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永強把自己的擔心對那姑娘說出來後,姑娘抿嘴一笑,從容地答:
“哪倒未至於如此恐怖。只不過當我們要‘研究’誰時,我們纔會對‘標本’進行記憶‘取樣’,‘取樣’後,我們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標本’過去的情況了。”
“哦,是這樣。我……好像猜到一些兒,但還是不甚了了。你能解釋清楚點嗎?”葉永強破天荒地第一次不恥下問。
他張着一雙眼睛試探性地望着姑娘,還本能地、賊溜溜地向左右看看,生怕有熟人看到自己服輸的樣子,好在沒人,他這才放下心來伸手梳了一下自己的小分頭。隨後,將雙手插到褲袋裡,他穿着的那件機恤衫已經弄得皺巴巴的,但爲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他還是挺直了身子,好讓直挺的身板撐直機恤衫。
他國字形的臉龐微微泛紅,倒八字眉毛輕輕揚起,一副願聽其詳的樣子。
姑娘見他難得虛心,態度還算端正,就盯着這張微紅得帥氣的臉。她懷着一種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古道熱腸,把臉龐輕輕擡起,微笑着說:
“要做到了解一個人的過去,其實,並不太難的。只不過你們對自己的大腦所瞭解不多罷了。從結構上來說,人類的大腦包括左、右兩個半球及連接兩個半球的中間部分,即第三腦室前端的終板。
“具體內容有大腦半球各腦葉、大腦皮質功能定位、大腦半球深部結構、大腦半球內白質、嗅腦和邊緣系統五大部分。
“而每一半球又分爲四個葉。即額葉、顳葉、頂葉和枕葉。在各腦葉區域內,各有許多小的腦溝,其中蘊藏着各種神經中樞,分擔不同的任務,形成了大腦皮質的分區專司功能。”
“哦,我明白,我明白了。”葉永強插話道。他整個人又回覆到平常那種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神態。臉色漲紅,頭顱微擡,眼睛斜斜地瞧向天空,目光顯得不可一世的樣子,併爲了表現自己知道得不比別人少,他生怕姑娘把人類大腦功能都說出來,而自己卻一無所知地做聽衆、做學生,豈不是沒有面子?
於是他急忙打斷姑娘的解釋,插話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如額葉就專門負責思維、計劃,與個體的需求和情感相關;頂葉就負責處理聽覺信息,也與記憶和情感有關;枕葉則負責處理視覺信息;島葉位於外側裂的深方,其表面的斜行中央鉤分爲長回和短回,具體負責什麼,有什麼功能,還有待深入研究……”
姑娘臉上洋溢着讚許的表情,笑着說道:
“不錯呀,不是你的本行也記得這樣清楚,知道得這樣多,的確不錯呀!至於邊緣系統,我們就研究得最透徹了。那是與記憶有關的系統,而在行爲方面與情感有關。
“這麼說,你很明白了吧?我們只要對你大腦的邊緣系統作檢測,把儲存於你大腦邊緣系統的信息用電子數據的形式,過錄到大腦信息閱讀儀上即可。”
姑娘的一席話,前半段先把葉永強贊得雲裡霧裡不知是何處,只有飄飄然的感覺;後半段話,又把葉永強拉回到現實中來。人家不但知道大腦的邊緣系統與記憶有關,還用大腦信息閱讀儀就能知道你的過去!
怪不得自己被劫持到這個水晶宮之前的那個晚上,以及在艙室裡的那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場又長又興奮又難受的惡夢,揭穿了只不過是他們把自己麻醉了,然後刺激自己的大腦興奮起來,再通過誘導來錄取信息!
