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湑,蕭湑可是你?你可在?”
突然有人聲響起,讓蕭湑的身子霎時繃緊。
只是,人聲又滅。
他哼笑出聲,只道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
“蕭湑。”卻又有人喚起了他的名字。
這次還有人扯着他的衣衫,將他身子轉了個方向。
“你果然在這兒,你可還要命?”
看見他,那人面上一鬆,卻又蹙起眉來罵起了他。
蕭湑一呆,竟笑了起來。
他探手一拉,便將面前那人拉進了懷裡。
“你。”那人也沒想到,竟是一愣,兩隻手定在空中不知該往何處安放。
“你剛走便來看我,是不是也不捨得離去。”蕭湑將頭埋向了懷中人的頸窩,手環在那人腰間,竟環得極緊。
那人突然覺得頸間有了溼意,身子一震。
想要從蕭湑懷中掙脫出來,可他卻越抱越緊,到最後她竟有些呼吸困難。
於是她開口說道:“蕭湑,你醒醒,我是單尋歡。”
他卻將手收得更緊了些,似是要將她揉進骨血之中,從此同死共生。
他在她頸間低聲道:“噓,我知道你是單尋歡,我知道。”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竟變成了呢喃:“讓我抱抱你罷,讓我抱抱你再走。”
只是這呢喃中還有些許央求,讓單尋歡聽得心中一軟。
卻因爲蕭湑突來的變化,有些不自在,暗處的臉微紅,嗆聲說道:“走去哪兒?你想死在這火中,我卻還沒活夠,要死你便自己死,放開我。”
說着還掙扎了起來。
聞言,蕭湑低笑了起來,將手繼續收緊:“我也以爲我是不想死的,可直到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失去你竟比死還痛苦。”
單尋歡一愣,她如何都沒想到蕭湑會這樣說,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竟失了言語。
蕭湑見她不說話,也不管,低嘲了一番,繼續說道:“你莫要笑我,便是連我也不知,是何時已對你用情如此至深了,許是我太孤獨了罷。”
他謂嘆了一聲,道盡了孤獨。
呵出來的氣在單尋歡的頸窩處打轉,竟讓單尋歡心頭泛起了漣漪。
只聽他又道:“我一直以爲,我能擁有的便只有這天下,可剛纔那一刻我才知道。縱是擁有了這天下又如何?如若這天下沒有你,我要來又有何用?”
他嗤笑一聲:“不過是將自己關在那四方天地裡,用盡餘生當個孤家寡人罷。”
話音落盡,他的頭愈發無力地垂在單尋歡頸間,似是這一番話用盡了他的全力。
“可惜,遲了,我知道得終是太遲了。”他終是無奈地笑了起來:“我此生必是註定孤獨了。也罷,也罷。”
單尋歡被這一番話震得呆在了原地,不知作何言語。
她自是對他有好感的,可全當是他一時興起,如此對自己,不過是像算計天下人那般,算計了她自己。
她也以爲,他眼中只有這天下,這江山萬里。
而她,不過是在他奪權之路上的一顆棋子。
卻不想,他竟用情如此至深。
他說他孤獨,她又何嘗不是?
所以自從遇到了他,她便開始害怕。
害怕自己動心,害怕自己動心之後再被拋棄。
畢竟帝王之家的絕情,她早已見了太多。
可是今日,聽他說了這番話。
她突然不怕了。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蕭湑,你且記住,如若有一日你棄我而去我。我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親手殺了你,哪怕是同歸於盡。我若死了,我也定不會讓你獨活。”
她的聲音依然泛着冷意,話裡狠絕,不似情話。
只是落在蕭湑背上的手,透露了她的心思。
有溫度從蕭湑的背後傳來,直至四肢百骸。
連那顆有了痛意的心,也有了緩意。
他一呆,似是想到了什麼,手尋到身前人的肩便扶了上去。
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有些詫異地看向眼前之人,低聲喚了一聲:“小九?”
“我在。”單尋歡眸光柔了些,笑道。
“你沒死?”
“你還活着,我怎麼會死。”
聽到單尋歡沒死,蕭湑更是驚奇,一隻手指向地上躺着的焦屍問道:“那地上躺着的是何人?”
“是我一個屬下,爲了幫我取出公文,被僅有的木柱砸死了。”單尋歡微嘆一口氣,冷嘲道。
“他身上的大氅?”
“那是我給他的。”
蕭湑又將手放回單尋歡肩上,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未曾騙我?”
單尋歡搖了搖頭,臉上笑意更甚“不曾。”
蕭湑又將她擁入懷中輕嘆道:“真好,我以爲我還沒得到,便已經失去你了,還好,還好。”
他似是覺得這樣擁着她不甚滿意。
終是看向了她。
眼眸相望,此時她眼中便真有了他,而他眼中該是早已有了她。
他輕聲道:“再不要拋下我了,可好?”
單尋歡笑着點點頭,手伸向他腰側:“好,我答應你,此後龍潭虎穴,我定與你同生共死。無論天上人間,阿鼻地獄,我也定與你同在。”
她的話霎時便讓他的眸中泛起了光。
他看着她,眼眸裡含盡了柔情。
嘴角微微勾起,竟是道不盡的寵溺。
他伸手撫上她的額頭,眉眼,臉龐,鼻尖,薄脣。
最後乾脆捧起了她的臉。
將脣湊了上去,一處處吻遍。
吻去了她頰上的潮紅,吻去了她眼下的溼意。
最後停在了那一處薄脣之前。
一點點湊前,一點點靠近。
漸漸輕啄,慢慢汲取。
像吸食了花蜜一般,香氣怡人,甜至心頭。
直至他撬開了她的貝齒,方纔知什麼是靈魂盡頭。
兩人極其投入,早已忘了周遭一切。
連有人走來也未曾發現。
“參見五皇子,單指揮使,火已經滅了,還好衆人皆未睡,死傷並不大。不知二位可有受傷?”一人走進,拱手向二人行禮。擡起頭時卻已愣在了原地。
眼前景象着實讓人心驚,兩個男的抱在一起做那親密之事,雖然這世間早有龍陽之好,可一個身爲皇子,一個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空鏡司指揮使,如此秘辛讓那人頓時喊出了聲:“啊,你…你們…”
兩人這才聞聲,單尋歡本是要躲,卻奈何蕭湑將她固在身前,動彈不得,蕭湑藉着空罵道:“滾出去。”
那人一邊應“是是是”一邊低着頭退了出去。
只是剛纔的見聞,怕是他此生終是難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