簡直就是飛蛾撲燈。
“此事我也是略有耳聞，沒想到她如此心急。”董夫人暗歎說道。
“不管怎麼樣，素素是最無辜的。”馮佑憐說道。
“憐兒，你就當自己不知道此事…”
“董夫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馮佑憐幾近絕望地說道：“素素…素素是個好女孩。”
“憐兒，難道你忘了皇后的囑託？”董夫人慍怒地說道：“你努力了這麼多，難道爲了一個小宮女就要白費？”
“她不單單是一個小宮女。”馮佑憐猝然變臉說道：“奴婢知道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救出素素，可是奴婢冒着犯上的罪名，仍然要堅持，那是因爲，奴婢知道董夫人與皇后娘娘一樣，宅心仁厚。不過…奴婢錯了，奴婢算是看明白了。”
“馮佑憐。”小琪生氣地喝道：“你膽敢以下犯上，冒犯董夫人？”
“那就請夫人降罪。”馮佑憐跪在地上，閉着雙眸，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宋中使想爲其求情，然而董夫人卻擡手揮了揮。她冷靜地說道：“憐兒，我欣賞你的重情重義，希望你能一直延續下去，記住我和皇后加在你身上的情義。”
馮佑憐愕然地睜開眼，面容複雜地注視着身前的女人，她這句話究竟蘊含什麼意思？
***
董夫人帶着宋中使和一羣宮女快速走向華林園，胡昭儀正巧走在她們另一頭的走廊上，看見來人神色凝重，她便領着自己的宮婢迎了上去。
“誒，董夫人急衝衝地想着去哪兒啊？”胡昭儀掩嘴而笑地說道。
董夫人淡笑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胡昭儀最得清閒，哪像我們，沒事還得管理着不聽話的小宮女。”說着，身邊的宋中使也低着頭側身走出來請安。
胡昭儀將信將疑地瞥了一眼宋中使，而後又瞅了一眼她身後的宮婢。董夫人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馮佑憐，然後帶着她們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哼，她不是從來不插手內司院的事情嗎？”胡昭儀尋思地，突然恍然道：“那個方向根本就不是去往內司院。芸兒。”
“奴婢知道主子想什麼。”芸兒狡猾地說道：“那個方向便是去往華林園。”
“什麼？”胡昭儀訝然一驚。
“主子，要不奴婢偷偷前去打探？”芸兒提議道。
“恩。”胡昭儀默許地點頭。
***
弘德夫人被人攙扶着走出內室，董夫人趕忙湊上前，看着隆起的肚子笑道：“妹妹真是辛苦了。”
弘德夫人撇着嘴，自以爲是地笑道：“那倒是，這可是王宮裡第一個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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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妹妹責任重大呢。”董夫人隱忍着笑道。
弘德夫人斜睨着身邊的女人，不屑地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董夫人突然照訪，不知有何事？”
董夫人眼珠一轉，靈機一動，接着說道：“今日一早，無事遊玩御花園，哪想到突然看到空中冒出一條黃龍。”
“呃？”弘德夫人蹙眉反問：“董夫人，你說什麼笑話呢。”
“宋中使，你倒是替我作證。”董夫人轉身拉着宋中使的手，使了使眼色地說道。
宋中使一怔，隨後又支支吾吾地說道：“奴婢，奴婢倒是也看到了，只是…”
弘德夫人驚訝地瞪大雙眼，急忙問道：“你們當真看到？”
“當然。”董夫人又截住宋中使的話，對着弘德夫人煞有其事地說道：“並且，我還看到那條黃龍是朝着妹妹這裡飛來的，本來我還以爲眼花，可是後又仔細想想，覺得不是不可能。”
“姐姐說此話是爲何意？”弘德夫人饒有興致地問道。
“因爲姐姐我想到妹妹你可是懷了龍子啊。”董夫人故意說得親切，拉着弘德夫人的手，說道：“妹妹好福氣，懷了皇子。華林園出現龍神自然是上天顯靈了。”
弘德夫人雖然幸喜，可轉念一想：董夫人不會是故意討好我吧？
“只是…”董夫人謹慎地觀察弘德夫人的臉色，知道她還有所疑慮，於是又道：“只是，姐姐還看到奇怪的事情。”
“看到什麼？”弘德夫人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