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駿馳拉着柳絮上了車, 楊文捷急忙打了輛車跟了上去。
柳絮哭也哭夠了,漸漸平靜下來,沉默不語的看着窗外。蕭駿馳把車子開到了一間酒吧。
酒吧裡很吵, 誰也不會注意到柳絮失魂落魄的樣子。
柳絮下到舞池瘋狂的跳起來, 一邊跳一邊掉眼淚, “孩子, 如果這是天意, 你千萬不要怪媽媽,投生到更好的人家吧。”
柳絮一邊哭一邊跳,在喧囂的酒吧, 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只有蕭駿馳默默的看着, 心像被針扎一樣生疼生疼的。在這個時候蕭駿馳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瘋狂的愛上了這個叫柳絮的女人。
蕭駿馳走過去, 將柳絮拉了回來。“你想累死自己嗎?”
“你說什麼?聽不見。”
“你想累死自己嗎?”蕭駿馳附在柳絮耳朵旁又說了一遍。
“我想給他找個好的歸宿。”柳絮低聲說, 右手再次摸了摸肚子。
“你說什麼?”蕭駿馳大聲叫道。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對不起他,我沒辦法面對他, 一定要原諒我,一定要原諒我。”柳絮又語無倫次的哭了。
酒吧裡太吵,蕭駿馳根本聽不清楚柳絮到底在說着什麼,只是覺得不是痛徹心扉的人不會像柳絮這麼傷心。這個女人要怎麼安慰纔好?
蕭駿馳靠近柳絮,伸出雙手將柳絮攬在了懷裡, 不斷用手撫摸着柳絮的後背, 希望她能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
“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蕭駿馳在柳絮耳邊輕輕說。
“不會好的, 不會好的。”柳絮固執的搖頭。
“會的, 相信我,會變好的。”蕭駿馳用手輕輕的拍着柳絮顫抖的身體, 他感受到的不僅是傷心還有絕望。他想對柳絮好,可究竟怎麼做纔好,怎麼做纔是真正的對她好?他也並沒有答案。
蕭駿馳抱着柳絮的手更緊了緊,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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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有人驚呼了一聲,將柳絮從蕭駿馳懷裡拉了過來。
方易舟是接到楊文捷的電話纔來的酒吧,楊文捷只說有個老同學來了,幾個人約在酒吧見面,沒想到看到的竟是這一幕。
方易舟狠狠的瞪了柳絮幾秒鐘,生氣的跑了出去。難道楊文捷說的是對的?柳絮之所以對自己這麼冷淡,只因爲她已經有了別人?
六月的梅雨天氣變化無常,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暴雨。
柳絮緊跑幾步追上了方易舟。“易舟……”
“很巧是不是?真是應了那句古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柳絮不想解釋,還是解釋了一句。
“世上哪有那麼多這麼巧的誤會?”
“你怎麼會來這裡?”柳絮看看緊跟着出來的楊文捷冷冷的問到。
“不該來是不是?你當然希望我不來,我也想幹脆沒來過這裡,很不幸,偏偏事情就這麼巧。”
柳絮反而冷靜了:“你是聽了誰的話跑來這裡?就不想聽聽我說的嗎?”
“我還需要聽誰的?看到的還不夠嗎?算了,我們不要說了,我怕我控制不住不了自己的情緒。”方易舟煩躁的說完,快步離開了。
柳絮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方易舟和楊文捷漸漸的消失在視線裡。
柳絮很不甘心,方易舟憑什麼誤會自己,他身邊不也站着楊文捷嗎?
柳絮追了上去:“易舟,方易舟,你必須聽我說清楚。你不可以隨便給我亂扣罪名。”
方易舟卻像沒有聽見柳絮的聲音,快跑幾步,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上了車,楊文捷也跟了上去,車子卷着雨水迅速離去。
看着離去的出租車,柳絮心裡着急,腳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下去。
“柳絮!”蕭駿馳驚呼了一聲,奔了過去。“柳絮,你沒事吧?”
柳絮不說話,咬緊了嘴脣,臉上表情很是痛苦。
“來,先起來再說,路上都是積水,很容易着涼。”蕭駿馳說着要拉柳絮起來。
柳絮捂着肚子,搖了搖頭,面部表情更加的扭曲、痛苦。
“你怎麼啦?柳絮,別嚇我,是摔到哪裡了嗎?”
