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球場上, 蕭楷瑞感覺到今天的蕭駿馳和平時玩世不恭的態度有點不一樣,似乎卯足了勁要和他拼個輸贏。
“駿馳,休息一會吧, 你不累嗎?”
“不累, 怎麼, 哥的體力下降了啊?”
“看來你平時是讓着我羅?”
“不是讓着你, 只是覺得兄弟之間輸贏無所謂, 開心就好。”
蕭楷瑞似乎覺得駿馳話中有話,看自己的眼神也變得很深邃,瞬間覺得眼前的駿馳已經不能當成小孩子看待了。蕭駿馳是真的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纏着自己耍賴的小弟弟。
“現在輸贏變得重要了?”
“如果哥哥覺得是個問題的話,我也會竭盡全力的。”
“看來那個小弟弟現在長大了。”
“人總歸要長大的, 但就是長再大, 哥哥還是哥哥, 弟弟還是弟弟,你說呢?哥。”
蕭楷瑞有點不能直視蕭駿馳的眼睛, 胡亂點了點頭,拿着球拍走到旁邊的休息區坐下來。蕭楷瑞感覺到蕭駿馳今天約自己打網球,絕對不是單純的娛樂,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總是有種特殊的感覺, 蕭駿馳的話中都帶着話。
“哥, 公司的事壓力很大嗎?”蕭駿馳跟了過來。
“嗯, 習慣了。”
“我是不是給哥帶來很多不便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只是覺得哥要一直幫助我, 似乎很有負擔。”
“沒有的事, 你多心了。”
“是我多心了就最好。那哥跟我保證還會一如既往的幫助我?”
“嗯。”蕭楷瑞自己都覺得很心虛。
“哥,我是說如果, 萬一哪一天你覺得我做得不對了,想要教訓我,能不能直接跟我說?更不要連累到其他人,你能答應我嗎?”
“你今天怎麼啦?說的什麼胡話?”
“我不是說如果嗎?年紀大了,想的事就多起來,哎,真是成長的煩惱啊。”蕭駿馳故意誇張的說。
蕭楷瑞心裡一緊,駿馳真的是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小弟弟,算是拐彎抹角的提醒自己嗎?還是警告?蕭楷瑞直覺的感覺如今的蕭駿馳已經不容小覷了。
兩人各懷着心事坐着,再也找不到以往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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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易舟和柳絮又回到了冷戰的階段,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冷淡。那天晚上接到柳絮的電話,方易舟本以爲和柳絮的關係會得到緩解,卻沒想到柳絮突然又變回了冷淡,現在乾脆連見都不想見到他。
方易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憋屈着,也找不到可以發泄的人,忍不住跟楊文捷發了幾句牢騷。
楊文捷說:“你們的婚姻缺乏經營,說白了得到的太理直氣壯,就不懂得珍惜。”
“婚姻都是這樣的話,誰還有信心結婚?”
“我可沒說婚姻都是這樣,只是說你們。婚姻至少要有一方懂得引導才行,你和柳絮都沒有,所以纔會這樣。”
方易舟不得不承認楊文捷說得很有道理,他和柳絮都習慣了用逃避解決問題,以爲不去觸碰就會沒事,結果裂痕越來越大。
楊文捷搖了搖手中的酒杯,擡眼看了看方易舟:“最近心事重重都是爲了這事吧?”
“嗯。”
“也許柳絮有了其他喜歡的人?”楊文捷試探的問。
“不可能,柳絮不是這樣的人。”
“很難說,你們之間出現了裂縫,難保別人不趁虛而入,就算柳絮沒有這個心,也很難抵抗這種誘惑。你就是因爲太理直氣壯才走到今天。”
“我不相信柳絮會這麼做。”
“那就當我沒說。”
方易舟雖然不信楊文捷的話,內心裡還是不免有點煩躁,跟柳絮的關係越來越糟,連彌補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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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沒想到楊文捷會約自己見面,本打算拒絕,卻還是忍不住想聽聽看她到底想說什麼,也很想知道她和方易舟之間到底到了哪一步。
“喂,撞玻璃門的那位。”下班的時候,蕭駿馳看柳絮發了好一陣子呆才匆匆忙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很好奇的跟着柳絮來到電梯口。
柳絮好像充耳未聞,只顧埋頭想着事情,一頭扎進電梯下了樓。
蕭駿馳沒有跟上去,雖然好奇也只有忍住了。今天約了老爸吃飯,因爲上次背黑鍋的事情,老爺子餘怒未消。
柳絮和楊文捷就約在寫字樓底層的餐廳。楊文捷已經先一步到了,衝着柳絮招了招手。
“找我有事?”柳絮開門見山。
“敘敘舊啊,我們好歹也是校友一場。”
“還沒有好到敘舊的份上吧?有話直說吧。”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強,柳絮也不會傻到相信只是單純的敘舊,楊文捷的到訪一定是來者非善了。
“和方易舟鬧矛盾了?”
