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這樣的心思,秦決霈是不會知道的,我也不會讓他知道的。他在那裡自顧自的查看着老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心思。
我整理了下心情,走了過去。見他在撥弄那堆灰燼,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索性去查看那老人。
那老人還滿臉是血的倒在那裡,聯想到剛纔,我心裡咯噔一下,他,他不會死了吧?
脊背一涼,腳下不由自主的就退後了一步。
秦決霈把那堆灰打散了,回頭看到我一臉緊張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退什麼,別怕,這老人還活着,他剛纔撞得太用力了,昏了過去。”
撞成那個樣子還能活着,這老人命也是夠大的。我暗自誹謗着,心下卻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死,不然我們手上就要揹負一條人命了。
秦決霈站起來,拍拍手,頗爲輕鬆的晃了晃手裡的玉片對我說:“走吧。東西到手了,這墓裡待久了也不好。”
“太好了,我們趕快離開。”我從剛纔就想離開這詭異的地方,秦決霈一說,我忙不迭的點頭。
秦決霈笑了下,俯身把老人扛了起來。
我跟着他,走出了墓室。剛接近了地面,迎面而來一股地面特有的泥土的氣息,乾燥清新,終於接觸到新鮮的空氣,我立刻貪婪的吸了幾口,以求排掉胸口裡那些沉悶的屍氣。
秦決霈把老頭放下後,轉身走回來拉我。我伸手給他,被他拉上了地面,踩上硬邦邦的泥土,腳踏實地的感覺讓我如獲新生。
秦決霈把老人扔到一邊,從水井裡打了一桶水,兜頭直接倒到了那老人身上。
我剛要笑他太簡單粗暴,那老人都昏成這樣了,一桶水怎麼能喚醒他。話還沒出口,就發現有效,那老人渾身一動,手腳抽搐了一下,就悠悠轉醒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眼時有點懵,胡亂擦了把臉,就扭着脖子四處觀望了一下。直到看到了我和秦決霈:“是,你,你們?”
他思維一時間還沒有回到大腦,反應遲鈍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我和秦決霈,說話也不利索。
“是我們。”我接過他的話。
“我沒死?”他像是不敢相信,攤開自己雙手握了握,又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確認自己是不是活的。
我忍不住想上前告訴是我們費力把你擡出來的,你連一句謝謝都不說,太沒人情味了。
秦決霈拉了我手一下,示意我不要說話。他開口對他道:“這個墓,你還知道些什麼?”
老人視線在我們身上來回掃了幾圈,答非所問:“是你們救了我?”
秦決霈點了點頭。
“你們倒是好心。”老人慢慢站了起來。
“既然被你們逮到了,要殺要剮趕緊動手吧。”他認命一般的閉上眼睛。
“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一聽他那語氣,忍不住低頭就啐了一口。
“小女娃兒,你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沉不住氣啊。”
我翻了一個白眼,像你沉住氣,差點被
乾屍弄死,與他爭論又不屑,我索性不再說話,只站在一邊,聽秦決霈和他說話。
“我們不殺你,只問你幾個問題,你說了就可以離開。”
“不殺我?”老人頓了頓,“好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關於這個墓,你還知道些什麼?”秦決霈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
那老人揹着手來回轉了幾圈,最後一跺腳,口裡道:“嗐,好歹也是給你們撿回來了一條命,說給你們聽也沒什麼事。”
“其實,我對這個墓知道的也不多。”那老人開始娓娓道來。
“這個墓其實早就被發現了,有不少人打過它的主意,但是因爲邪氣,一直都沒人敢真正的下去。”
“邪氣?”秦決霈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
“對,剛發現時候,我們這裡好幾個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在這墓周圍,死得很恐怖,全身就剩下一堆骨頭,村裡人都說是被這墓裡的東西吸乾了精氣。”老人說着,回想起那些情景,似乎還心有餘悸,看來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這樣一鬧,這墓越傳越玄乎,後來,村裡人走夜路都不敢走這裡。”
“那你還敢下去?”秦決霈看着他。
“我?”老頭笑了起來:“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黃土都埋到脖子了,我自然是不怕這些,再說,我一個大活人還能鬥不過那些死了的東西?要是一不小心真給我摸到了什麼值錢的陪葬品,那我這一生,也就值了。”
