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面前的章魚壽司,瓦萊莉雅微微皺眉。她很喜歡吃章魚,但是在這種地方……她甚至在懷疑,那女人是不是將她的手切了下來做成了壽司讓自己去吃。
外面的風雨似乎變大了,瓦萊莉雅想着,捏起一塊壽司沾了沾醬油塞進了嘴裡。的確,味道還不錯,除了章魚還在微微的抽動以外。
“你爲什麼要把那種東西吃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詭異的聲音從瓦萊莉雅的身後傳來,帶着一絲絲好奇,沙啞而聽不出男女。
“誰!”瓦萊莉雅的反應很快,獅鷲劍在一瞬間朝着身後掠去,同時她的另一隻手從腋下一拳揮出,拳頭上的冰凌爆裂開來朝着身後激射而去。
然而,在她身後的人,就彷彿一道殘影一般消失不見,獅鷲劍上僅僅擦着了一點血跡,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也就在這一刻,那一對母女的嘴巴猛然張開,張開到了整個腦袋都仰到了身後,從那大嘴裡,一團詭異的灰色粘液飛了出來,在半空中融合成了一大團完全看不出究竟是什麼的東西。
“去死!”獅鷲劍上帶着寒冰的氣息,朝着半空中的粘液團砍了下去。劍鋒沒有收到絲毫的阻力,粘液團很輕鬆的被砍成了兩半落在地上。
“不對勁!”
瓦萊莉雅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從那肉團之上傳播了出來,她忙向後一跳,然而那肉團卻並沒有如同她所估計的那樣暴起襲擊她,反倒整個膨脹起來,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
變成了瓦萊莉雅的形狀!
那僞裝的瓦萊莉雅平淡的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瓦萊莉雅,拉開門猛地躥了出去。瓦萊莉雅追趕了出去,但是此時那個詭異的影子已經完全找不到了。
“唐驥,你聽得到嗎唐驥?有一個肉團變成了我的形狀,朝着你的方向去了!”瓦萊莉雅在耳機裡大聲呼喚,然而傳出來的只是沙啞的刺啦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就在她在店鋪之中無法和唐驥通話的幾分鐘之內,他們的聯繫已經被屏蔽的一乾二淨。
“糟糕了……”瓦萊莉雅飛一般的朝着那間屋子奔跑而去,在地上踩起一片片水花,她得在那個怪物借用自己的身份傷害唐驥之前趕到那裡才行。
然而,當她回到那間屋子之時,房間之中空無一人,既沒有那個怪物,也沒有唐驥和他養的特別可愛還會說話的貓咪,甚至連他們存在過的痕跡都消失不見。
牛扒和雞蛋在冰箱裡擺的整整齊齊,昨天才洗淨的鍋碗瓢盆上落着一層厚厚的灰塵,就連被唐驥修好了的電燈也重新熄滅。
瓦萊莉雅手足無措的看着四周,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幫助或者一點提示,但是周圍什麼都沒有。就連她取出手電筒的那個抽屜裡,也又一次出現了另一個手電筒。
“唐驥,唐驥?唐驥,回答我!唐驥!”瓦萊莉雅慌張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不住的呼喚着耳機裡的唐驥,然而那邊一直只是一股電流音,除此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一瞬間,瓦萊莉雅感覺自己如墜冰窟,就好像一個出國遊玩卻和父母失散了的孩子一樣,和周圍語言不通,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剩下了純粹的慌張。
說到底,她只有十四歲。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人都到哪裡去了?唐驥,你在哪裡啊?”瓦萊莉雅身上的寒氣開始不自主的散開,周圍的地面上凝結出小塊的冰凌,然而她似乎對此熟視無睹,穿着鞋子踩在結冰的榻榻米上發出嘎吱吱的聲音。
她衝出門去,卻發現昨晚那燃燒着的救護車也已經消失不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雨幕當中,無助的看着周圍,不知所措。
