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與毀滅永遠都不是這個世界的終點,大自然的輪迴完美詮釋了這一切。該走的留不下,該來的拒不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興與蠻族的的戰事已經打了整整一個年頭,打到現在,蠻族八旗只剩地旗一支,而地旗早已是強弩之末,如喪家之犬般在龍興犾犾狂吠。
然而屬於他們的時代終究已經過去,昔日鐵騎已成西風瘦馬,蠻族人的血性與狂傲已在寒冬臘月裡被冰封禁制!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要蠻族一日不退出龍興,屬於大興的春天就不會到來。一切仍未結束,大興的耐心,因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漸漸消磨殆盡……
戰敗並不意味着失敗,城下之盟也不代表恥辱。國與國之間的較量永遠不能以戰場上的勝敗而決定。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有個乞丐向你討錢,而且是獅子大開口,那麼你會跟他撒潑幹還是會滿足他的願望。
穿新鞋不踩臭狗屎,有些人人品太差,不跟他計較也便是了。若是能在不傷筋動骨的情況下把他打發走何樂而不爲呢,若是說抹不開面子,那麼……面子一斤多少錢?
這是一場早該結束的戰爭,只是因爲唐安的一席話而改變了天下士子的觀念,但是輾轉西北一年,唐安突然發現,原來老祖宗強調的以和爲貴也不無道理啊!
“該結束了……”
望着眼前龍旗招展,唐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他再一次回到了寧遠。
天雷軍戰旗曾在寧遠升起,又何止寧遠,天雷軍的戰旗在西北的各個角落都升起過,天雷軍所過之處,風聲鶴唳,蠻族色變。
所以霍元寧一看城牆便知道來者是唐安無疑,他早早的出城十里,只爲歡迎唐安的到來……
“賢弟,賢弟你回來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看到唐安略顯憔悴的面孔,霍元寧的嗓子都是有些沙啞,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呵呵,回來了……”
唐安一笑,隨即又對着霍元寧深深的行了大禮。多日不見,霍元寧的兩鬢已是有了些灰白,是的,他已經有些老相。
“走,回城!”
沒有什麼豪言壯語,簡單質樸的兩個字給了唐安溫暖,這是家的感覺……
看着昔日兄弟相逢,冷冷由衷的爲唐安感到開心。她很少見唐安有如此爽朗的笑容了,她跟着唐安東奔西走,見得最多的還是唐安皺眉,即便是笑,笑容裡也帶有苦澀。
大宴當大醉,唐安與霍元寧暢談到深夜,眼見油盡燈枯,二人意興闌珊,終於是歇了酒宴。
餚核既盡,杯盤狼藉。這場盛宴終究是在金雞報曉裡結束,唐安更是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仍不見醒轉……
“你這冤家,喝這麼多酒幹什麼?”
看着呼呼大睡的唐安,冷冷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她早就準備好了醒酒茶,但是給唐安灌多少吐多少……
“煩啊!”
似是聽到了冷冷的嘟囔,唐安不由翻了翻身子,他好想多躺一會兒,就這樣將腦袋枕在冷冷修長的大腿上,膽敢反抗,家法伺候!
“醒了?”
冷冷玩味一笑,隨即又將唐安拎了起來。是的,她把唐安拎了起來,隨即又跟餵豬一樣往唐安嘴裡灌了大半碗醒酒茶。
“咕……你……咕……你再這樣,小心我……咕……批評你……嗝……”
唐安不怎麼情願,一來是這醒酒茶本來就不好喝,二來這種喝茶的方式他有些抗拒,有點反人……類啊!
