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杰翻看驗屍報告,好吧,只有寥寥幾句。
姓名:王九,被人毆打致死。
這簡直太草率了,真的太草率了。
然後察看唐二的結局,毋庸置疑,墳頭草已經三米高了。
何深詢問:“大人,怎麼樣,看出來點名堂沒有?”
白小杰點點頭:“帶我去案發現場。”
何深疑惑,現在去案發現場,就算有證據,早就隨之消散了呀,事情都過去六年了。
也不好違背大人的意思,只能硬着頭皮帶着去。
隨行人員也就兩個衙役,一路走一路肅靜迴避。
白小杰一路走一路想,來到唐鍋仁家裡,六年時間早已經物是人非,看一眼小鍋仁的情況就知道了。
瘦了吧唧,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估計好多年了。
白小杰開口:“鍋仁,指着現場,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唐鍋仁對着現場指來指去,六年的時間依舊曆歷在目,可想而知經歷了什麼,怕是從夢中驚醒吧。
白小杰看着唐鍋仁指來指去的地方,模擬出了當時事情經過。
推搡中,王九倒地身亡,注意是倒地身亡。
所以排除了唐二用力一推,王九重心不穩,往後退去,撞在尖銳物品上,受撞擊而亡的可能性。
遇事不決問周瑜,可斷案方面,周瑜他老人家還真還真就不知道。
斷案方面,有請狄仁傑:“依額看呀,此事得問元芳,元芳你怎麼看?”
元芳沉吟片刻:“大人,此事必有蹊蹺。”
狄仁傑攤攤手:“這可如何是好?”
有請包青天:“展護衛,速去將案犯,緝拿歸案。”
展護衛猶豫片刻:“大人,案犯已死。”
包青天攤攤手:“這可如何是好?”
有請柯南:“等一下,針沒了,讓我去找阿笠博士要幾根針。”
何深身體抖了兩下,有點不知道這位大人在幹啥,一會兒站在那邊,一會兒換個位置行禮,嘴中還說着聽不懂的東西。
白小杰又如同精分一樣,模擬出來王九與唐二推搡的橋段。
“唐二你欠錢不還。”
“你們這是騙人知道不?”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這怎麼能叫騙?”
“你們太過分了。”
“今天你是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真的沒錢啊!”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哪有不還的道理。”
“別逼急了啊。”
“咋滴,你還想打人啊,來來來,你打呀,不打你就不是帶把的。”
“我跟你拼了。”
……
(打鬥畫面太過血腥,請自行腦補。)
白小杰後退,臉朝下躺在地上。
唐鍋仁點點頭:“對對對,那個討債的當時就是這種情況。”
白小杰從地上爬起來,開口詢問:“鍋仁,有沒有遺忘的?”
唐鍋仁低着腦袋:“青天大老爺,你剛纔的話不對呦,當時被爭吵聲吵醒,走出來,就看到打了起來,然後就是討債的倒下。”
白小杰點點頭,當然知道對話場面不太貼合實際,畢竟也沒經歷過打架鬥毆的場面。
電視劇裡的“你瞅啥”“瞅你咋地”那不能算。
白小杰深呼吸一口氣,看來只能有請祖師爺了。
若無十成勝算,萬萬不可輕易開棺。
若有三分疑慮,就不敢輕言放棄。
白小杰開口:“何大人,帶我去埋葬死者的地方。”
何深開口:“大人這是幹什麼去?”
白小杰開口:“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
何深心存疑慮,去墳地幹什麼,難不成還能把魂兒揪出來?
心事重重的在前走着,何深始終想不通這是要幹嘛。
來到荒野墳地,白小杰開口:“我要開棺驗屍。”
何大人開口:“開棺驗屍,大人,這萬萬不可呀!”