“我很佩服你們的科技發達和情報的準確而快捷。但我很想知道你們‘請’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你們又是些什麼人?”葉永強想到自己曾經被他們如此不客氣地對待過、窺探過、瞭解過,臉色便漸漸不悅起來,彷彿受了很大的侮辱和奚落,情緒也跟着波動起來,說話的聲音就半帶賭氣半不客氣了。
漂亮的姑娘眼裡閃爍着有些難過的神采,語氣低沉地把他的話譯給契羅利所長聽,契羅利的臉上頃刻之間便流露出勝者高高在上的得意與高傲的神情,很得意地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度着十字步“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還眯縫着眼,擡起頭來不停地打量着葉永強。
直到笑夠了,他才停下腳步,對姑娘嘰哩咕嚕說了幾句什麼,姑娘聽了,點了點頭,便轉過頭來對葉永強說:
“所長說,你不是搞考古的嗎?你想了解我們是什麼人,那麼就請葉先生跟我們到陸地研究所陳列館參觀一下吧。那裡會有你想要了解我們的答案的。不過,我想提醒一句,在我們允許的前提下你才能觀看;不允許的絕不能看,這是鐵的紀律,一定要遵守的。”
陸地研究所的陳列館是一座圓型的建築,很雄偉。它的造型新穎前衛,結合了傳統的墩厚莊重與現代的流線飄逸,是現實與懷舊的完美結合。牆面鑲嵌着淡紫色的玻璃,在周圍偏紅色的建築羣中獨樹一幟;既融洽了同種色調,又在暖色調中彰顯自己獨特的冷。
在一條象徵着捕獲過程不容易的曲橋引導下,漸次引入到陳列館的自動開啓大門。陳列館分成了好幾層,最頂部是用玻璃做的,既能採光又能協調地與玻璃鑲嵌的牆體相銜接。
從二層透過玻璃向外看,曲橋正好引起人們無限暇思,水池裡的水不斷地迴流着,代表了生命的傳承與銜接。若站在第三層,可以看到牆體外面的樓房和街道。但是在外面的人卻看不見裡面的情景。
陳列館內的展覽廳很大,根據不同時代陳列着各種具有代表性的展品。展品佈置得大方典雅、別具一格。今天,契羅利所長讓那姑娘帶葉永強參觀第一廳。那裡陳列着從古到今的形形式式的器皿、首飾、錢幣、衣服和家庭生活用具,以及遠古時代的骷髏。
那些古老的物件,在陳列室柔和的米黃色筒燈照射下,在輕柔溫和、似有若無的音樂陪伴下,雖然靜靜地躺着,卻象是在如泣如訴地訴說着很久以前,曾經也風風
光光地被人類使用過、流通過、點綴過人們的生活,簡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歷史。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蒐羅這麼多東西擺設在這裡?好象你們對我們的關注超出了正常的需要呢。我不怕對你說,我已經感覺得出,你們對陸地人類有一種不懷好意的關心,似乎是在搞什麼鬼名堂呢。”葉永強看着展覽廳的展品有些情緒激動地說。
他看姑娘的眼神也沒有了剛纔的溫柔。語氣除了不信任,還帶上了質問。
姑娘愣愣地看了一會葉永強,嘴脣輕輕跳動了幾下,卻沒有什麼表示。好象是話到嘴邊又咽回肚裡的那樣。但葉永強不理會這些,用火辣辣的眼睛逼視着姑娘,大有不回答就絕不答應的樣子。
“葉先生。”姑娘受不了葉永強的話翻臉就翻臉的性格。本想不答,但還是惱得有點失態地帶點輕蔑的語氣說道:
“你問得妙極了。不過也太過分了點。你差不多忘記你是被我們俘來的了。順便提醒你一下,正因爲你在海邊看到的東西太多了,我們今天才正如你所說的那樣,‘請’你到這裡來的。而且你這個人也太過於勤思考了,幹什麼事情也帶上職業習慣,喜歡‘考證’,這可對你不是什麼好事情喔!”
姑娘說完,半惱火半帶人情味地瞥了葉永強一眼,內心卻暗暗叫苦起來。天呀!這個葉永強難伺候呀,今天才在第一展覽廳隨便看看,就有如此大的反應,可要接下來看第二、三展廳,豈不是要生要死了?
葉永強見姑娘默然無語,細心想想姑娘的說話未必不無道理,便似有所悟的垂了頭。他默然無語地就站在姑娘的身旁,雙手不好意思地從褲袋裡抽出來,無目的地捋自己的機恤衫。
他的眉毛擰到了一起,額頭上也現出一條條皺紋。他眯縫着眼睛,看着米黃色筒燈照射下的遠古擺件。那些擺件本來不屬於這裡,卻被掠奪到這裡靜靜地躺着,既用作他們族人的研究,也可作爲教育他們的孩子用。
倆人沉默不語地繼續往陳列室的後面慢慢走去。就在這時候,另一夥人面無表情地架着一個看上去栩栩如生,但仔細一瞧就明白那是一具殭屍,直往陳列館的第三展覽廳走上去。
葉永強一看,剎那間有如被閃電擊中了似的僵在了那兒!
他的頭腦好像被人用槍打了一槍似的,頓時爆得他幾乎站立不穩。他滿腔熱血涌上心頭,就要衝上去揍契羅列一頓,但他才一動,那姑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手反扭着他的手,用腳踩着他的腳面,只痛得他齜牙咧嘴的蹲在地上喘大氣。
那姑娘也蹲下來,瞪大了眼睛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葉永強臉紅脖子粗地回望着姑娘,急促地喘氣,急促地喘氣,直到能夠把怒火強壓下來。
此刻,他已經猜着自己所遇到的是一件令世人震驚的事情了。一種定要猜破這個謎,探清這些怪人來龍去脈的慾望強烈地佔據了他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