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湑三人由蕭德勝引着剛從水榭出來,沒走多久,迎面跑來了一個下人。
那人神色匆匆,跑得極快,蕭德勝一看見,登時皺起了眉頭。
“站住,你是哪個院子的?管事的沒教過你,在府內不得隨意亂跑?要是衝撞了貴人,你有幾個腦袋夠用?”
那下人突然聽見蕭德勝的呵斥,嚇得連忙停下了腳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管家明鑑,小人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怎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是,是宮裡出事了,皇上急詔王爺入宮。”下人乾脆伏在地上,一口氣說了出來。
蕭德勝聞言楞了半刻,又問道:“可有說何事?”
“未曾說起,是宮裡的金貴公公來通知的。讓王爺立刻進宮。”下人有些微喘,可卻再不敢有任何停頓。
“行了我知道了。”蕭德勝微微蹙眉,又轉身向站在身後的蕭湑躬身拱手“小人怕是不能帶着五皇子去住處了,就讓這個孩子引着您前去,您且先住下,要是有什麼缺的少的,就跟伺候的人說。要是有怠慢之處,小人定不會輕饒,您看可行?”
“哪裡的話,原是我叨擾了皇兄,既然有事,管家還是快快去通知罷,莫要誤了事。”蕭湑扶起蕭德勝,又看向跪着的下人“還請這位小哥帶路了。”
蕭德勝笑了笑,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還不起來,你先帶着五皇子去聽風小築,讓裡面伺候的人都用些心,要是讓我知道了你們膽敢怠慢,我絕不輕饒。”
“是是,小的一定辦妥。”那人趕緊從地上起來,又給蕭湑鞠一躬行禮“小人見過五皇子,還請皇子跟我這邊走吧。”
蕭湑微微頷首,跟蕭德勝施一禮後便隨着那下人繼續前行。
蕭德勝看着蕭湑一行人走遠才急忙返身往水榭處走。
“都安排好了?”蕭德勝進門時,蕭漳正在練字。
“嗯。”蕭德勝停了停又道:“王爺,怕是宮裡出事了,剛纔宮裡傳消息,急詔您入宮。”
聞言,蕭漳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略思忖“哦?可說何事?”
“未說。”
“行了,準備更衣。”蕭漳衝着蕭德勝揮了揮手。
“是。”蕭德勝正欲轉身離開,蕭漳又叫住了他。
“叫聽風小築的人給本王機靈點,本王看本王那五皇弟是來者不善,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萬不能出什麼亂子。要有什麼異常之處,及時來報。”
“王爺放心,小的早就吩咐過了。”
蕭漳點點頭,似是很滿意,揮了揮手,示意蕭德勝快去準備。蕭漳進宮時,丞相嶽思庸,太尉單宏,御史大夫姜叔季,還有單尋歡已經在大殿內,而除了他們以外,地上還跪着一人。蕭漳走近纔看清,地上跪着的是大理寺寺卿張弛。
他略帶疑慮,先走到殿中給蕭汕行禮“臣弟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萬安?都這個時候了,你讓朕怎麼安。”蕭汕冷哼到。
蕭漳微楞“臣弟一路行來,還不知出了何事?”
殿上的人都看向坐在上方的蕭汕身上,蕭汕看到後,不由德大吼道:“都看朕做什麼。”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張弛,你說。”
張弛稱是,便將身子轉向蕭漳,繼而問道:“不知舒王爺可知道前些日子空鏡司抓了幾個吳國細作?”
“本王聽說過此事。”蕭漳微微點頭,而心中則暗中猜測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幾個人掌握我大寧國很多機密,本是要關在空鏡司秘審的,可是由於這些人太狡猾,怕有變數,所以暫時收押在大理寺獄中。可今日未時,獄卒去送飯時,發現人,唉,人不見了。”張弛說完,重重地嘆了口氣。
“可有越獄的跡象?”蕭漳問到。
“沒有,門鎖均沒有被撬的痕跡,獄中也沒有出現打鬥。”
“你是說人是憑空消失了?”蕭漳冷笑到。
“臣不知。一發現人不見後,臣就一邊派人去追,一邊派人通知了單指揮使,臣自己則趕着進宮告知皇上。”張弛有些發慌,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以臣弟所見,這大理寺定有內奸。不然如何憑空消失。”蕭漳又走進了幾步,微拱手道。
“這還用你說?”蕭汕的語氣裡滿是冷嘲熱諷,他又道:“朕難道想不到嗎?關鍵這內奸是何人?舒王可知道?”