白小杰已經知道了王九上無老,下無小,街頭無賴,地痞流氓一個。
白小杰開口:“出了事,我擔着。”
何深心思沉重,扒墳這事有違天和啊,死者爲大,入土爲安,這再把亡者驚擾出來,聽都沒聽說過呀。
思考來思考去,何深長出一口氣,這位大人的命令,不敢違逆。
揮揮手讓手下衙役開始扒拉墳頭。
何深一言不發,生怕遭報應。
龜雖年開口:“師尊,這樣子是要幹嘛呀?”
白小杰開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龜雖年搖搖頭,表示看不懂。
棺材被挖出來以後,白小杰又讓衙役挖坑長方形的坑,以炭鋪滿長坑。
取出籠屜,白小杰感嘆,這麼大的籠屜,以後不能用了。
白小杰兩指探香油鼻前一聞,口含生薑,手帶皮手套,以後還得找小婊砸要了,這處理豬大腸的手套,也不能要了。
白小杰開口說了一句:“何大人,看好了。”
跨過火盆,來到墓地上方。
白小杰打開棺材蓋,一股味道撲面而來。
將一塊塊骨骸放到蒸籠布上,一塊塊查驗,看到骨盆位置,白小杰眉頭一鄒。
將所有骸骨放到蒸籠布上,白小杰返回平地。
又將蒸籠布鋪在籠屜上,將一塊塊屍骨復原。
讓何大人口含生薑,在旁邊觀望,白小杰開口:“可還記得王九死因?”
何深開口:“大人,王九死因,被毆打致死。”
白小杰點點頭:“好,記住這番話,你且看這個位置。”白小杰用手一指。
何深看過去,就算不懂也看出了不對勁,棄屍荒野,被發現的白骨,與這完全不同:“大人,這屍骨屎門關怎麼會發黑?”
白小杰所指的地方,正是尾骨,這何深說的屎門關倒也貼切。
白小杰開口:“因爲這王九是中毒而亡。”
何深低着頭,中毒而亡,這……
白小杰開口:“還有一法,可證明其並非毆打致死。”
何深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白小杰回想起祖師爺的手法,深呼吸一口氣。
驗骨,需要選擇一個晴朗的日子,挖個地坑,長度1米6,寬度1米,深度60釐米。
看一下地坑,那邊的地已經紅了,將火熄滅,用4斤好酒,10斤醋倒入地坑。
蒸籠擡到地坑上方,使骨骸正對。
用草蓆子蓋上蒸籠,稍等兩個多小時即好。
等到地面變涼,掀起草蓆子。
將蒸籠擡到陽光明媚的地方,蓋以紅紙傘,若有毆打致死痕跡,會有紅色紋路顯現。
何深聽着白小杰一番解釋,瞪大了眼睛:“大人,這骨頭,沒有紅色紋路,是不是就說,這王九並非毆打致死?”
白小杰點點頭,總算是開竅了:“對,可以這麼說。”
何深開口:“大人,以前也見過毆打致死的亡者,骨頭也沒啥痕跡啊。”
白小杰險些吐出口老血,開口說道:“可有骸骨,一試便知。”
何深點點頭,命令人挖開另外一座,這是採花未遂,被人發現,毆打致死的十惡不赦之徒。
白小杰又用同樣的方法,蒸骨驗屍了一遍。
果然紅色紋路顯現,何大人深受震撼:“這方法好生高明。”
白小杰開口:“何大人可信了?”
何深點點頭,簡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白小杰開口:“何大人,問個問題。”
何深開口:“大人您說。”
白小杰開口:“這墳地,是不是你們縣衙,專門爲死者準備的?”
何深搖搖頭:“那倒不是,這是爲了安葬沒有親人盆友的亂葬崗。”
白小杰點點頭,還以爲是被害者和兇手葬一塊,黃泉路上接着鬥,接着打,看來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鍋仁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這纔開口詢問:“兩位青天大老爺,這個應該可以了吧?”
白小杰開口:“還沒完,不要慌。”
雖然知道了王九死因是中毒,下毒的地方爲屎門關,可還是有疑問呀,到底誰下的毒?