“你是以什麼身份來關心我們夫妻間的事情?”
“我不關心你們夫妻間的事情,我關心的是方易舟。”楊文捷直言不諱的說。
楊文捷這麼直接倒讓柳絮有點驚訝:“關心方易舟不應該來找我,找他就好了。”
“柳絮,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
“不記得。”柳絮怎麼會不記得,楊文捷說的話還清晰的在腦中,柳絮不想承認她和方易舟之間出了問題而已。
“我說過別讓我乘虛而入,現在似乎是時候了。”
柳絮只覺得握着水杯的手在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楊文捷怎麼能做得這麼理直氣壯,絲毫不把她也不把倫理放在眼裡。
“你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柳絮覺得自己的語氣明顯的弱了,因爲不知道方易舟和楊文捷之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自信心慢慢的在喪失。
“你們分居了不是嗎?”
“誰跟你說的,方易舟?”
“你覺得會是誰?”楊文捷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事實上方易舟並沒有跟她說過他和柳絮之間的現狀,她只是試探了一下,沒想到果然猜對了。
柳絮的心猛的掉落下來,看來方易舟跟楊文捷什麼都說了,還有什麼可期待的?柳絮已經不關心她和方易舟之間已經到了什麼地步,一切都很明瞭了,知道了只會更受傷而已。
“不如你先放手吧,給對方機會也好,給自己機會也好,對誰都沒有壞處。幸好你們還沒有小孩,難道要等有了孩子再來分手?那樣不是又多了一個受傷害者?”
楊文捷並不知道柳絮肚子裡的孩子,卻誤打誤撞的說到了柳絮最敏感的地方。
柳絮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現在他要怎麼辦?這個孩子要怎麼辦。楊文捷說的也正是柳絮最擔心的。
接下來楊文捷說了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連楊文捷什麼時候走的也沒有意識到,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這些眼淚不是爲她和方易舟流的,而是爲了肚子裡還未成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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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默默遞過來一張紙巾,柳絮順手接了過來。
“謝謝!”柳絮擡頭看了一眼,是蕭駿馳。
“你平時的伶牙俐齒都到哪去了?沒事的時候裝得挺強悍,這會派不上用場了?”蕭駿馳生氣的嚷。今天爲了這個女人,又把老爺子得罪了。
本來要去赴約的,經過餐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柳絮一副淚汪汪的樣子,蕭駿馳就有點邁不開步,就像魔怔一樣進了餐廳,只一個電話就把老爺子拋棄了。
柳絮的樣子明顯處於弱勢,傻傻的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而對面的女人從一開始就趾高氣揚,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蕭駿馳默默的看了一會,直到楊文捷拿起包走了,他才走了過去,傻子都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柳絮不知道蕭駿馳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不敢開口說話。柳絮平時不是這麼脆弱的人,不知道爲什麼最近變得有點情緒不穩,很容易激動。
蕭駿馳在柳絮對面坐下來,也不說話,靜靜的等着柳絮哭完。
“哭完了?”
柳絮擦擦眼淚:“你走吧,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你以爲我時間有多嗎?專門坐這裡跟你開玩笑?”蕭駿馳有點生氣,脾氣也上來了,真搞不懂這個女人怎麼就唯獨對自己強勢呢?
“那就走啊,沒誰讓你坐這。你一個公子哥,別沒事就知道看別人笑話。”柳絮心情糟糕透了,偏這時候蕭駿馳要撞上槍口,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找個人發泄更好。
“我一公子哥怎麼啦?哪得罪你了?你別一副受害者的心裡,自己自卑還老遷怒別人。”蕭駿馳也喊。
柳絮哭得更傷心了,無法控制的大哭起來,恨不得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很丟人,你知不知道。”蕭駿馳不由分說拉起大哭的柳絮:“你跟我出來,我這個公子哥可丟不起這個人。公子哥不怕別的,就怕丟人。”
蕭駿馳拖着柳絮走出了餐廳,誰也沒有注意到從洗手間出來神情很詭秘的楊文捷。她並沒有離開,只是看柳絮哭得傷心,很擔心自己那無謂的同情心會讓自己變得心軟,所以暫時起身去了洗手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