蕭漳的心猛跳了一下,掩着朝服袖袍中的手緊緊攥住,擡眼看向上首的蕭汕“皇兄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朕哪有什麼意思?舒王你這文人總是這麼敏感。”蕭汕衝着蕭漳眨了眨眼。“今日把各位詔入宮中,朕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不過如今形式並不明朗,還是老規矩,這件事由單卿去調查,朕給你三日時間,查清楚,把人給朕都抓回來。”蕭汕挑眉看向單尋歡。
“臣這就去辦。”單尋歡微拱手答到,說罷準備轉身出大殿,卻又被蕭汕叫住了。
“單卿可得仔仔細細地查,誰都不能放過。”說這話時,蕭汕還故意掃了一眼低頭站着的蕭漳還有同樣站在那兒一言不發的嶽思庸。
那倆人像是感受到了來自蕭汕的眼神,袖下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單尋歡也掃了兩人一眼,又看了看蕭汕,拱手道:“臣遵旨,不過如今大理寺的人都有嫌疑,臣建議,暫將張大人收押,方便我司提審。”“準。”蕭汕答到“行了,都退下吧。”他揉了揉太陽穴,由李福全扶着離開了大殿。
單尋歡向衆人略施一禮也帶着張弛離開了。
這時丞相嶽思庸才看向蕭漳,兩人對視一眼,蕭漳先行,嶽思庸則隨後。兩人今日都是坐馬車前來,他們出了皇城,分別坐上馬車向兩個方向行去。
可是在大概行了有半盞茶的功夫時,嶽思庸就看到路邊小巷中隱着一輛馬車,正是蕭漳的。
他吩咐駕車的僕人在一邊等候,自己則上了蕭漳的馬車。
“臣參見舒王。”嶽思庸輔一入馬車,就給蕭漳行禮。
“不必多禮,嶽相還是快說說究竟怎麼回事,本王這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今日之事事發突然,多的情況臣還不是很瞭解,恐怕是皇上捉不到李懷又要整咱們了。不過,王爺莫擔心,這大理寺跟太府寺不同,大理寺魚龍混雜,不光有我們的人,可能也有皇上的人。”嶽思庸聲音略低。
“你是說張弛?”
“臣不敢確定,不過張弛不是咱們的人。”
蕭漳仔細的想着嶽思庸說的話,片刻道:“如果皇上不用陰招本王倒是不怕,畢竟本王跟吳國沒關係。可要是皇上成心使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微微嘆氣,似是十分苦惱。
突然他又問嶽思庸“你跟單尋歡關係可熟?”
嶽思庸搖頭,嘆了嘆氣“此人不好相與,又因先皇在時,他直屬先皇,很少與我們這些臣子有來往。怕是難辦。不過聽說他跟皇上關係並不好。不如我們?”
“拉攏?”
嶽思庸點頭。蕭漳沉吟了片刻繼而又道:“我們先觀察一下,小心駛得萬年船。行了這裡耳目衆多,你先回去吧,讓本王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走。你想辦法通知咱們的人,近些日子小心些,往日往來的書信該清理的都清理掉,別讓人抓住把柄。”
“是,臣省的,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嶽思庸正欲掀起車簾,蕭漳又道:“慢着,嶽相,五皇弟回來了,如今正住在本王府中。”
聞言,嶽思庸略感詫異“王爺不若示些好,臣覺得,此人能在衛國爲質近十年,還能完好無損地回到大寧國,定也是有些本事的,如今正值用人之際,您看?”
蕭漳皺起了眉,微微嘆氣道:“你說的本王不是沒考慮過,只是,唉,罷了罷了,你先回去吧,這事事後再議。”
“是,那臣先告退了。”說罷,嶽思庸微施一禮,退出馬車。
又近黃昏,離夜又不遠了。不過今夜,這京城中,怕是有很多人都難以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