“喂喂,小妹妹,你怎麼了,和家人走丟了嗎?慌慌張張的呢。”
就在這時,剛剛那個沙啞的聲音又一次出現,瓦萊莉雅回頭看向身後,一個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穿着緊身的運動服的成熟女人靠着牆,手裡拿着一根女士香菸,正在嘲笑她。
“你是誰?”一瞬間,瓦萊莉雅冷靜了下來。有敵人,就好辦。
唐驥和她說過,遇見敵人分兩種,打得過的和打不過的;打不過的就跑,打得過的有分兩種:有價值的、沒價值的。
有價值的,打倒了砸翻在地上,用拳頭砸他的臉,用刀割他的身體,讓他像吃了豬排飯一樣把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沒有價值的,直接殺了。
“彆着急嘛小姑娘,我可不想和你成爲敵人……你很強,而且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量,我覺得和你戰鬥我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死喲。”女人笑着把菸頭丟進了地上的水坑之中說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握着身後的刀說話。”瓦萊莉雅並沒有放鬆警惕,她拔出了獅鷲劍,雙手持握着,只不過她右手握住了劍柄的最前端,而左手則是靠着手套上的銀釘,握住了劍刃的最底端。
這是標準的中世紀手半劍在不騎馬情況下的用法,而且,獅鷲劍劍刃最底端的部分,的確像標準手半劍一樣,並沒有開鋒。
“嘖……我都說了,我不是你的敵人,小妹妹,你沒必要把氣勢搞得劍拔弩張的。我還沒有那麼蠢,你的力量至少也是獅心騎士大人那個程度的,我不想和你戰鬥。”
女人聳了聳肩,手並沒有放在刀柄上,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敵意。然而,瓦萊莉雅看到了她那隨着聳肩抖動的胸口,然後火氣反而更大了。
但是瓦萊莉雅也不是隨隨便便和人動手的人,戰鬥會消耗體力,消耗巫術力量,甚至還需要付出代價,無謂的戰鬥得不償失。
這又不是什麼遊戲,打敗了敵人會掉落裝備,在這裡打敗了敵人多數情況下也只能得到一堆爛肉。
“自我介紹一下,大家都叫我藍鳥,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這麼叫我……然後,我是一個巫師,和騎士大人一路進到了這片詭異的幻境之中,現在我們似乎是走散了,因爲通話頻道不知爲什麼被屏蔽了。”藍鳥說着,往後一跳,跳到了二樓的窗臺上穩穩地坐下。
瓦萊莉雅微微皺眉,看來周圍的無線電信號的確被屏蔽了。不過,這裡居然還有和他們一起進入這個幻境的人,也就是說幻境的入口並不唯一?
如果唐驥在這裡,就會想到上一次他們遇見的塔爾。事實上,他們只是同一時間離開幻境,但是他們進入幻境的時間並不相同,地點也並不相同。
“我是瓦萊莉雅,巫師。”瓦萊莉雅並沒有說太多話,也沒有收回獅鷲劍。對方並沒有看到她施展冰法,而現在持着劍,會讓對方認爲自己的能力是近戰類型的,這樣可以在戰術上陰對方一把。
“唔……好吧,所以說,我們十個人全都被困在了這個鬼地方,而且全都分散開來了,而且現在這裡還有第十一個人?真是古怪……一開始騎士大人只是認爲這裡的巫術力量異常,打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而已。”藍鳥靠在窗戶上這麼說道。
“十個人?你們的人數這麼多?”瓦萊莉雅微微皺眉到。畢竟,當時他們周圍明明有那麼多人,進來的,卻只有她和唐驥,唐縭和葉寸茵都沒能進來。
“是的,不過據我猜測,應該和我們騎士大人的巫術效果有關係……但是這就是秘密了,我不能告訴你。”藍鳥說着,突然臉色一變,從腰間抽出了兩把一尺長的直短刀。
與此同時,一雙強壯的手臂衝破了藍鳥身後那渾濁的玻璃,龐大的手掌整個握住了藍鳥纖細的脖子,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握住了她的頭顱。
“去死啊!”藍鳥吼道,同時手中的短刀徑直插進了那粗壯手臂的手筋之中。
那手似乎因爲手筋斷了,一時鬆懈了力道,藍鳥便趁此機會猛地一踹窗臺,整個人飛了出去,在半空打了個旋然後翻滾着落地,卸掉了身上的衝擊力。
“吼!!!”
