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情三十年(九)

這個週末,我先是到科學樓踩點,熟悉地形路線;回到家以後,我又聯繫了一個叫鎧輝的哥們,這傢伙是個網絡高手,應該能幫我的忙。最後,我又準備了繩子,匕首和手電筒,將它們裝在一個腰包裡。一切準備就緒,等回到學校就動手!

到了星期一晚上,晚修一結束我便匆匆地趕到宿舍。我計劃在深夜時動手,所以現在得好好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我寧靜的夢鄉被一陣歌聲打斷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是我的手機在響,屏幕上顯示此時是凌晨2:08分。沒錯,是我特意把鬧鐘調到這個時候,再戴上耳機睡覺,所以,其他人聽不到歌聲。好了,我該行動了。

翻身下牀,黑暗中,我看見其他幾個兄弟正橫七豎八地倒在各自的牀鋪上,睡相各異。我輕手輕腳地套上一件外衣,從衣櫃裡取出那個事先準備好的腰包,背在胸前,然後小心翼翼走出了宿舍。

晚上,宿舍的大門被小飛俠鎖上了,我不能從那裡出去。不過我早就想好辦法了。我悄悄地來到二樓的廁所,裡面有三個隔間,我走進最裡面的那個隔間,關門,拉上門閂,這就製造出一個相對封閉的密室。這個隔間有一扇窗,窗外是一個巨大的樹,夜色下,樹葉的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現在我可沒有雅興也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些。我從腰包裡掏出繩子,將它一段綁在門閂上,另一端扔出窗外。然後,我翻身爬出窗外,再順着繩子一點一點地往下降。當我的手抓住繩子末端的時候,我垂在半空的雙腳距離地面還不到一米。鬆手,雙腳穩穩地落到樹腳下。哈哈哈!我出來啦!我自由啦!

夜色下的D中猶如墳墓般死寂,廢墟般荒涼,令人不寒而慄。我快步走到科學樓,科學樓大門緊閉,從內到外共有三道大門緊鎖着,想要從這裡進去除非你是變形金剛。不過我早就想好辦法了。科學樓緊挨着我們的教學樓,兩棟大樓相聚不過10米,在三樓的走廊上有一個通道像橋樑一樣將兩棟大樓連接起來。如果我能進入教學樓的話,那也就能從這個通道進入科學樓了。不過教學樓的各個樓梯口也被鏽跡斑斑的鐵閘鎖住了。其實我也根本沒指望過要從這裡進去。我繞到教學樓後面,一根脖子般粗水管直通樓頂,我的計劃就是沿着水管爬到一扇窗口上去,再用匕首把窗戶撬開。

也許不用那麼費勁,我發現二樓的那扇窗戶彷彿是敞開的。對!我沒看錯,它的確是敞開的,也許是這個課室的某個冒失鬼臨走時忘了關窗,這倒給了我一個機會。

我雙手抱住那冷冰冰的水管,雙腳蹬住牆壁,一點一點地往上挪。距離地面越來越遠了,只要稍不留神,手一哆嗦就會摔下來。不過轉念一想,2樓的窗口也不過三四米高,摔下來只要不是頭先着地基本上是死不了的(重傷,殘廢什麼的就另當別論),抱着這個念頭,我更加堅定地往上爬。

不知爬了多久,身體與那窗口平齊了。深吸一口氣,雙手先後攀住窗檐,然後雙腳在水管壁上輕輕一蹬,藉助彈力翻身撲進窗口。

真是有驚無險,雖然有點狼狽,但我總算是進來了,正當我慶幸之際,一擡頭,眼前的一幕嚇了我一跳。

這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牆邊堆放着許多破舊發黴的掃帚拖把和簸箕,到處都有佈滿灰塵的蜘蛛網,看來這裡已經荒置有一段時間了。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有位衣着樸素的仁兄,坐在一個倒放着的竹編垃圾籮上,他左手捧着一本書,右手拿着一個螺絲刀,藉着窗外的月光正專心致志,聚精會神地看書。不過,他彷彿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仍舊埋頭讀書。他是裝作沒看見我還是怎麼的?有人從窗口爬進了都無所察覺,他要專心到何種境界才能做到啊!還有,他看書就看書,拿個螺絲刀幹什麼?

