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宴會

“呵,穿得倒是挺人模人樣。”童如煙穿着一席蕾絲抹胸的禮裙,不同於小姑娘家的短裙,是那種長長裙襬的風格。平日裡飄逸的長髮隨意地挽出一個髮髻,溫婉嫺熟的樣子。

“對不起。”沈穆然做得最多的事情可能就是道歉了,無關對錯,只能道歉。

就比如此刻,面對母親的刻薄,他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童如煙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心臟,眼神帶着刺,“我很想知道這顆心到底是怎樣的的醜陋!”

沈穆然後退了一步,沒有接話。

“總裁,夫人,二少爺,司機來了。”劉嫂從外頭進來,打破了沈穆然的尷尬境遇。

沈穆然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虛虛地搭在上腹,眸子半闔半睜,索性地放任自己睡過去。

這個時候保存體力纔是最要緊的。否則,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會在宴會上出糗。

“少爺,到了。”司機見沈穆然睡得很深,輕輕地晃了晃他的手臂。

“嗯?”沈穆然睜開眸子,尚且有些迷糊,但很快地反應過來自己該做什麼。

下了車,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童如煙的一臉鄙夷,“不知道地還以爲我們是怎樣壓榨你的,連在車上這點時間都要睡過去。”

“對不起。”臉頰發熱,沈穆然再次垂首道歉。

“沈老弟,你來啦!”柯靖藤上前問候,給了老哥們兒一個擁抱,“好久不見啊!”

“別來無恙啊!”沈鳴浩也是激動得很。

“沈叔叔,沈阿姨。”柯素媛今天穿了粉色的連衣裙,將她的膚色映襯的白皙透亮,聲音甜甜,倒真是個大家閨秀,“這個,是穆然吧?”

“是啊,就是穆然。”童如煙笑意盈盈,慈愛地對着沈穆然笑笑,柔聲道,“然然啊,你忘了嗎?這是你素媛姐姐,以前你很喜歡和她一起玩的。”

沈穆然明顯地一顫,他何曾奢望過童如煙會這樣溫柔地待他?用這樣寵愛的語調,撫過這般溫情的眼神,這是他感到陌生的一切。

“怎麼會忘了?”沈穆然恢復了一貫的暖意,兩個淺淺的酒窩緩緩地在頰上暈開。

“以前還愣愣傻傻的,說話都會害羞,現在倒還真是帥氣了好多。”柯素媛打趣道。

“可不是,小時候老是不愛和女生說話,我還爲他以後談戀愛擔心呢!”童如煙握着沈穆然的手,輕輕的地搭着,眸子裡清冽的光彩泛着溫溫的熱度,寵愛的色彩。

沈穆然薄脣輕抿,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片刻也好,起碼,他也擁有過母親的疼愛,“媽,你就愛瞎操心。”

“好了好了,都別乾站着了!素媛,你先陪你沈叔叔他們進去。”柯靖藤催促着。

“這是你陳叔叔。”

“這是你秦阿姨。”

“這位是你馬伯伯。”

......

一場宴會,沈穆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羣的叔叔阿姨,雖然鬱悶,但也算束手無策,況且,於他而言,這是百利而無一害得,人脈越廣,他以後的路就會越寬。

“來,沈老弟,乾了這杯!”

“馬伯伯,我爸這幾年沒怎麼喝酒,我替他幹了吧!”沈穆然習慣性地擋酒,擋了一路,不差這麼一兩杯。

“唉,那可不行。”馬浴順手拿起一旁的酒瓶,“江湖規矩,替酒罰三杯。”

“好,我敬您。”沈穆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酒量,沈老弟的兒子,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着,他又往沈穆然的杯子裡倒了酒,不是刻意爲難,而是興趣所至。

沈穆然面不改色,一口飲盡了烈酒,頓時覺得胃裡頭火燒火燎地疼痛,可臉上卻始終保持着良好的表情,謙謙君子的樣子。

“嘿,幹嘛呢!”柯素媛好不容易得了空溜出來,裡頭的杯紅酒綠可不是她的菜,若不是父親堅持,她纔不願意開什麼生日宴會。

“沒有啊,乘涼。”沈穆然壓下胃裡一陣一陣的噁心感,故作瀟灑地扶着欄杆站穩。

“這幾年在國外還挺自在啊?”柯素媛站到她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着虛無的遠方。

近視眼的視野中,永遠都是模糊的一片,看不清楚,亦分不清真真假假,只是憑着感覺去認知一切。

“還好。”他沒有近視,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所以,更難以假裝朦朧,只能以含含糊糊的字眼形容這明明白白的一切。

還好?

