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歲月新鮮。翹首以盼的和平終於到來,對於生活,百姓也有了更多的期盼。爆竹聲,歡笑聲,整個世界的氣氛似乎都變得歡愉起來,然而歡鬧席捲天下的同時,寧遠卻是暗流涌動……
烏雲漸起,黑夜籠罩下的寧遠城透着陰霾。太守府中,元澈、皇普昂、張文劍以及石三鬥四人圍坐於堂中。堂下,九個舞女合歌而舞,春風未及寧遠城,堂中卻已經有了些春意。
燈火輝煌,美酒飄香,這個大夜委實太美。但美中不足的是,這場饕餮盛宴不怎麼熱鬧,雖是四人共慶,卻還是顯得冷清了些!
“好……好……”
酒過三巡,石三鬥已是有些醉眼惺忪。他許久沒有這樣放縱了,許久不知肉食味了。輾轉西北一載餘,如此安逸的生活還真是頭一遭。
“呵呵,石將軍,請!”
元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金樽卻是在不經意間舉起。雖然石三鬥有些頑固,但他並非一無是處之徒,他剛正不阿且驍勇善戰,委實算得上大興的一把利劍……
“請!”
看到元澈舉杯,石三鬥也是不由笑了起來。元澈總是皇室勳貴,而且現在又是領兵大將,今日又是設宴款待,若是不給點面子,說不過去啊!
眼看石三鬥並沒有拒絕元澈的好意,張文劍也是鬆了口氣。不知爲何,他總覺得今夜的氣氛有些莫名的壓抑,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太守府中是一片和氣,然而太守府外卻是頗不平靜。黑夜之中,一支鬼魅般的兵馬隱沒在石三斗的大營之外……
“唉……”
望着遠天的烏雲,石長傑不由嘆了口氣。父親出去已有大半夜了,可一直沒有回來的跡象,當真是讓人擔憂。
知父莫若子,石長傑跟着石三鬥很多年,對自己老爹的性格自然是瞭如指掌。今日是澈小王爺設宴,若是石三斗酒後失德,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只怕會給石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啊……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石長傑爲父親操碎了心,李元御跟宇文亢也是愁得有些無法安眠。
“你說……將軍他們這會兒到石峽了沒?”
宇文亢拎着個酒罈子來到李元御的營帳中,眼中卻有着無法抹去的陰霾。今兒個除夕夜,理應該共享歡愉,然而他這心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李元御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隨即又將酒罈子接了過來。相較之下,其實他們的處境更加危險,寧遠城並沒有表面上顯得那麼平靜,因爲他已在寧遠嗅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機。
“差不多了是什麼意思?”
宇文亢有些不滿,因爲李元御的話有些太敷衍了。這話就跟放屁一樣含糊,說了個不清不楚。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咱們該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不然天雷軍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李元御苦笑一聲,卻是將酒罐裡的美酒全部澆到了土地裡。他們需要清醒的頭腦,而不是醉人的佳餚……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宇文亢
眯了眯眼睛,隨即又望了一眼伸手不見五指的轅門。彷彿有隻噬人餓虎隱匿在黑暗之中,靜靜的等候着獵物自投羅網……
寧遠城中有着別樣的詭異與肅殺,城外卻是格外的靜謐。唐安與冷冷在荒原上升起了火把,他們遙望寧遠,享受着來之不易的安寧。
“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回那個充滿是非的地方……”
唐安擁着冷冷,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慨。他不知元澈是怎麼想的,難道權勢在他的心中比天下人的安寧還要重要麼?
“你還有未盡完的責任……”
冷冷笑了笑,卻是又握住了唐安冰冷的大手。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有怎麼樣的過往,但她能感覺到唐安對於這個世界的悲憫。他就像是個超然世外的神仙,對於世人追逐的名利沒有絲毫的興趣,當然了,性趣還是有的……
“責任……是啊,責任!”
