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拂,涼意徐徐,月色如洗,水光如煉。
房添新景,蓉帳喜被,華椅雅座,馨香環繞。人換新裝。雲鬢花環,金鍊玉鐲,粉妝紅衣,霞冠相配。
雖不比新婚之夜,那般華麗。但是,喜慶之氣卻是綽綽有餘。錦瑟盯着桌上擺放的蕉果和蓮子湯,雖不是合巹酒和蜜棗。但是,蕉果和蓮子湯這兩物其實都寓意招子。可比新婚之夜來的更直接。
還未回神,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錦瑟擡眸,門簾處正是站着端亦景。今日主角!
他目光灼灼,臉色不悅,盯着自己不像那日在書房那般隨和。有些無奈想必是被逼吧!越過他的身子,看向他身後的衆多僕人。要來還是被強行壓制而來。想想也是,要不是這樣他豈可來。
繞過端架,向門口走去,衆人見自己紛紛行禮,然後,退下。
門關的緊。想必,他今晚要出去是不太可能。
看向他,他無話,也許知道多說無益,只是,行到圓桌旁坐了下來。“來這裡並不是我的本意!”
錦瑟看着他,算是他表明立場,劃清界線嗎?錦瑟也並沒有回話,繞過他,在臥椅上座了下來。好一會說“其實,我已提前知道我今日之事!”錦瑟也並沒有打算隱瞞,想想和他的關係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
端亦景也是的確沒有想到她會說這話出來,以爲她在聽了這話之後,一定是自尊全失,然後心生怨恨不給自己好氣。沒想到她不僅沒抱怨,相反還有一點坦蕩。
“我也知道你心中已有楚姑娘。只是,奶奶和娘都不好說服。今晚只能是暫時委屈你了。”
錦瑟說的有條有理,臉色如常,並未慍色。只是,沒有對他微笑而言。畢竟是他的妻子,這個身份恆定,不能說這般作假,還能嬉笑相對。只是,能吞的儘量自己吞,不能的話就只好避而不見。
紅燭跳躍,膚色如汁,月色覆蓋,指如蔥根。
端亦景的確是震驚了,天下女子無數,而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物而做。是水?溫潤如絲。似畫?賞心悅目,似筆?纖細綿長。
剛剛的暴戾之氣被這一刻她的話扶去,點滴不剩,只有忽然的安寧。看着她,眼色改變,眼裡生出祥和之氣。
“今晚,你就屈居一夜可否?你放心,我願意和你遵規守矩,絕對不做任何越軌之事,只以朋友之勢相處。”
雖然,這些自己對奶奶和娘也說了一次,但是不知爲何,從她嘴裡說出既然有一股於心不忍的味道。奶奶也說得對,畢竟他是自己拜堂成親娶回來的妻子。不管是不是虛情還是假意,至少,名分還在。她是秦錦瑟之前,首先是端氏。想到了劉總管說的話,除了自己,誰也不能要她。
想到這,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着她。
……
端母房內,
端母看着鏡中的自己,想到今晚的事情有些嘆氣。
劉媽在一旁,看着道“太太,爲何嘆氣?”按照道理說,少爺也已經是去了少奶奶的房間,所以的事情都沒有白費,何故還要這般惆悵多愁。
端母看着劉媽幫自己卸下來的最後一枝杈,“我只是想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太太是指用楚姑娘威脅少爺一事?”邊用木梳幫端母細細地梳着頭髮,劉媽問。畢竟夫人也是大家閨秀出身,想必一輩子是沒幹過任何心虛之事。
“恩!”端母點點頭,銅鏡中的自己已然是老去,臉上皺紋許多。眼神也暗淡無光。所以自己才更加不能等。
“夫人,這算什麼?而且你也只是臨時起意,憑空走了這一步。並沒有對楚姑娘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再說,你這樣做也是爲了少奶奶和少爺百年好合,何錯之有?”劉媽循循善誘,自己打點夫人的衣食住行也有近三十年了。夫人的性格自然是明瞭的。
“只是,我怕亦景他不領情。你也知道錦兒這孩子,讓人心疼的緊。秦府把這樣一個萬中無一的媳婦給我,我怎麼好辜負?而且,亦景也需要這樣的女人,大氣,識趣,有才華,有把握。不是我看不起楚家的家世,而是楚妍這人不合適,”
“放心,有朝一日,少爺一定是明白的,而且少奶奶也這麼好,少爺眼睛又不是長在頭頂上,日子一過,少爺自然是會對少奶奶刮目相看的。而且,我們不是經過這四年的相處,完全被少奶奶感動。少奶奶這樣的人,沉穩,慢性,需要經過時間的相處才能發現她的好。”劉媽繼續寬慰。
“希望如此,端家誰都能辜負,但是就是不能辜負錦兒了。她是用一個女人這輩子最看重的東西在維護端家。而且這些恥辱還是端家給的。”說着站了起來,往牀頭走去。
“當然,少爺其實也是心地善良之人,自然是因爲他性格正直,用情至深,所以,纔會對楚姑娘這般鍾情。這像過世的老爺,一輩子連妾室都沒有,不是就夫人您一個嗎?”劉媽跟着端母走到牀沿,伸手拿下披在夫人身上的披風。
“正是因爲這樣我才害怕,要是這一輩子他就認定楚妍一個怎麼辦?我比錦兒幸運,在我之前,他還沒遇到任何人。自然是把所有的心思都交予我。而錦兒卻是亦景的棄妻。哪怕一眼,亦景都沒正經瞧過。”
劉媽扶着她躺下,“夫人,你這是多慮了。對少爺沒信心,您也要對少奶奶有信心。您就好好的睡一覺,明年等着抱孫子。”說着放下蚊帳,吹滅燭光。開門離開。
只是,錦瑟房間依舊燈火通明,不見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