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章 感念舊恩

秦軍這般囂狂,不僅在衆目睽睽之下,用非常規手段襲殺了郭屯,還又敢來公然來本軍陣間殺人泄憤,好似當他和過萬大軍都是死人一般。陳安痛惜郭屯之餘,氣得幾欲發瘋,他狂吼着揮動大軍,如潮水般涌來猛攻,只要能發泄心中怒火。但秦軍卻在高嶽授意下,迅速撤回大營不與其戰,以槍盾大陣及輪番強弩逼住陣腳,陳安強攻一陣,不能得手,只得空負恨怒,忿忿不甘的撤了軍。

隨後多日,陳安頻繁前來挑戰,秦軍高掛免戰牌,就是不與他交手。等到陳安收軍歸營,秦軍又分撥數次出去撩撥,陳安回軍來戰,秦軍便一窩蜂退走,空留陳安氣得跳腳大罵。陳安主動寫信給高嶽,好言請他退兵,高嶽也不答。反覆這般下來,陳安氣得頭昏腦漲,日日裡連口舌都呼喝叫罵的乾燥,但秦軍不應戰、不進擊、不退走、不和議,像塊磐石一般,死死堵在陳安的心裡。

此後連日,陳安費盡心思,想竭力與高嶽決戰,但始終不能如願。他一度分出兵力,想渡過渭水偷襲秦軍後方,但被遊曳巡視的斥候及時撞破而不得不作罷。陳安轄地狹小,民力單薄,現在對峙的時間一長,糧秣物資的供應便開始明顯不支,導致師老兵疲。但士氣越是受挫,陳安就越發着急想抓緊時間與秦軍一決勝負,以避免被生生拖垮,結果便陷入了惡性循環。

但高嶽則不同,他後方補給充足,甚至連受損的軍械,都能很快得到更新。陳安難以忍受,便派遣數只分隊,潛來劫糧。初次數次,都能得手,但高嶽下令,使彪悍雄壯的士兵,混跡藏身於糧車內,等再次被劫取的時候,運糧的士兵假裝害怕一鬨而散。等陳安兵喜滋滋的來推車時,秦軍伏兵突然從車中跳出,將受到驚嚇的陳安兵立時砍死。這般真真假假數次之後,也沒有人敢再來打糧車的主意了。

倏忽便過月餘。這日上午,高嶽換上普通士卒的甲裝,混在照例出營撩撥的百人隊中,往陳安軍陣前而去。過得半晌,快歸營時,人還未至,軍令已經下達。衆將慌忙來至中軍大帳集結,卻見高嶽大步流星進來,左右諸將呼地一下,全都立起,帶動身上的甲葉嘩啦啦作響。一面換了甲冑,一面大聲雙目炯炯道:“擊敗陳安,就在今日。一刻鐘之後,全軍出擊!”

且說北路胡崧,與姚弋仲所部集結後去打安定一隅的蒲洪,實在頗有些獅子搏兔的意味。秦軍一路高歌猛進,姚弋仲更因恃有強勁後援,麾下羌兵格外奮勇,蒲洪率軍稍觸即敗,繼而胡崧率軍大至,蒲洪軍潰散,其弟蒲突在陣中被殺,蒲洪身負創傷,僅率百餘人倉皇逃走,遠飆而去不知所蹤。

胡崧趁勝攻略安定郡。匈奴漢將、安定太守王忠,向長安飛書求救的同時,決意守土拼死力戰。但胡崧圍點打援,擊潰其外援後,絕其糧道,後來連水源也被切斷。王忠困獸猶

鬥,但強行突圍而不得出,最後被亂箭射死,安定落入胡崧之手。

在最先完成既定軍事目標後,胡崧軍勢大振,並聽從姚弋仲的建議,向高嶽請示,可否南下夾攻扶風。不幾日高嶽便有軍令發來,令他原地待命,並告知陳安也被擊敗,如今已放棄扶風,似乎率其主力往南方荊襄一帶逃脫而去。

等到南線情報傳來,何成與楊難敵,也分作南北兩線,一起搗入始平郡。始平守將顧此失彼,接戰不利,如今撤退在孤城周至城,被圍得水泄不通,陷落只是早晚問題。

遠在山西的劉曜聞言,大驚失色,急切間立即便想回軍以救根本。但平陽的局勢,極不明朗,又怕功虧一簣,於是只好派大將呼延謨先率三萬軍隊,火速趕回長安,與留守的太子劉胤一起,主持西線軍事。而眼下死守城中的靳準,還是在猶豫不決,他的決定,牽動了數方的一舉一動。

