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達原本因爲寒風吹得有些發緊的心臟突然突突的跳個不停,這讓布爾達感覺十分的不適,血液迅速以比平常快數倍的速度飛速的在體內流轉着。
一會兒功夫,布爾達就覺得頭有些眩暈,身體竟然連着打了兩個趔趄。
是因爲難以忍受這刺骨的寒風嗎?
布爾達心中閃過一絲對寒冷的強烈牴觸,然而布爾達很快就感覺到,即使在峽谷裡那麼慘烈的環境下寒冷都沒有將自己打敗,難道就因爲身在高處,凜冽的寒風一吹,自己便有些承受不住了嗎?
伴隨着短暫的眩暈,布爾達忽然有種想要窒息的感覺,趁着還有知覺,他趕緊伸出雙手扶住了身前的城牆。
眉心之間傳來隱隱的刺痛,布爾達發現狼王努卡似乎正在半空之中咧着嘴,呲着牙,以一種不屑的眼神正在對着他笑。
布爾達難以忍受狼王對他的不屑,方要啓動伏虎神咒對狼王進行控制,然而,布爾達卻發現自己全然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天空中努卡獰笑的面孔消失不見,而伏虎神咒也陡然間從布爾達的眉心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布爾達的心頭……他失敗了!
這一次對局,布爾達又輸了!
布爾達派出狼王前去探視蜀軍的動靜,只要一有機會便對姜維下手,能夠提前解決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布爾達是再高興不過的了。
結果往往在很多時候總是不如人願的,努卡最終已失敗告終並最終死在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裡。
嘯天犬在與狼王努卡的較量中同樣身負重傷,較量過後,狼王死去!
嘯天犬望着努卡的死屍呆呆的看了許久,這纔回過頭衝着姜維“旺旺……旺旺……”叫了兩聲,看那情形像是在對姜維說:“主人,已經沒有事了!”
又是一道刺眼的金光閃過,嘯天馬再一次出現在姜維的身邊,只是嘯天馬的脖子上那道被狼王努卡咬傷的傷口依然還在。
不過幸虧嘯天馬乃是嘯天神犬所變,憑藉着自身的神力,嘯天馬的傷口得以迅速的恢復。
姜維卻像一個深受感動的孩子一樣,忍不住緊緊摟住嘯天馬的頭,輕輕的撫摸着他的傷口道:“馬兒,我萬不曾想到你有如此本事,卻也不知道你到底什麼來歷,不過我卻知道你所做出的一切全部都是爲了我的安全!馬兒,你知不知道,你其實很傻,你完全沒有如此拼命來維護我,對付這隻惡狼我還是有把握的。”
嘯天馬自然能夠聽的懂姜維話裡的意思,可是他不會開口講話,確切地說是他不能開口講話。
他只是以自己最爲合適的方式,輕輕的叫了兩聲,頭在姜維的胸前蹭來噌去,就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一樣。
嘯天馬的確是在撒嬌,大戰過後,這種被衆人寵愛的感覺早就抵消了傷口傳來的疼痛,這種感覺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再棒不過了!
初冬時節,西蜀之地也是陰冷開始肆虐的時候。
這幾日成都又下起了雨,絲絲的秋雨哩哩啦啦,一天到晚的飄個沒完,原本肅殺的天氣,現如今更加令人難以承受,陰風陣陣吹來,裹挾着雨絲從門縫裡鑽進來,正好打在柳如煙有些憔悴的臉上。
自從姜維領軍前往邊塞之後,柳如煙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昨晚上好不容易挨着牀沿睡着,卻又突然被噩夢驚醒。
蠟燭的燈花連着爆了幾爆,柳如煙便再也沒有了一絲睡意。
回想昨晚的噩夢,如煙心裡依然火燒火燎一般的痛,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心愛的男人,他們兩個竟然在沙場相遇,兩個人的劍竟然同時刺入了對方的胸膛裡。
面對如此突來的變故,如煙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二人胸膛中噴出的鮮血,化作漫天的紅色血霧,鋪天蓋地的將她纏繞在中間。
如煙左衝右突,卻不能有任何作爲,只能看着自己的父親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自古紅顏多薄命,難道我司馬夢嬌就真的如此薄命嗎?
也許我早就應該知道,當父親將我送上踏往蜀國的舊道之時,這樣的命運就已經是被註定了的,這人世之間果然有比父女親情更爲令人嚮往的東西嗎?
是愛,還是恨!愛從何其,恨由何來?
司馬夢嬌啊,忘記她吧,你現在是夢柳閣裡的主人,你是柳如煙!
