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翠兒只是不在意的撇撇嘴。
但凡是能讓卿肜鬱暴走的事情,她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何況,君拂嫵本身就是不能吃螃蟹,她沒有做錯!
眼看着卿肜鬱就要發火,君拂嫵連忙拉住他:“不就是隻螃蟹嗎?不要氣了,下次再吃也是一樣的!”
朝翠兒拋去一枚眼刀,卿肜鬱勉強點頭:“好。”
用了晚膳,君拂嫵又開始醞釀嘔吐,見狀,卿肜鬱伸手過來:“你最近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兒?怎麼總是想吐?我給你瞧瞧!”
“不用了!”翠兒一步上前,擋在卿肜鬱的面前:“我呢,剛剛給小姐把過脈,正常得很!就是有點暈車還沒緩過來罷了!”
“回鄴城都已經兩天了,暈車還沒緩過來?你騙誰呢?”卿肜鬱冷哼一聲:“當誰和你一樣傻?”
“你啊!”翠兒立刻接口:“當然是當你和我一樣傻咯!”
卿肜鬱:哎呀!他這小火爆脾氣啊!
可是看着君拂嫵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卿肜鬱硬是將火氣一壓再壓:“成天留在屋裡也不好,如今已是初春,一起出去走走散散步吧?”
“好。”君拂嫵頷首,肚子裡翻滾的嘔吐感讓她很是腦熱,還真想出去走走,散一散難受的感覺!
鄴城地處南方,氣候溫和,極是舒適。
君拂嫵望着漫天星辰,心情沉澱下來,脣角彎彎:“今夜的星辰不錯!”
走了許久,兩人找了個亭子坐下,隨意揀點有意思的話題聊,聊着聊着君拂嫵的袖袋中突然掉落一雙看不出什麼材質的鐐銬,卿肜鬱低頭一看,指尖僵了僵。
“這是什麼?”
君拂嫵隨手撿起來,丟給翠兒,漫不經心:“還不是前幾天他們說的什麼好玩意兒,非要我猜猜這是什麼!”
“是麼?”卿肜鬱只是扯了扯嘴脣,瞥了眼翠兒手上的東西:“那你纔出來這是什麼了?”
“這東西是什麼材質都看不出來,我怎麼猜得出來是什麼?”君拂嫵咯咯的笑:“難道,你知道?”
聞言,卿肜鬱眸色深深,指尖在桌子上繞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半晌,眯着眼:“這是黑海木。”
“黑海木?這是做什麼的?”君拂嫵做疑惑狀,卿肜鬱嗤笑:“君拂嫵,別裝了,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吧!”
她今晚願意一起出來逛御花園,可不就是爲了這一句話做鋪墊?
還要這樣裝腔作勢的繞圈子作甚?
君拂嫵無辜,她這一次當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玩意兒好端端的在她袖袋裡,怎麼就丟出來了!
不過,既然他挑明瞭,她也不裝了,伸手將那黑海木放在桌子上:“卿肜鬱,你用過這個麼?”
“沒有!”卿肜鬱漫不經心似得:“這個是當年在逍遙殿,墨奕譞拿去的,不知道他拿來做什麼。我碰巧看見了,怎麼?難道有人用過這個?”
聞言,翠兒的眉頭蹙起來。
墨奕譞是已經故去了的人,當初究竟是誰拿走了這黑海木也只有卿肜鬱說了算!哪怕卿肜鬱是撒謊無賴墨奕譞,難道墨奕譞還能站出來反駁?
況且,紅衣被囚禁的時候,墨奕譞人在鄴城,千里之距,難道他會瞬間轉移不成?
“說來話長啊。”君拂嫵調侃:“這麼稀奇的東西,竟然被紅衣那傢伙碰上了!”
“你說的是,前段時間紅衣失蹤的事情?”卿肜鬱的手指無意識的在桌子上畫圈,眼底複雜:“難道,那綁架紅衣的人,竟然偷走了墨奕譞的黑海木?”
聞言,君拂嫵只是笑了笑:“難不成是墨奕譞綁架了紅衣不成?當時,他在鄴城,怎麼也是來不及的罷?”
“我們都是這樣身份的人,做事情可不一定需要自己動手。”雲淡風輕的望着天,卿肜鬱眉眼譏誚:“不過,墨奕譞也沒有那個動機去做這件事!該不是他!”
“如今,也就你願意替人開脫了……”
將黑海木收起來,君拂嫵長吁短嘆的感慨一番,末了,道:“天色晚了,回去休息罷!”
看着卿肜鬱帶着葉寒遠去,君拂嫵眸色深深,身邊的翠兒心急如焚:“小姐,墨公子不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您不要誤會了墨公子!”
“我心裡清楚。”
君拂嫵頷首:“回罷!”
夜色已經深了,天上的星辰愈發亮眼,君拂嫵卻深深的嘆了一聲:“人心如星象,瞬息萬變,霧裡探花!”
翌日,君拂嫵便被迫再次感嘆人心不古!
最新八百里加急戰報,楚朝邊境出現大規模軍事調動,崖城、連城、柳城三座邊境城池傳來軍事告急!
朝堂之上,諸位大臣皆是怒髮衝冠:“我朝與楚朝的和平國書纔剛剛遞交,這邊楚朝就大規模進行軍事調動,在邊境安置了二三十萬的兵馬,這是什麼意思!”