到底怎樣纔算是還好?

“還真是惜字如金啊你。”她調侃,帶着些不悅。

“長話短說而已。”難得的,他也開了玩笑。

故事太長,太悲慘,倒不如用最簡單的詞來概括,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剖析內心的人。

她無語。

他按壓着胃部的手緊了幾分,尖銳的刺痛從腹腔中直竄,上達喉頭,“先失陪了!”

步伐散亂,步子虛浮,慌忙地跑向了洗手間。

她柳眉一凝,跟着他走。

“咳咳咳......”沈穆然咳得喉嚨生疼,像是一把刀子在咽喉上胡亂地割。

剛剛喝下去的酒,與胃液混雜在一起,匯聚成不一樣的顏色,揮發出刺鼻的酒精味。

“喂喂喂,沈穆然,開門!”柯素媛急急地拍打着門板,催命般的。

沈穆然撐着洗手檯,硬抗着胃裡的絞痛,彎下腰,死死地摳着。

“嘔!”又是血色的液體。

這一刻,他也有些害怕了,平靜的眸子裡盪出層層漣漪。

誰又能真的不怕死呢?

他還沒有談過一場像樣的戀愛,還沒有批完辦公室裡的文件,還沒有等到沈墨初醒來的那一天.....

說到底,他有太多沒有嘗試過的東西,怎麼會甘心就這樣結束了一生?

偶爾,被生活壓榨得體無完膚的時候,他會聯想到死亡,但更多時候,他只會坦然處之。

“沈穆然,開門!”敲門聲不斷,外頭的聲音更顯得焦灼了些。

“大姐,你知不知道這是男廁所?”沈穆然拉開門,靠着牆痞痞一笑,剛纔的不甘和自艾自憐已經被完好地收拾起來。

“你怎麼回事啊?”柯素媛沒有理會他的嬉笑,直接拋出了問題。

“酒喝多了,反胃。”他輕描淡寫,走出了廁所,重新走向宴會的大廳。

柯素媛向着裡頭瞄了一眼,不經意間瞥到了洗手檯上殘餘的些許腥紅色,面色一凜,怔仲地看着走得不是很快的身影。

“你幹嘛?”沈穆然停下步子,有些不滿地想要撇開那隻挽着自己的手。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爸媽和我爸的意思你不知道嗎?”柯素媛語調裡透着曖昧難分的情調,臉上掛着一抹淺笑,一一地與來人點頭問好。

沈穆然翻了翻白眼,隨後,亦是自然地與每個人問候。

乍看起來,還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沈穆然,我發現你真的不一樣了。”她輕聲道。

“這句話你今晚重複了好幾次了。”他隨意地應了一句。

“不過這樣的你還挺對我胃口的。”她半是戲謔。

他閉了嘴,隻字不語。

“壽星,來,喝酒。”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已經蒙上了醉意。

柯素媛略帶嫌惡的眼神斜了他一眼,挽着沈穆然朝別處去。

“素媛,別走啊。”男子抓起她的另一隻手,藉着酒勁,委屈地說,“我是愛你的,真的愛你。”

“於加成,你夠了沒有?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柯素媛掙開手,低聲警告滿面的厭惡。

“鬧起來最好,這麼多記者在,我求之不得。”於加成張開雙臂,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抵就是這個樣子。

“於先生,請你不要再騷擾我的女朋友,我會吃醋的。”沈穆然富有磁性的聲音夾雜着不容質疑的肯定,嘴角始終如一的弧度更讓人在某些方面上弱了一截。

“你胡說什麼呢?”男人不信,靠近了一步,“特麼的她有男朋友我會不知道?老子又不是沒有派人調查過。”

“親愛的,你居然被人調查了。”沈穆然“嘖嘖”兩聲,眉端微揚,“你這是侵犯隱私權。”

男人難堪地抽動着嘴角,豎起一根手指,本着氣勢不能輸的心理,“你,你們等着吧!”