房間裡的光線很暗,我看不清那傢伙的面孔。突然,他彷彿有些動靜了,只見他垂着頭,身體像一棵被砍到的大樹一樣緩緩傾斜,最後“啪”地摔倒滿是灰塵的地板上,螺絲刀也掉落在地上。活該,這麼晚了不在宿舍睡覺還跑出來看書,當然會累啦!

不理他,讓他自己睡吧!於是,我走出了這個房間。

月光灑落在走廊上,顯得格外慘白,四周是一片能讓人窒息的寧靜,一切都是那麼死氣沉沉,毫無生機,走廊邊上的那一排排教室在慘白月光的照射下更像是一間間陰森的牢房。離剛纔那個房間最近的一間教室,門口上的班牌寫的是“高一(2)班”。瞬時,一股寒氣油然而生,讓我感到脊背發冷,毛骨悚然。再看一眼剛纔的房間,已經房門緊閉,而且還貼上了已經發黃的封條了。

婭兒跟我說過,2班教室旁邊的房間已經被封了15年了,指的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了,那怎麼可能會有人進去看書?而且,我走出這個房間之前就見到那傢伙昏倒了,我走出來也就一會兒工夫,又是誰把門關上了呢?我有點懷疑自己所見的一切,我是在做夢嗎?

先別理這些了,等天亮了再去找婭兒問問看,現在得趕緊去檔案室。

通過三樓那個通道,我進入了科學樓。上樓梯的時候,我總覺得彷彿有人跟着我,回頭一看,沒有。

四樓的檔案室大門緊閉,我走到窗戶前,從腰包裡掏出匕首,在窗戶玻璃的插銷位置劃了幾下,發出刺耳的嘎吱聲,然後順着切口打碎玻璃,伸手指進去打開這扇窗子,爬了進去。接着,我用手電筒照明,打開總電閘接上電源,然後在窗戶旁邊的那臺電腦前坐下。開機後,我立刻點擊打開了“我的電腦”,逐一點擊了C盤,D盤,E盤,裡面都是些我看不懂的垃圾文件,隨後,我又打開F盤,呈現在我眼前的又是一大堆坑爹文件夾。我不禁有些失望,但還是心存僥倖地逐一打開這些文件夾,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也不知道點到第幾個文件夾了,打開之後有兩個文件,標題分別是“2012屆入學新生名單”和“D中現任教師及職工人員名單”。好!就是這些了!

當我滿懷希望地點擊打開後,不禁大失所望。第一個文件裡面只有學生姓名,被編入的班級和學號;第二個更離譜,只有姓名,入職日期和所任職務。全是沒用的!

我像一隻泄了氣的足球,靠在椅背上,一邊嘆氣一邊用手揉下疲憊的眼睛,千辛萬苦,精心策劃,在深夜出擊,結果卻一無所獲,難道就這樣空手而歸嗎?不行!新生入學,職工教師入職,都得填寫個人信息,簡介之類的,這些資料都被儲存在哪?D中學應該是有官網的,若知道某人的姓名,那我是不是能在D中的官網上找到這個人的詳細資料呢。

說幹就幹,我立刻點擊登錄D中的官網,屏幕上彈出一個密碼窗口,要求輸入登錄密碼。我哪知道密碼?得找那位兄弟幫忙了。我拿出手機撥打鎧輝的電話。過了很久電話那頭才傳來鎧輝的聲音:“哥們,你說你晚點找我,就是晚到這個時辰。還真是挺晚的,這三更半夜的,找我捉鬼還是看足球?”