白小杰與何深走回縣衙,命衙役探訪王九與唐二的人際關係,以及唐二當時的反應。
白小杰坐在大堂上,何深坐在一邊。
何深開口:“大人,這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白小杰開口:“抽絲剝繭,總能還原事情的真相。”
何深開口:“小人愚鈍,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白小杰開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何深開口:“世界?不就是大周這片地界嘛?”
白小杰開口:“眼界決定世界的大小,身安一隅,如何能知道世界的大小。”
何深開口:“大人高見,小的一句也聽不懂。”
白小杰搖搖頭,這就是差距:“你不會認爲,天是圓的,地是方的吧?”
何深開口:“難道不是?”
白小杰訕笑一聲,並未作答,這是他們的固有思維。
何深看着明察暗訪的衙役回來了,連忙開口問:“你們打聽到什麼沒有?”
“大人,小的去的是唐二那邊,據鄰居所言,當時王九死亡後,唐二整個人都傻了。”
“對,大人,小的也去的是唐二家附近,他們被爭吵聲吸引過去,然後就看到了王九死亡的一幕。”
“大人,小的去的是王九那邊,據其鄰居說,王九與賭場各路人馬來往親密,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王九早出晚歸,每次都是喝的伶仃大醉,這個鄰居睡覺輕,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哦,對了,大人,這個王九爲人不咋滴,整個就是一無賴,就是一混不吝。”
“這王九沒啥正經工作,但是據鄰居反應,不缺吃喝。”
“王九家也不是什麼大門大戶,至於爲什麼有錢,這個就不知道了。”
白小杰眉頭緊蹙,也就是說唐二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自我爲是的認爲,他就殺人兇手,癡呆一般的愣在原地,感覺天都塌了。
當時的縣太爺依據鄰居證詞,判決唐二問斬。
這王九身上疑點重重,錢財來源未知,人際關係清楚,指向賭場。
白小杰開口:“幾位衙役兄弟,賭場你們去過沒?”
幾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回答。
“大人,這個~這個。”
白小杰開口:“沒啥意思,你們如實回答就行。”
“大人啊,我們滿共也沒去多少次。”
“對呀,大人,我們也沒去多少次。”
白小杰開口:“就是想問問你們,賭場有沒有什麼故事?”
衙役們放下心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人啊,這個您得問馬班頭。”
白小杰開口:“馬班頭是何人?”
馬班頭瞪了一眼這幫子傢伙,心想:好端端的拉咱下水乾嘛。
白小杰開口:“馬班頭是吧。”
馬班頭點點頭,有點慌,不知道這位大人要幹啥。
白小杰開口:“不用緊張,剛纔那個問題,回答的好的話,十個銀幣。”
馬班頭瞪大眼睛,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滴個老奶奶。”
白小杰鄒眉:“怎麼,你不樂意?”
馬班頭開口:“樂意,大人,非常樂意啊。”
其他衙役羨慕的看着,十個銀幣啊,馬班頭賺翻了,不行,得讓馬班頭出出血,大吃大喝一頓。
馬班頭得意洋洋的看了一下幾個兄弟,那意思很明顯,看到了吧,不是咱要站出來的,是你們推着咱站出來的。
白小杰開口:“馬班頭叫什麼?”
馬班頭開口:“小的叫馬安。”
白小杰心裡一樂,這名字好,好馬配好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馬安回憶了一下,開口說到:“代甲賭輸了錢,被賭場的人扒光了丟了出去,這個大概是三年前的事。”
白小杰搖搖頭:“不是這個事兒,想一想有沒有什麼特殊的。”
馬安低着頭,絞盡腦汁回憶了起來:“哦,對了,聽一個賭友說,好幾年前賭場停業過,具體什麼時間就不知道了。”
白小杰開口:“你可知道,那人在何處?”
馬安嘆息一聲:“當兵去了。”
白小杰一愣:“當兵去了,什麼時候?”