“我的……孩子……,快送我……去醫院。”柳絮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
蕭駿馳這才注意到柳絮的腳上有血流出來。蕭駿馳心裡一緊,心臟像被人揪住一樣,痛得透不過氣來。
他從地上把柳絮抱了起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什麼都不要想,很快就會到的。”
蕭駿馳將柳絮放在車後座上,飛快的發動了車子。下雨天,路上有點堵,蕭駿馳着急的按着喇叭,恨不得能從車頂飛過去。
蕭駿馳看了看後座的柳絮,顫抖着說:“柳絮,你會沒事的,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一會。”
柳絮臉色蒼白,捂着肚子閉着眼睛躺在座椅上,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已經沒有力氣去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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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柳絮很快被推進了急症室。
蕭駿馳坐立不安的在外面等着,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能默默祈禱柳絮不會有什麼問題。蕭駿馳不由將雙手合起來,放在了胸口,這時候他也無助的只能祈禱上帝的幫忙。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絮重新被推了出來。
護士很威嚴的說:“現在換到普通病房,你是老公還是什麼的,先去辦入院手續。”
蕭駿馳俯身看了看柳絮蒼白的臉,什麼也沒有問,只是緊緊的握着柳絮的手,內心說不出的心疼。
辦完入院手續,蕭駿馳纔去了醫生辦公室。已是深夜,辦公室只有值班醫生和值班護士,顯得特別安靜。
“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懷孕了就該注意點。”女醫生不管三七二一,劈頭對着蕭駿馳一頓訓斥。
蕭駿馳沒有辯解,“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嗎?孩子沒了,大人暫時沒什麼危險,有沒有後遺症,先觀察再說。”醫生似乎認定了是蕭駿馳的責任,語氣很不友善,也不管蕭駿馳心情如何,說完就不再理蕭駿馳。
蕭駿馳走出醫生辦公室,心揪得生疼生疼的,這個結果他已經料想到了,心痛的程度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蕭駿馳終於揮起拳頭砸向了牆壁,這時候他無法給柳絮任何的幫助,這讓他又心急又懊惱,心底有一股火被壓抑着出不來。
穩定了情緒,蕭駿馳回到病房。從手術室出來後,柳絮一直閉着眼睛安靜的躺着,始終沒有睜開過,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蕭駿馳拖過椅子在牀前坐下,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柳絮的手。
柳絮把手縮了回去,將臉轉向牆壁。“不要通知任何人。”
“好,我不通知任何人。”
柳絮又說:“你回去。”
“這點我不能答應你。”蕭駿馳肯定的說,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離開柳絮。
柳絮沒有再堅持,許是連堅持的力氣都沒有,只有眼淚不斷從眼睛裡涌出來。蕭駿馳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着,這個時候也許柳絮只需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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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下雨的夜晚,柳絮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方易舟毫不知情。他回到家,腦子裡一直閃現的是柳絮在別的男人懷裡那令人不堪的一目。
雖然方易舟堅決的拒絕了楊文捷的陪伴,但楊文捷的電話一直打過來,方易舟乾脆將電話關了機。他現在根本不需要楊文捷的安慰,讓她看到這一幕,也使方易舟的自尊心更加的受傷害。
方易舟一個人暴躁的在客廳走來走去,走了許久纔想起要跟柳絮要個說法。
方易舟重新開機給柳絮打電話,電話接通後,也一直沒有人接。連續打了幾個後,對方提示已關機。
手機再一次被方易舟重重的砸向了地板,迅速分了家。看來柳絮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再沒什麼可懷疑的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證明楊文捷說的都是真的。
方易舟連夜買了回老家的火車票,原本商量好和柳絮哪怕是逢場作戲也好,都一起回家參加方易軒的婚禮,現在看來逢場作戲的必要都沒有了。
在火車上睜着眼睛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方易舟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進了家門,將劉雲芳和方德彪嚇了一跳。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柳絮呢?”劉雲芳問。
“她有事來不了。”方易舟悶悶的說。
“不是說能來嗎?再怎麼說易軒結婚,她這個做嫂子的也應該到場啊。”劉雲芳有點生氣,柳絮不到場,這讓親戚們怎麼說啊。
“不來就不來唄,我不是來了嗎?”方易舟不耐煩的喊。
“你們不是吵架了吧?”
“吵架也沒什麼大不了,哪對夫妻不吵架。”
“你們倆兄弟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好了,孩子剛到呢,你別沒完沒了的。”方德彪看出方易舟心情不是很好,料想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我先去睡會,需要我做什麼再叫我。”方易舟進了房間,哪裡睡得着,只是爲了避開家人的逼問,一個人躺在牀上生悶氣,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柳絮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看來柳絮真是下定了決心要分手。方易舟知道柳絮一向脾氣倔,說到做到,這女人狠起心來比男人要絕情得多。
“你說親戚會怎麼議論啊,柳絮都不來。尤其是你那個弟弟,自以爲討了個好兒媳婦,每次看到我都神氣的炫耀,好像誰沒有兒媳婦一樣。”看方易舟進了屋,劉雲芳忍不住向方德彪抱怨。
“好啦,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你總是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你沒看易舟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你這個做媽的應該關心關心兒子怎麼啦,儘想些沒用的。”
“你說易舟和柳絮不會有什麼事吧?柳絮可不像耍小性子的孩子,這種時候她不會因爲生易舟的氣就不出現的。”劉雲芳開始真正擔心起這對小夫妻來,以她對柳絮的瞭解,僅僅因爲小事吵架的話,柳絮是不會不來的,不管怎麼說柳絮是個識大體的孩子,這點她對柳絮還是很認可的。
“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等易舟心情好點,你好好問問。”
“我現在就去問他。”劉雲芳性急,說着就要進屋去。
方德彪急忙拉住她:“你沒看方易舟的樣子,正在氣頭上,這時候你能問出什麼來?等易軒的婚禮過了再說吧。”
劉雲芳想想也是,這時候也真沒空去煩易舟,易軒今天結婚就夠忙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