“都不是,聽着,兄弟,我想登陸我們學校的官網,但這個網站設置了密碼,我進不去,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等等,等等,你說慢點兒,我這電腦還沒開呢。”

......

元哲:

“起來,夥計們,該行動了!”被手機鬧鐘喚醒的我赫然發現,阿豪的牀鋪是空的!他的拖鞋還在,平時穿的運動鞋不見了,這表示他不會是去上廁所,難道,神秘殺手就是他,他就是趁這個時候去殺人的嗎?我不敢再往下想了,趕緊叫醒其他兄弟,。

“哇!!!我竟然睡着了,老子喝了兩杯咖啡啊!”李紹從被窩裡鑽出來,打着哈欠。

“喝咖啡就不能睡着了嗎?老子喝多少咖啡和紅牛都沒有感覺”野狼說。

“他媽的,上星期老子喝了一杯咖啡,玩遊戲玩通宵,想睡都睡不着!”

“那是因爲你尿多,阿紹,快找醫生看看你的腎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

“你怕閻羅王人手不夠是不是?”

......

“阿豪呢?”尹恆問我。阿狼和阿紹也停止了吵鬧,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我們這邊。

“糟了,他會不會......像阿信一樣......在某個地方掛了?";安康臉色煞白,語無論次.

";不行,我要去找他,千萬別再出什麼鬼事了!";說罷,野狼便匆匆地朝門口走去。”

“等等,阿狼,你先彆着急,我打阿豪的手機看看。”阿恆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戳了幾下,放到耳邊。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放下手機,一臉匪夷所思地說:“阿豪的手機......正在通話中。”

“不管他在跟誰通話,至少可以證明他還活着。”李紹說。

“那倒不一定,你敢肯定拿着阿豪的手機的人就是阿豪嗎?不行,我要去找他。”野狼又迫不及待地往門口方向走去。

“聽着,阿豪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他,再說,你上哪兒找他去?”我拉阿豪的書櫃看了一眼,轉身叫住野狼。

“請問你怎麼知道阿豪沒事?難道說,你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嗎?”李紹突然走到我面前,表情陰險而冰冷。

“我不知道,你們別總替阿豪擔心,小心一下自己的性命!”我不緊不慢但又意味深長地說道。事到如今,再不提醒下這幫只懂江湖義氣的二貨,他們可能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你,你是說,阿豪就是那個神秘殺手?”阿恆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這個就是事實,也許在座的任何一位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指一下阿豪的書櫃:“我早就這麼懷疑了,但缺乏證據。現在,他的刀不見了,人也不見了,你說,他會去幹什麼?”

同野狼一樣,阿豪也很喜歡收藏刀具,沒事總喜歡拿出來把玩一下。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衆人沉默不語。安康說:“阿豪他怎麼會害阿信?再說,他爲什麼要近乎瘋狂地殺死那麼多人?”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衆人沉默不語。安康說:“阿豪他怎麼會害阿信?再說,他爲什麼要近乎瘋狂地殺死那麼多人?”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來了。”

“那我們現在改怎麼辦?”沒人聽懂我說什麼,所以他們只好這麼問我了。

“按原計劃進行,如果找到能證明阿豪就是兇手的證據,我們就報警!”

李紹把臉湊到我面前,低聲說道:“我敢發誓阿豪絕對不在局裡!走着瞧,我會找到真正的兇手,證明阿豪的清白!”

“但願如此。”我面不改色地回答他,說實話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小飛俠的房間只有一扇窗戶,晚上睡覺他不開窗就得開門,不然他會憋死的。而且,我找人打聽過了,學校除了行政樓(那是校長的領地),其它建築大門的鑰匙都是小飛俠在管,這其中就包括了科學樓。我們還沒走到一樓就聽見小飛俠那震耳欲聾,響徹雲霄的高分貝鼻鼾聲。來到了一樓,一看,出乎我的意料,小飛俠的房間窗戶和門都是敞開的。我讓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則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小飛俠的睡相......太猥瑣,太難看了,用豬來形容他都侮辱了豬。我把桌子上放着和牆上掛着的那幾串鑰匙都拿過來,我知道這當中肯定有科學樓的鑰匙。然後,我又從容不迫地走出去,對兄弟們使了個眼色,“走!”

