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朱雀大街上正值熱鬧時分,車馬相行,人來人往好不繁華。
可突然有一隊人馬自街頭處,將人流從中一分爲二。
人們不由得都停下了腳步,放下了手裡的物什,好奇地張望着。
只見大街中間兩輛馬車,在十幾個家丁護衛的護衛下由街頭處緩緩行來。
有幾個眼尖的認出,那正是御史府姜家的馬車。
只看那馬車穿過人羣,停在了街尾處的舒王府門前。
兩輛馬車並排停穩,一個家丁連忙擺好踏腳凳,掀起車簾。
車內端坐一人,手中捧着一卷聖旨,身着正一品官服,腰佩金印紫綬。
他由家丁攙扶着下了馬車,眯着眼看了看面前的舒王府,站定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家丁前去通報。
此人正是剛擬了旨便急着來舒王府宣旨的御史大夫姜叔季。
等了不過片刻,舒王府的正門大開,舒王蕭漳攜一應家眷來至門前。
“不知姜大人前來,本王有失遠迎。”蕭漳身着常服,一派文人氣質,長袖一揮,拱手給姜叔季見禮。
“哪裡哪裡,下官也是突然造訪。”姜叔季也施一禮,起身向蕭漳身後望去,可是並沒有看到他要找的人“敢問舒王,不知五皇子可在您府上?”
蕭漳微愣,片刻後大笑了起來“姜大人消息果然靈通,本王那五皇弟正在府中,不知姜大人提及五皇弟,可是有事?”
姜叔季笑着道:“既然在府上,那便着人去知會一聲,今日這聖旨可是皇上給五皇子的。”說着,還揚了揚握在手裡的聖旨。
“哦?”蕭漳答了一聲返身吩咐身後的蕭德勝去尋蕭湑來。
“看姜大人一身朝服,想必剛從宮中出來,不如移步府中,飲些茶,稍候片刻?”
姜叔季眼珠一轉,頓時想着最好不要和麪前的人多有糾纏,於是笑着道:“不敢不敢,朝中公事繁忙,下官宣了旨就回去了,不敢勞煩王爺。”
蕭漳未想到姜叔季會拒絕他,尷尬的笑了兩聲道:“好吧,姜大人…”
原想着從姜叔季口中套一套大理寺少卿之位的消息,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圍觀的人羣中響起了議論之聲,有的還用手指着舒王府門前。
蕭漳回頭望去,只見蕭湑由長歌攙扶着,款款走至府前。
府前人羣衆多,輔一入眼蕭湑略有些吃驚,霎時又恢復了鎮定。
他一身白衣丰神俊朗,嘴角微揚,眉眼溫潤,眼下硃砂明亮,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一顰一笑之間引得衆人抽氣連連。
有的人前些日子見過他,有的則是第一次見。
都在想京城裡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好看的公子,又在猜測這麼好看的公子是誰。
姜叔季也看到來人,他向前踱了幾步,拱手給蕭湑行禮“下官見過五皇子。”
“姜大人快快免禮,不知叫湑前來所爲何事?”蕭湑上前扶起姜叔季,又問道。
“下官是來宣旨的,還請五皇子接旨。”說罷做出請的姿勢,示意蕭湑跪下接旨。
蕭湑先是有些驚訝,而後點點頭,向後退了幾步,掀起袍角,跪在地上。
姜叔季看了看站在一邊臉色有些怪異的蕭漳,打開手中捧着的聖旨,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通敵一案後’朕有意整頓大理寺,現特任五皇弟蕭湑爲大理寺監察官。有聽審各類重案要案之權及監察大理寺各在職官員之責,即日上任。再特賜原紹王府,白銀萬兩,綾羅百匹,家奴三十人於五皇弟,欽此。”
姜叔季將聖旨合上,遞向蕭湑“恭喜五皇子,皇子還是快快接旨罷。”
“臣弟接旨,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罷由長歌扶起,接過姜叔季手中的聖旨對姜叔季拱手“多謝姜大人。”
“哪裡哪裡,皇上特意囑咐下官,紹王府經久未修,需要修葺一番,所以這段時間還要委屈皇子,來下官府上小住幾日了,您看?”
“哦,倒是湑多有叨擾了,不過這樣也好。”蕭湑回首看了看站在身後的蕭漳“三皇兄每日舞文弄墨,湑也不是風雅之人,在這兒總是給皇兄添麻煩了。”說罷掩袖輕咳了兩聲,衝着蕭漳眨了眨眼。
而蕭漳袖下的手捏得極緊,臉上卻擠出笑“哪裡有什麼麻煩,你與本王本是兄弟,怎得這般生分。你若想在這兒住,就住着吧。本王府上不缺一個小築。”
他話雖是這麼說,可蕭湑如何不知他這位皇兄如今對他多有防範,連他住着的聽風小築裡也遍是監視他的人。
雖然每次他都用藥迷暈那些下人,可總被人盯着,他自是不爽。
而去姜叔季府上,雖也避免不了被監視,可那是他的籌謀,他自然早已算到,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而他此去姜府,不過是他爲了更好的取得皇上的信任,從而給他一個名正言順上位的機會。
於是他咳了幾聲又對蕭漳道:“多謝皇兄,不過此處離大理寺有些遠,臣弟身子不好,少顛簸些也是好的。”
蕭漳乾笑了幾聲“皇弟說得甚是,那便去吧,等皇弟府邸修葺好,可一定要請本王去踩新房啊。”
蕭湑也跟着輕笑出了聲“那是自然,多謝皇兄,臣弟這就隨姜大人去了。”蕭湑淺笑,上前再施一禮,便轉身要隨着姜叔季走。
“皇弟不收拾收拾行李嗎?”蕭漳疑惑地問道。
聽見蕭漳的問話,蕭湑停住腳步,回眸一笑“臣弟未曾有行李,多謝幾日照拂,這便告辭了。”
蕭漳瞬間愣在原地,其實他知道他這位五皇弟看似簡單,可實則神秘得緊,可他一時又想不出所以然,便看着蕭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就連姜叔季前來告辭他也未曾聽見。
看蕭漳一臉呆愣,姜叔季此刻心裡更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得甚好。
也不去追究這位王爺對他這位寵臣的無禮,大袖一揮,先送蕭湑上了另一輛馬車,自己才又上了來時的馬車。
待一切整頓完畢,護衛再次在前引路。
兩輛馬車緩緩向街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