卿肜鬱站在朝堂之上,神色愈發冷冽:“楚朝這是要毀約!看來,他們並沒有打算與我朝簽訂和平條約,只是爲了騙取咱們手上的四座城池罷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女帝,應當立即發兵,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是啊!楚朝太過分了!”
“臣附議!”
一連串的,“臣附議。”讓君拂嫵的腦袋都大起來!
並非她不肯發兵邊疆,只是他們的軍需不足,兵馬早在班師回朝的時候就分配到各個城池駐守,一時半會兒,哪裡就能立刻派兵去邊疆?
見君拂嫵扶額,柳晉出列:“女帝,我朝雖然建國不久,當國力日漸強盛,並非比楚朝差了什麼!況且,前段時間,楚朝折損了二十多萬人馬,我朝則遠遠少於這般損失……”
“朕知道!”君拂嫵聽柳晉說完,這才道:“只是軍需成了問題,況且,我朝兵馬分散,需快馬加鞭讓軍禮聚集,這車馬勞頓之下,將士們疲於奔命,迎戰楚朝的將士,未免吃虧!”
到時候楚朝的兵馬以逸待勞,他們何止是吃虧?簡直就是去送死的!
“這麼說的話,難道坐等楚朝欺上門來?”有激進的官員已經直言:“我們寧死,不做亡國奴!”
“安靜!”
當滿朝文武開始騷動,卿肜鬱一聲,“安靜。”當真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畢竟,他在胥城外坑殺十萬楚兵的形象太讓人膽寒,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輕易攆鋒!
卿肜鬱朗聲道:“女帝有說過不出兵?”
“沒有……”文武百官皆是一怔,他們方纔卻是沒聽到君拂嫵說不出兵。
“那你們吵什麼?”卿肜鬱的嗓音冰冷,讓所有人皆是一個寒戰,兩股戰戰,不敢出聲。
君拂嫵看了他一眼,含笑:“朕確實沒有說不出兵,只是想派兵的同時,與楚朝進行溝通,也給將士們的急行軍爭取些時間!免他們於奔命之中!”
“如此,甚好!”
柳晉和柳寒率先贊成,雖說兵貴神速,但若是將士們都疲於奔命,那也不可能打勝仗!
“那麼,誰統帥三軍呢?”有人提出來。
聞言,卿肜鬱瞥了眼右手邊的兵部尚書,兵部尚書連忙出列:“卿公子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三軍統帥非他莫屬!”
“臣附議!”
又是一羣附議的大臣,君拂嫵微微頷首,自從風林死後,卿肜鬱確實是最佳的統帥人選。只是,他身上戾氣太重,上次走火入魔之後,她便輕易不敢讓他上戰場了!
不知誰提了句:“可卿公子以什麼身份統帥三軍?”
此言一出,朝堂肅靜。
自古,統帥三軍之人若非常勝將軍便是皇室宗親,甚至,那些將軍家中之人常常是被皇帝軟禁,避免有人利用兵權謀反。然而,就連這兩樣顯然卿肜鬱都不佔。
君拂嫵看着下面,人人面面相覷,就是不敢說話。心中不由一冷,難道,真的到了這個境地了?
此時,兵部尚書瞥了眼卿肜鬱,默默出列:“其實,這也並非沒有解決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女帝願意不願意了……”
“什麼法子?”
看着周圍神色好奇的衆臣,兵部尚書抿脣笑:“如同當日的墨奕譞公子一般,讓卿公子與女帝締結良緣,以皇夫的身份統帥三軍!難道,還有比這個身份更合適的?”
聞言,柳晉和柳寒第一反應就是擡頭看九龍臺階上的君拂嫵。
誰都知道,前不久,君拂嫵才昭告天下,此生只有墨奕譞這麼一個皇夫!
如今,兵部尚書在朝堂之上提起這個話題,若是君拂嫵不準,那卿肜鬱無法帶兵出征,若君拂嫵準了……
那豈不是自打嘴巴?
君拂嫵眸色深深的看着臺階下,卿肜鬱就那麼站着,也是玉樹臨風,一派濁世佳公子的模樣。他的眼底,有着灼熱的勢在必得!
“卿肜鬱,你怎麼看?”君拂嫵的聲音不大,卻讓滿朝文武都聽得清楚明白,全都擡眼望着脊背挺直的卿肜鬱。
微微一笑,卿肜鬱只是雲淡風輕:“女帝應當知道,我的心意。”
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在這個朝堂之上卻是再明確不過的表白。
他對她的癡纏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此時,問他的意思,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
可聽到他的回答,君拂嫵脣角的笑靨卻苦澀起來,這一刻,她才明白前段日子,他說的,“罷了。”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在逼她,逼她在朝堂之上滿朝文武面前,宣佈與他的婚事!
“諸位大臣。”君拂嫵的嗓音貫徹整座朝堂,迴音嘹亮:“你們認爲,只有這麼一個身份,足以讓卿公子統帥三軍麼?”
諸位大臣面面相覷,不敢妄言。
那位卿公子可不是吃素的,他的目的已經那麼明顯,若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站錯了隊伍,只怕他們這些小蝦米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君拂嫵的嗤笑聲在朝堂上蔓延,分明是極清透的嗓音,聽在他們耳中卻多了幾分譏誚的意味。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君拂嫵朗聲道:“卿肜鬱,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那麼重要那麼重要的人,你告訴我,在戰場上,會退縮麼?在領兵中,會造反麼?捍衛凰朝時,會盡心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