冬雨的陰冷並不可怕,只要相信等到來年春天,大街小巷的枯柳都會逢春,當鵝黃般的柳絮如煙似夢在暖融融的春日裡飄飛的時候,心愛的人就會從沙場高唱凱歌而回。
等待是唯一的希望,希望終究會成爲現實。
女孩的心思總是細膩的,細膩到深處,即使透窗而入的悽風苦雨都未能打擾她對自己心愛之人的思念和憧憬。
此刻,如煙那隱隱發紅的雙眼在無盡的遐思中流露出幾絲動人的欣喜,蒼白的臉上閃過幾絲不爲人知的紅暈,少女懷春最是令人難以捉摸的。
雖然外面的天空看上去依然陰黑低沉,似乎夜晚久久停留,不肯捨棄這最後的夜色姍姍離去。
然而,時辰卻已不早,當小紅梳洗打扮之後,看着外面夜色依然濃重,以爲自己起的早了,便懶懶的順着迴廊向小姐如煙房間迤邐而來。
小紅剛到門口,胡聽到小姐房內呼喚:“小紅,今日何故起的晚了?”
屋內問話的自然是如煙了,雖然如煙向來與小紅交好,親如姊妹一般,不過小紅畢竟是一個丫鬟身份,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在古代,一日爲俾則終身爲俾,禮法和傳統在那個時代是沒有現在這麼自由的!
小紅被如煙發問,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片緋紅,雖說是和下雨的天氣有關係,但還是自己起得晚了是真的。
如煙的話語間只是很平常的詢問,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小紅卻心裡已然有些發慌了起來,喃喃的答道:“小姐,是小紅我昨晚熬的晚了些,今日睡過了頭,還請小姐恕罪纔是!”
如煙從她的話語中似乎感覺初了小紅的有些羞愧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小紅,你說哪裡話來,什麼恕罪不恕罪的,你何罪只有,這可是我以前從未聽你說過的啊,呵呵。”
想起遠離故土家鄉,如今陪在自己身邊的也只有小紅和阿華哥了。
一念及此,如煙心中便忍不住升起幾絲哀怨愁緒。
如煙復又言道:“小紅,在這裡,你就是我的姐妹,凡事不必有太多的拘泥,你可知道,若是沒有你和阿華哥陪在身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忍受這般心境呢?”
小紅自然是明白如煙的幾分心意的,輕輕的推門而入,然後又把門輕輕的關上,生怕驚擾了別人一般。
小紅從牀上拿來厚厚的攤子,輕輕的蓋在如煙的身上,依然是輕輕的嘆息道:“小姐,我哪裡配得上做您的姐妹,您是富貴之身,我只不過是窮人家賣來給你做僕人的。要說能和您配得上做姐妹的,恐怕此間也只有錦華公主了,她是本國公主,又生得漂亮大方,正堪與您爲姐妹纔是。”
如煙不再說話了,若不是小紅提起,她還真忘記錦華公主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來了,似乎自從姜維離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
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如煙自然不會知道,而且除了她自己以爲,錦華這個王府公主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在大軍動身的那一刻也早已經同時啓程了。
浩浩蕩蕩的大軍行進着,滾滾的塵土在天空中瀰漫開來,彷彿是大風吹盡了古道積攢了千年的塵土。
這塵土又不知道曾經被多少人踩踏過,是夜裡孤獨的旅人,是大軍浩蕩的軍號,是親人離去憂傷的背影,多少歲月的車輪滾滾而過,然而又有多少痕跡被留下來了呢?
古道旁林立的亂石,周邊生滿了不知名的雜草,歲歲年年,時光的流逝,雜草枯了又榮,榮了又枯,而亂石卻在歲月風霜的洗刷下,面目也在慢慢的改變着……頑石尚且如此,而人呢?
赫婿芳的坐騎是一頭棗紅色的駿馬,駿馬自草原的盡頭像一團紅色的火焰滾滾而來。雖然赫婿芳終日生活在羌部羣山之間,但是兇悍的生活環境以及自小喜好弓馬之事的氛圍,並沒有讓她白皙的臉旁變的和其他羌部女人一樣黝黑粗糙。
“駕……駕……”赫婿芳歡快的催促着戰馬飛奔着,馬鞭在半空中甩的驚雷般響亮,戰馬似乎早就領教過了主人的厲害,鞭子還沒打在身上便如風一般加快速度向前衝去。
戰馬受了一驚,鞭子卻沒有打下來,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赫婿芳卻放聲大笑,笑聲爽朗如銀鈴一般,直讓守衛在四方的士兵們心裡愣是說不出的血液加快了流動。
這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有着羌部女人般的強悍,卻又有着數着女人溫柔嫵媚的本性。
只是他手中的那一杆長鞭卻不會輸給任何一個男人,大多數男人也會很自覺的不會輕易的去沾惹她!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的公子們因爲愛慕於赫婿芳的美貌很不知趣的上前挑逗於她。
他們卻錯了,等赫婿芳收起嫵媚的笑容,揮動手中的長鞭時,他們原本掛着笑容的臉,突然間就沒有了表情,緊接着聽見“哎呀!我的媽呀!”殺豬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