文豪:

“好啦,我知道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鎧輝信心滿滿地說了這句,就掛電話了。

放下手機,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鎧輝是個網絡高手,這點東西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了。我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繁星點綴着無邊的夜空,彷彿在俯視着這片不堪入目的紅塵。

“嗷——”一陣低沉的咆哮聲把我從思考人生狀態切換到緊急狀態。一張碩大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窗外猛撲進來,我還沒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被那怪物用爪子從椅子上撲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這一下可摔得夠嗆的。因爲光線太暗,而且我又是在扭打掙扎,所以我無法看清這怪物的臉龐,只是模糊地看到它扭曲誇張的輪廓——這絕對不會是人的臉,甚至跟猩猩,猿類的臉都沒一點相似。這時什麼鬼東西?難道真如婭兒所說的,學校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會這麼邪門吧!

這怪物把我按到在地,嘴裡還發出嘶嘶吼聲。不過它的力量的確不咋地,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悍。掙扎中我從口袋裡抽出匕首,快速地在它巨大的臉頰上劃了一刀。

“操!”伴隨着這一聲粗口,那張恐怖的巨臉彷彿一片落葉掉在地上。而那怪物,不對,那傢伙......那混蛋踩着椅子跳到窗外,一溜煙跑了。原來如此!我心中的恐懼頓時減了不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縱身躍出窗外。太晚了,哪裡還有那混蛋的蹤影?我又跳回檔案室,撿起那張巨臉。這是一張塑膠面具,青面獠牙,面目猙獰,兩隻空洞的眼窩讓我感到陣陣寒意;臉頰兩側各有一小撮鬃毛,左側臉頰上有一道刀疤,這應該是剛纔我用刀劃出來的。看來我已經被人盯上了,我會成爲下一個死的學生嗎?敵明我暗,若真有人想要殺我,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我是不是該撤了呢?

一陣突如其來的歌聲打斷了我的思考,還把我嚇了一跳,我剛纔使用過的電腦桌上,有個東西正閃爍着淡藍色的幽光。也許是太過於緊張了,過了幾秒鐘我才反應過來時我的手機在響。平時悅耳動聽的手機鈴聲在這靜得足以讓人窒息的深夜裡的確挺嚇人的。

“豪哥,看看你的電腦,我幫你搞定啦!你自己慢慢玩吧!記得週末請我去KFC!”電話裡傳來鎧輝的聲音。

“等我有錢再說,滾回你的牀上睡覺去!”掛了電話,我便迫不及待地坐到電腦前,果然,屏幕上顯示已經進入D中的官網了。我嘗試着搜索加福,這一搜不要緊,還真讓我搜出點東西來了。這個加福是高一(11)班的1號(D中的學號是按入學成績的高低編排的),中考時這貨以總分814分的高分考來D中。他初中時也是在D中混的,曾多次獲得D中獎學金,還不知一次地被評爲“當城三好學生”“美德少年”“D中品學兼優生”。在最近的一項屍檢結果顯示,在加福遺體內發現有大量海洛因,法醫懷疑他是吸食海洛因導致神志不清,墜樓而亡這些......這些檔案都是上個星期才編輯好的。由此看來,那些死亡的學生真的被送去做法醫鑑定了。那麼,關於邪教的推測便不攻自破了。的確,邪教的推測是多麼荒唐,我之所以會這麼懷疑,完全是因爲學校無緣無故地發了一張《拒絕邪教倡議書》,而我便捕風捉影,盲目推測。不過,如果不是邪教祭祀而殺人的話,這一系列命案又該作何解釋?既然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在D中的官網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