老人提到值錢的時候,兩隻豌豆小眼精光一閃。
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是錢並不是萬能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再多錢,沒了命也享受不到。因爲看懂了這個,我對這些東西看得還是很輕的,因而見到了看着這個樣子,心裡對他有些不屑,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活該被那乾屍折騰。真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了。
“要不是我們,你可能就和那些人一樣葬身墓裡了。”秦決霈看到他這樣,心裡也是微嫌棄。
不過,他對着別人,向來冷言冷語,此刻儘管是嫌棄,臉上仍然是面無表情,只不過語氣比先前冷了許多。
“你說得對,所以我要感謝你們。”老人雖然這樣說,但是感覺不到一點誠懇之意。
秦決霈想了想老頭的話,開始思索起來。
“秦決霈,這墓到底有什麼古怪?”我想着。
“這個墓應該是個祭祀墓。”
“祭祀墓?”我驚了一聲,“是那種殺人祭祀填坑的嗎?”想着千萬人被殺死,被填進這墓裡,我眉頭一涼,一下子覺得這個墓血腥的很。
秦決霈拍拍我的頭,“不是你想的那個墓。”
“我說的祭祀,是把中邪之人埋進墓裡,希望達到驅邪祭祀的功能,不過現在看來這墓主人中邪太深,即便是埋在地下這麼久,怨氣還不散。只不過他還好不能行風作雨,只能靠着吸點活人精氣,控制人的心神來過活。”
“那爲什麼我們沒有被控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和那老人同在墓裡,那老人被控制得死死
的,我們卻沒有受到那乾屍的影響。難不成,它看出了秦決霈的厲害不敢下手。
“控制人心和人的心智有影響,比如控制這樣視財如命的就很容易。”他指了指老頭。
“你還記得你剛下墓時,不也被控制了,那個時候,你心神不寧,又對上了它的眼睛,因此,也被控制了一段時間。”
秦決霈解開了我的疑問。
老人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秦決霈:“年輕人,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也是,秦決霈年齡不大,但是按照他這個年齡來算,不說上知天下知地理,確實已經算是學識淵博了,這些事那老人都未必知道,因此他奇怪也人之常情了。
秦決霈不理他,而我看到那老人還在旁邊站着,打量着秦決霈,心下頗爲厭煩,不由冷聲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走?”老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對,趕緊走吧,以後少幹些缺德事。”我也實在是懶得理他。
“好好,我馬上就走。”老人見我們並沒有爲難他,況且他實在是被今晚的事嚇破了膽。轉頭就不擇路的跑了,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哼,跑得倒快。”我冷哼一聲。
秦決霈還在打量那個墓口。
想到今晚上忙活了一晚上,差點交代在墓裡,到頭來一無所獲,我苦下臉來,垂頭喪氣的走到秦決霈身邊。
秦決霈一眼就看出我情緒低落,他摸了摸我的頭,柔聲道:“怎麼了?臉拉得這麼長?”
我白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忙活了一晚上,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決霈笑了,“誰說一場空?”
我挑起眉毛看他,這傢伙還藏了什麼東西?
秦決霈拉過我的手,往我手裡塞了一個東西:“可不是毫無收穫,只這一個就值得我們忙活一晚上了。”
我打開手,手裡是一塊極薄的玉片,遍體通透,質地純粹,映着淡淡的月光,玉的紋路清晰可見,摸上去的時候,還是溫熱的。
我憑着腦海裡那點少得可憐的玉石知識,也判斷出這是塊好玉。
我把玩着手裡的玉:“這是什麼?”
“從這墓裡帶出來的,是用來壓制那乾屍身上的邪氣,乾屍身上那麼重的邪氣都能壓住,那麼對葉月天的邪氣也會有用的。”
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他在墓裡彎腰摸玉的情景,只不過因爲當時太緊急,出來後又忙着理解這墓的由來,我早就忘了有這件事。
聽說對葉月天的病有救,我高興的跳了起來:“那我們趕快回去。”
我恨不得馬上就回到葉月天那裡。
“阿珂,等等——”秦決霈拉住了轉頭就走的我。
“這個墓不能這麼放着,雖說那個乾屍已死,但是墓裡的邪氣還沒有散,這樣下去遲早也會出事,我們先把這墓口填上再走。”
秦決霈說得有理,這麼放着也不是手。
我們就到處剷土,填石頭,把墓口堵得死死的,這才放心,準備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