長安監國的太子劉胤,連夜間都不敢安枕,將警報如雪片般飛去,自己親率一萬衛戍部隊急行軍,於扶風之東的禮泉,擋住秦軍腳步。

兩軍無聲對壘。一望而去,秦軍玄甲黑旗,如同深沉肅殺的墨海;漢軍赤甲赭旗,便似熊熊燃燒的火焰,皆是軍容嚴整,儼然不可侵犯。

片刻,漢太子劉胤在衛卒的嚴密遮護下,出得陣前,揚鞭大呼,請高嶽來答話。

高嶽縱轡而出。他擡眼望去,卻見劉胤臉盤眉眼,還有着昔年在首陽時,被他救下的那個小娃娃應流的模樣。但此刻頭戴潔白貂毛裝飾的金盔,身罩銀葉金絲軟甲,外罩杏黃色的金線蟒袍,端坐高頭大馬之上,顧盼自若,愈發襯得俊美英銳,氣度華貴。當年窘迫無助的可憐少年,今日已是煊赫無比的皇太子,高嶽不由暗歎一生,過往如煙,物是人非。

劉胤凝望片刻,在馬上深深地施了一禮,聲色並茂道:“一別經年,高兄別來無恙,更且威震華夏。孤心既慰且慕,這廂有禮了。”

高嶽收拾思緒,還了一禮,意味深長道:“漢太子客氣。如今你我兩家已是仇讎,足下也已貴爲儲君,奈何還呼我爲兄,不怕令尊責罰麼?”

劉胤朗聲道:“昔年,孤曾遭遇厄運,虧得兄長仗義而行,伸出援手救孤性命,且得蒙照顧多時。此等之恩,銘感終生。父皇經常教導於孤,爲人當坦蕩磊落,有恩不忘,又怎麼會責罰呢。”

高嶽不禁點點頭,看來雖爲敵對,但從私人角度來講,劉胤也不是冷血淡漠之輩。

劉胤又道:“如今我大漢內有奸蠹逆臣,父皇御駕親征遠去舊都平叛,令孤守備關中。高兄趁此時前來逼迫,孤若是大舉進討,恐傷昔年之情,若是坐視不理,又有違國法綱紀,故此十分爲難。現在孤親自到此,乃與兄長明言:孤願退避三舍以示誠意,請兄長也就此歸去,我兩家罷兵

修好,如何?”

漢軍中有一將打馬衝上前,戟指叫道:“高嶽!趁着我聖主遠去,便來乘人之危麼?我殿下良言相勸,識相的便速速退去,省得轉眼變成齏粉,死無葬身之地,便悔之無及了!”

高嶽怫然道:“便是劉曜親來,我也毫無懼意,說什麼悔之無及?”

話音未落,秦軍陣中,彭俊已張弓搭箭猛力射去,那將慘叫一聲,應弦落馬,被旁人忙不迭拖了回去,生死難測。

劉胤面色變得鐵青。漢軍中有人大叫:“爲何暗箭傷人?”彭俊憤怒的迴應,爾等先行出言不遜,辱我主公,便就定要嚴懲,你待怎的。

漢軍中亂嘈嘈地回罵,又有數騎衝出想要動武。秦軍中,楊堅頭縱馬而出,來回盤旋,一面舞刀,一面將手連招,嗔目高叫道:“來,楊堅頭在此,何人敢來?”

彼時已有不少漢兵漢將,都知曉了楊堅頭之名,曉得此人兇悍又極爲好鬥,被他纏上,不拼爭到死,不會善罷甘休,竟如瘋狗咬上便不撒口相似,於是便都一時有些遲疑。

劉胤沉着臉,大聲喝止了兵將們的騷動,復對高嶽道:“孤適才肺腑之言,兄可否應允麼?若然,孤便先行退避,若否,孤上爲君父,下爲守土,責無旁貸當與兄長一決勝負。”

高嶽默然片刻,對劉胤把頭點點,徐徐道:“承蒙閣下感念舊情。各自珍重,後會有期。”

早先時候,高嶽終於聽從靳衝的哭求,下令夏州都護楊韜,率軍前往西河郡邊境,準備接應靳準。等楊韜派了使者好容易潛入平陽城之後,靳準又反悔,竟然將使者殺了,把人頭送到劉曜帳前請降。楊韜聞訊後大怒,但因高嶽嚴令此非常時期,不得率先進攻平陽徒耗兵力,楊韜深入敵境,大肆抄掠一番後,才恨怒難平的撤軍,但仍緊密關注東方態勢。

而劉曜本身被雍州的戰事攪擾的心神不寧坐立難安,接到靳準的請降後,簡直大喜過望,趕忙好言好語的加以撫慰,甚至說出了劉粲乃是亂*倫的無道昏君,靳準殺之有功無過,只要現在立即投降獻出平陽,便算他有擁立之功。但靳準老奸巨猾又且萬般狐疑,暗忖自己政變那夜,劉曜的母親及家人等,都死於非命。眼下劉曜定是口蜜腹劍,哄騙自己出降,將來必然難保。於是靳準又對劉曜遷延拖沓,轉頭竟而去向石勒請降,自然又引起石勒的騷動,暫停了對平陽的攻擊態勢。

三方強大勢力,被區區一座平陽裡的靳準,哄得團團直轉。時日長久,石勒最先失去耐心,在石虎從幽州馳來與其會師後,便開始對平陽展開強烈的攻擊。城外的人忍耐不住,而城內的人也被靳準拖得心神俱疲,終於在其堂弟靳明的策劃和率領下,突然發難,將靳準殺死,以傳國璽爲憑證,表明誠意再次向劉曜請降,劉曜應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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