伴隨着一聲巨吼,那龐大的身軀從窗戶之中衝了出來。體型龐大的青屍,肌肉盤虯,至少有三米高……
但是,奇怪的是,那青屍的左手手中還握着一根相較它來說非常纖細的輸液杆,杆子上還掛着一袋液體,輸液管就連接在它的左臂之上,還貼着一塊膠布。
事出反常必有妖,瓦萊莉雅和藍鳥對視一眼,已經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攻擊對方的輸液管。
其實,瓦萊莉雅完全可以靠着獅鷲劍強行突破對方的身體防禦。只要對方的身體裡含有巫術力量,而且靠着巫術力量防禦攻擊,那獅鷲劍就能毫無阻礙的突破對方的防禦。
然而,瓦萊莉雅看了一眼藍鳥手中的兩把一尺短刀,那隻不過是優良的鍛打產物,普通人類的技術而已,根本不可能突破巫術力量的防禦。
再看那青屍胳膊上的傷口,果然已經癒合。
藍鳥身形先動,身體前傾徑直朝着那巨怪衝了過去。巨怪只是猛地揮出右手,但是藍鳥卻猛地一扭腰,整個人在保持着身體傾角的同時,上下翻轉了一百八十度,緊接着便抱住了那青屍巨怪的胳膊。
巨怪怒吼一聲,掄起胳膊就要將藍鳥砸在地上;但是藍鳥卻猛地一翻身,雙腳從巨怪的手腕上離開,蕩了一個半圓,掛在了巨怪的大臂上!
巨怪一傾身子,就朝着牆壁撞了過去。但也就是在這一刻,瓦萊莉雅手中的獅鷲劍已經一劍切斷了巨怪手上的輸液管,連帶着巨怪的手臂一起切斷。
巨怪慘叫一聲,輸液管裡的液體瞬間被血壓壓迫的噴涌而出,連帶着漆黑的腐臭血液一起。與此同時,它那龐大的軀體在一瞬間開始縮水,到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老頭子,然後化作了飛灰。
“看來是這輸液管裡的液體對青屍起了作用……但是這液體是什麼,總不能是泰坦毒液吧?”瓦萊莉雅後退兩步,離開了被輸液管裡的液體污染了的水窪地面。
“呼……這種力大身沉的怪物真不好對付,簡直每一步都要賭上自己的命。要是鐵犀在的話,他一個人就能抗住着怪物的進攻,然後我們輕而易舉就能幹掉它。”藍鳥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鐵犀?”瓦萊莉雅皺着眉頭問道。
“啊,我老公。”藍鳥手上轉着自己的刀子說道:“一個力大無窮的傢伙,在我們團隊裡代號是鐵犀。”
“你們組織裡的人……都喜歡用動物作爲自己的名稱嗎?還真有意思。”瓦萊莉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巫侍:翡翠天蠍,說出去好像自己也變成了他們組織的人啊。
但是好撈啊。
“沒錯,我們都是根據身體特徵和巫術的特性,用動物來當做自己的代號……畢竟騎士大人的巫侍叫做【冥火獅子】,所以我們剩下十個人,都是根據這個名稱來起名的。”藍鳥解釋道。
“冥火獅子……一聽就知道和我肯定合不來。”瓦萊莉雅心中想道,她最厭惡的就是那種熱血上頭的傻大黑粗。如果拋開成見,其實像她哥哥阿蘭珈託或者唐驥那樣的人更討喜一些。
“所以說,你的巫侍和藍鳥有關係咯?”瓦萊莉雅隨口問道,同時開始無聲的擴張自己的領域,試着找到一些屬於人類的溫度。
“巫侍?不不不,巫侍那麼強悍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擁有?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巫師,很弱的那種。”藍鳥搖着頭回答道。
“……也是,你的確不怎麼強。所以說,你是有什麼特長了?”瓦萊莉雅眼睛微微眯起,淡紅色的眼眸縮起,她一經發現了另一處人類存在的痕跡。
“呃……也不是,我只是速度特別快,隱匿能力特別強,適合作爲偵查而已。簡單來說,我在團內並非戰鬥力。”藍鳥的眼珠微轉,說道。
瓦萊莉雅背對着藍鳥,微微哼了一聲。謊言,對於瓦萊莉雅來說實在是太好分辨了。只要不是唐驥那種利用雙重思想自我洗腦的瘋子,他們的謊言,全都有跡可循。
只要是說謊,一般人都會緊張,所帶來的後果就是副交感神經活躍,毛細血管充血,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體表溫度升高以及臉紅。
所以,瓦萊莉雅只需要探測對方面部的溫度,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測謊。
“哼,藍鳥,對方組織之內主要戰鬥力之一,有可能擁有巫侍,需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