唐安喃喃,心思卻又飄向遠方。兩天了,若是沒有意外,無名應該已到了石峽。若是有意外,此時林國忠的兵馬也該凱旋而歸了……
事實上,無名還沒到石峽。他本是想着等一等,看看寧遠那邊兒有什麼動靜,可一天過去,他連根毛都沒看到,這讓無名頗有些不解。
然而入夜之後,無名卻是發現了一些端倪。跟着唐安那麼久,他的嗅覺也是靈敏了很多。他趁着夜色悄然行進,然後便發現了林國忠的蹤跡……
看到林國忠潛伏於此,無名驚了個滿頭大汗,然而他並不慌張,只是派了一個兄弟回去給唐安報信兒,然後又加緊速度開始在荒原上遛彎兒!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無名的行進路線着實讓林國忠有些摸不着頭腦,然而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率領麾下將士圍獵無名,然而無名就跟狐狸一般,只能讓林國忠遠遠的聞馬屁……
此時此刻,林國忠是徹底的昏了頭。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唐安。但可悲的是,他連唐安在哪兒都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已是臨近破曉,啓明星在天街若隱若現,大年初一的太陽在地平線上恍惚探出一絲光芒……
這一夜,太守府中醉生夢死。石三鬥喝了個盡興。他鼾聲如雷,在堂中做着睡不醒的春秋大夢,尚不知東方日初升,已是夜盡天明之時。
“元帥,石將軍雖是有些不識擡舉,但真要殺了他,那他麾下將士也不會聽命於您,不若挾石三鬥以令石長傑,只要石三鬥在咱們手中,那石長傑還不得乖乖聽您的……”
看着呼呼大睡的石三鬥,張文劍不由嘆了口氣。石三鬥什麼都好,但就是一點,爲人太剛正不阿了。人活着總是要中庸一點,太要強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兒,要懂得進退,要知道圓滑,他都能看開,這石三鬥爲什麼就看不開呢?
“呵呵,好自然是好的,不過石長傑願意。這石三鬥卻未必願意啊……”
元澈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張文劍的提議很不錯,省了自己很多事兒。他並不是個嗜殺之人,若不是到了非殺不可的地步,他是不會妄動屠刀的……
“很多事兒,由不得他!”
張文劍笑笑,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他跟石三鬥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他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石三鬥同樣如此……
“那麼……就剩下天雷軍了!”
元澈舔了舔嘴脣,目光又放在了寧遠的西北角。沒了石三鬥這根釘子,其實寧遠的不安定因素已經去除的差不多了,只要林國忠再給自己帶來一個好消息,那他就可以劍指帝都,問鼎天下!
天雷軍雖是不多,但在元澈看來,他們總有可忌憚的地方。這是一支創造過無數奇蹟的軍隊,他們總會讓小覷他們的人感受到恐懼,不將天雷軍徹底抹去,那唐安的陰影還會籠罩於寧遠城……
一年的征戰讓元澈見識到了唐安的可怕之處,所以有關唐安的事物,他都會表示格外的關注,因爲唐安微不足道的舉動就有可能影響整個戰局!
最瞭解自己的,是正視自己的敵人,因爲恐懼,所以警惕。唐安所過之處讓兇惡至極的蠻族都表示敬畏,而屢屢在唐安手下吃虧的的元澈有什麼理由不害怕呢……
天雷軍大營外,有個乞丐蹲在街角沐浴日光。他裹着破舊不堪的百家衣,身上散發着讓所有人敬而遠之的惡臭。
就在他才無聊賴之際,一個孩童蹦蹦跳跳走了過來。他手裡攥着個糖人,似乎對這個世界都有着無限的友好……
“公子有令!”
似是有意,似是無意。孩童停在了乞丐面前,朝着乞丐碗裡丟了一枚銅錢,然後又笑着走遠了。
“知道了……”
那乞丐終於擡起頭,臉上有着異樣的蒼白。他年歲不大,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若是洗盡污垢,或許還是個清秀的少年。
他緩緩撿起碗裡的銅錢,隨即又伸了個懶腰,隱約露出半隻空洞的袖子,原來……他還少了一隻手……
“夜半,子時……”
乞丐嘟囔一聲,眼中閃過幾分了然。他看了一眼龍旗招展的天雷軍大營,隨即又默默的離開了。
他是一個將靈魂出賣惡魔的人,他忘記了一切,從自己的姓名到自己的出身,現在的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殺手,他要做的就是給所謂的“公子”辦事……
公子讓他滅了天雷軍,那他就會對天雷軍出手,他的手段跟方法很簡單,簡單到不會有人懷疑,當然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過,李元御跟宇文亢早就有了準備,這兩日的功夫,天雷軍的大營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駕……駕……”
荒蕪的原野上,一個天雷軍將士策馬如飛。一步一步朝着寧遠奔來,唐安眯縫着眼,心裡卻是多了幾分不詳,爲何……只回來了一個人?
“將軍,將軍……”
那將士急急忙忙趕到唐安面前,翻身下馬納頭便拜,然還沒來得及跪下便被唐安拉住了:“有事兒說事兒,別來這虛招子……”
“將軍,出事兒了,林國忠出兵天寨只是幌子,他在前面佈下了大隊伏兵,就等將軍上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