“小子,居然敢調戲姐姐,後果很嚴重的。”維持着剛纔的姿勢,柯素媛花容依舊。

“英雄救美的戲碼偶爾也是要拿出了練練手的。”沈穆然指尖敲着鋼琴的蓋,合着特殊的節拍。

“聽說你小時候鋼琴彈得特別好,今天不打算獻獻醜嗎?”柯素媛努努嘴,只是,她也沒想到,這竟然會牽扯到他一段不願提起的故事。

“不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十指也不靈活了。”他搓了搓手,拒絕了柯素媛的婉邀,冷冷一笑,頗帶諷刺。

“一首曲子都練不好,這十根手指留着有什麼用?”童如煙翻下了琴蓋,厚重的木與骨頭互相觸碰,發出悶悶的聲響。

依稀記得,那是哥哥住院後的第二十八天。

沈墨初脫離了危險期,卻成了不知何時能醒過來的植物人。

他驚恐地望着鮮血淋漓的雙手,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更不敢落下一點一滴的淚,只是顫動着手,咬破了脣,硬扛着十指連心的劇痛。

“怎麼?還不繼續嗎?”童如煙拿起了包,應該是要去醫院看望沈墨初吧?

他委屈地揚起頭,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他從沒有流過那麼多的血,他怕自己就那樣的死掉,“媽咪,然然手好痛,嗚嗚,痛!”

“痛?”童如煙放下手裡的包,抓着他的手腕,仔細端詳了一下,而後,竟幾盡變態地握緊了他的手,“你把你哥推下假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也會受傷?他也會痛?”

彼時,他只知手指的痛讓他幾乎受不住了,不停地掙扎,大聲地哭喊着,“我沒有推哥哥,真的是哥哥自己摔下去的,痛,媽媽,痛,好痛......”

“是你帶墨初出去,還讓他上了假山,如果他好好地坐在那裡,會自己掉下去?”童如煙彷彿是滿足了嗜血的快感,鬆開了手,“給我好好練琴,如果下週天的比賽拿不到第一,有你好看的。”

誰說不是呢?

是讓他好看了一回!

那天,他因爲手指感染腫脹,被賽方取消了比賽資格。

回家後,他第一次被向來溫潤的母親狠狠地打了一頓。

童如煙打碎了一瓶醬油,讓他跪在了碎玻璃上。

尖銳的陵角一下子就在稚嫩的皮膚上割開或深或淺的口子。

棕黑色的醬油與紅色的血液互相融合,滲進皮肉,澀澀的刺痛蔓延到全身的每個角落。

“真是越發的出息了!連比賽資格都被取消。”竹子鞭打着瘦小的脊背,雖然隔着一層薄薄的白襯衫,卻還是痛得那樣清晰。

許是累了,童如煙棄了手中的竹枝,轉身上樓,只給他留下了一個決絕的身影。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前所未有的明白了,他再也不是什麼人見人愛的沈穆然了。

“喂,發什麼呆呢?”柯素媛不知何時已經從旁邊那來了一杯熱牛奶,“那,喝點兒,免得又難受。”

猛然間,腦袋裡又回憶起洗手檯上的血色,旋即質問,“你剛剛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洗手檯上會有血跡?”

沈穆然接過杯子,咖啡色的馬克杯將他的手指映襯得更加蒼白,他微抿一口,語氣甚是漫不經心,濃密的眼睫掀了掀,“前兩天熬夜了,有點上火所以就流鼻血了。”

“切!”柯素媛不屑地道了一句,顧自做到椅子上,“既然你不肯給我個面子彈奏一曲,那我就只能自己親自上陣了!”

“洗耳恭聽。”沈穆然抿了抿牛奶,思索着柯素媛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這類的樂器縱是不精通,也應該懂個七七八八。

然而,下一刻,他被剛入口的牛奶嗆得險些斷氣!

“大姐,你這是從哪個朝代穿越來的?怎麼就練成了這一手音殺絕技?”他握着她的手,組織了這種魔性音樂的蔓延。

“我覺得挺好!”她柯素媛,向來不覺得自己哪個方面不好,“不過,我倒是允許你對我指點一二!”

“咳咳咳...”沈穆然尷尬地咳了兩聲,“我可不願意擁有這樣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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