馬安開口:“大概半年前吧。”
白小杰更加懵了,這剛派出去尋找靈兒他們三個,也不知道這個賭友朋友在不在了。
何深開口:“馬班頭,你說的不會就是那個你舉薦的人吧?”
馬班頭點點頭:“對,就是他,雖然他賭,但是一個奇怪的賭客。”
白小杰開口:“怎麼奇怪了?”
馬班頭開口:“這個人進退有度,贏一局就退,輸一局同樣退,每次見他,都是隻玩一局。”
白小杰點點頭,表示這個人懂得分寸,但也不失爲一個人才:“馬班頭。拿着這枚令牌,去京城外面的演武場叫羅將軍放你那個朋友過來這邊。”
馬安接過令牌,這令牌他可是見識過是何種威力的,抱着也不是,捧着也不是。
白小杰輕聲開口:“小龜龜,祝他一臂之力。”
龜雖年提溜着馬安,快速跑過,速度太快,一眨眼就沒影了。
何深開口:“咦,馬班頭呢?”
白小杰開口:“大驚小怪,這只是小手段而已。”
衙役被震撼住了,吞吞口水,這個大人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一定不是人。
去得快,來的也快。
馬安晃晃悠悠的跌落在地,軍營之中立馬有人圍了上來。
馬安神魂未定,還處於愣神狀態。
羅廣聽聞軍營中闖進了人,臉色不是很好看。
昂首闊步走到馬班頭這邊,出聲怒喝:“什麼人?”
馬安被一聲怒喝,驚的回了神,這纔想起來還有任務:“誰是羅將軍?”
羅廣鄒起眉頭:“我就是。”
馬安雙手張開,漏出了令牌:“有個大人讓小的帶個人過去。”
羅廣看見令牌,這才鬆了眉頭,還以爲是敵襲,原來是小哥搞的鬼:“不知何人?”
馬安開口:“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左右,叫付成。”
羅廣驚訝一聲,付成,這小子他還真有印象,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看了一圈,發現沒有,羅廣開口:“付成何在?”
大傻稟報:“付夫長,帶着他那一隊加練呢。”
羅廣開口:“行了,讓他過來吧。”
大傻點點頭,傳令去了。
雖然有些士兵執行任務去了,大本營總得留下些兄弟坐鎮,人數不多,也就百來個。
羅廣掃視了一圈:“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加練去,大本營都讓人偷了,還愣着幹嘛,啊???”
士兵們低下頭臉火辣辣的,各自隨着自己十夫長散去,加練是免不了了。
羅廣嘴角掛笑,這幫小子就是缺練,這要是戰鬥中被人闖到了點將臺,那可真的玩完了。
付成昂首挺胸帶着九個士兵而來。
老遠就注意到了半年不見的好友。
付成站定,對着羅廣行禮:“將軍。”
羅廣點點頭:“付成啊,跟着這位小兄弟去一個地方吧。”
付成笑逐顏開:“馬大哥,你怎麼來了。”
馬安開口:“說來話長。”
龜雖年在猶豫:“師尊說的是帶一個人,還是一行人來着,不管了,全帶過去算了。”
還沒等兩人敘舊,只見一股巨力,連羅廣在內的十一個人原地起飛,以極快的速度向着京縣飄去。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何深就發現,大堂多了十來個人。
羅廣跌落在地上,站起來扶着柱子,速度太快,有點受不了,有點想吐。
付成臉色煞白,驚魂未定。
其餘的士兵也不太好受。
白小杰捂額頭,忘了交代小龜龜路上慢點了,看這這幾人的狀態,毫無疑問,這是暈車了,過山車估計都沒這麼刺激的。
給他們些時間緩緩,總會好的。
馬安率先清醒,畢竟不是第一次:“大人,令牌還您,賭場的好友已經找到了。”
白小杰接過令牌,給了馬班頭十個銀幣。
繼續看着場上暈暈乎乎的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