冷冷根本不想跟唐安講道理,因爲她肚子裡的火氣已經憋了好久了。唐安喝了一夜的酒,直到天矇矇亮纔回來。
而且你回來就鬼來吧,還憂國憂民的扯了一大堆,又是吐又是鬧,根本就消停不下來,所以她強行給唐安灌醒酒茶已經是很賢良淑德了……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
冷冷深吸一口氣,隨即又摩拳擦掌不懷好意的看着唐安。唐安微一哆嗦,不防又將剛剛喝進嘴的醒酒茶咳了出來,搞了個臉紅脖子粗……
“唉……”
眼看唐安嗆成這樣,冷冷不由翻了個白眼。她輕輕的爲唐安拍着背,心中卻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小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蠢。
“冷兒,你對我真好……”
此時又到了唐安飆演技的時候,他雙目含情,不過……冷冷壓根就不吃這一套,她多聰明啊,對於唐安的套路她已經輕車熟路,所以這個彎她很容易就過去了……
“少來這套,你別以爲說兩句好話這事兒就能過去,我告訴你,老孃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冷冷雙眼通紅,又想起了早上的事兒,心裡一肚子的委屈與窩火。眼看冷冷是真的不開心了,唐安也是趕忙檢討自己。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是他知道……一定是自己錯了,好男人就應該先認錯,向老婆勢力低頭……
冷冷不是個挑事兒的人,但是有些事真的可以刺痛她的心,只是她不願說,只是默默承受,因爲她相信唐安是愛自己的。
唐安深愛冷冷,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很多事改變了他的生活,而他的心裡還始終有一塊冰封的淨土,他不願提起,但並非已經忘記……
痛苦不是因爲得到的太少,而是因爲想要的更多。不滿足既是向上的車輪,也是痛苦的根源,冷冷並不是計較太多的女子,只是她畢竟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有時候她也會想,她也會吃醋的。
憐惜眼前人,活在當下,這是唐安的態度。他愛冷冷,所以他願意低頭,他願意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先認錯……
唐安的態度冷冷還是很滿意的,因爲唐安表現的很真摯,一點演戲的成分也沒有,而且認罪態度良好,所以她決定先放唐安一馬,畢竟霍元寧與霍元康就在外面,不給唐安一點面子也說不過去。
“去吧……”
冷冷剜了下唐安腰間的肉,隨即又把他給推了出去。畢竟唐安是一軍統帥,總是要忙一點大事的。
“若是我算得不錯,只怕蠻族只剩一部人馬,那便是龍興的地旗,荊棘關前的五旗蠻族已是過往雲煙,而且涼城以北也沒有多少兵馬了……”
蠻族這一次是傾巢出動,然而結果卻是頗
有些尷尬,八支人馬深入西北後僅餘一支,而那支最接近中州的更是在第一時間內被全部剿滅在黃水之畔!
可以說現在的地旗是蠻族碩果僅存的一支,或許在黃金城還有些許殘餘勢力,只是無傷大雅,對於大興沒有多少威脅可言了……
“既如此,唐將定是解了荊棘關的危局。”
聽唐安說完,霍元康不由笑了起來。當初他看到唐安率殘兵歸來,還以爲是吃了敗仗,追問之下,唐安又是三緘其口,卻是一句話也不肯多說,這讓他不由有些鬱悶。不過還好,唐安總是說出了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相較之下,霍元寧顯得淡定多了,他沒有着急下定論,只是耐心的傾聽着,因爲唐安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能從唐安的臉上看出些許煩悶與愁苦。
“外患易解,內憂……便是我也無力迴天啊!”
唐安看了一眼風格迥異的兄弟二人,隨即又深深的嘆了口氣,將荊棘關發生的事兒跟霍元寧二兄弟詳細述說了一遍……
“這……竟有這樣的事兒?”
霍元寧握緊拳頭,心中卻是如山嶽般沉重。如唐安所說,這委實不是個好消息,因爲半年之前,他還曾面斥澈小王爺,在澈小王爺臉上留下了一道指印。
半年過去,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已是坐上了大帥的位置,這對他來說,簡直比這寒冬還要讓他寒冷……
澈小王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吃虧不饒人、得理不讓人說的就是澈小王爺,像這麼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怎麼能容得下他,而一旦澈小王爺掌握了荊棘關的兵權,那西北將再無霍家的容身之處!
“木已成舟,覆水難收。元澈已是荊棘關的大帥,這一點無可否認,不管聖旨是不是真的,他手下的兵……是真的!”
唐安苦笑一聲,卻是又站了起來。進了荊棘關之後,他就發現了很多可疑的事兒。然而可疑歸可疑,他終究是無從下手,而且也沒有機會去查,因爲澈小王爺實在是太警惕了……
澈小王爺能坐上這個帥位與皇普昂不是沒有關係,畢竟皇普昂是皇普泰的親子,雖然爲人稍顯中庸,但是在軍中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但是,如果皇普泰不死,那皇普昂的重要性根本就體現不出來。或許就是這個原因,皇普泰無奈的死在了荊棘關中……
別人都說皇普泰是含恨而終,但唐安不這麼認爲。爲帥者,胸有驚雷而面若平湖,所以皇普泰雖然不一定達到宰相肚裡撐船的地步,但是含恨而終卻是幾乎沒有可能。那麼問題來了,挖掘機……呸,皇普泰到底是怎麼死的?
“皇普泰不一定是元澈殺的,但是元澈一定知道內幕,能把皇普昂爭取過來,恐怕不僅僅是因爲他與皇普昂私交深厚,而且他還知道皇普昂內心深處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安遙望北方,心中有些沉重。他突然有一種想法,那就是這荊棘關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荊棘關裡發生過什麼,恐怕軍中諸將都未必很清楚,因爲荊棘關的兵馬也是分陣營的,大家來自五湖四海,雖然都爲朝廷而戰,但是他們的背後也有各自的利益團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