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自然知道老闆見到他非常的不開心,不用說也知道,每個月要交大額的保護費,估計誰也不願意交這筆錢。
但是楊烈的身份就必須要收保護費,長久以來楊烈都在自己的真實內心和身份之間掙扎着,他感覺自己的自我認同感已經模糊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楊烈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之後,便對老闆說道:“你說我來什麼事情?!”
楊烈這句話又多重含義,第一層含義是顯而易見的,他這是來告訴這個老闆,他就是來收保護費的,第二層含義則要隱晦許多,楊烈的意思是讓這個老闆最好老實點,不要找藉口逃避保護費。
老闆連連點了點頭,說道:“哎,你們這些老大啊,月月都要收保護費。”
嘴上雖然在這麼抱怨着,但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從抽屜裡面掏出了一個信封,信封裡面一摞錢,看起來最起碼也要有兩千多塊,老闆把這個信封遞給了楊烈。
事實上老闆早就把這筆錢準備好了,沒辦法,四合會他可惹不起,就算是借錢,他也必須得把保護費給交上,上個月因爲有一家飯店沒交保護費,直接就有古惑仔帶人過去把那個飯店給砸了。
這就是四合會的手段,巧取豪奪,不過保護費只是他們衆多業務之中的一部分,四合會賺錢的大頭其實還是毒品,現在無論從事哪項犯罪活動,都絕對不會有販毒更加賺錢,因此四合會也被警方尤其是王警官視爲一個販毒進團。
楊烈把錢在手中掂量了了一下,然後又抽出來看了看,他數都沒數就揣進了兜裡。
楊烈知道,這個老闆絕對不敢少交一分錢,這就是暴力的力量,任何的人在強大的暴力之下都必須得屈服,這也是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的實質——暴力犯罪組織。
老闆把錢交給楊烈之後,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最近我們這個音像店的生意一點也不好,你可不可以向你們社團上面反映一下,給我們這裡減免一下,不然的話我們的音像店倒閉了,你也沒有地方去收保護費了。”
老闆說的是實話,他這家音像店的生意越來越差,因爲要交保護費的緣故,老闆只能把音像店裡面的東西賣的貴一點,這樣才能不至於賠錢。
但是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許多顧客都流失了,他們都去了另一條街的音像店去買東西,這樣一來這家店就更加難以爲繼。
楊烈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老闆的肩膀說道:“老趙,你說的這些我會考慮的。”
楊烈其實只是說一句客套話罷了,這家店倒閉了,還會有別而店開起來,這條街的房租很便宜,很多人都搶着來這裡開店,到時候楊烈不還是可以來這裡收保護費,所以這家店倒不倒閉其實和他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老闆一聽楊烈這麼說,當即就笑逐顏開,他對楊烈說道:“楊烈,還是你知情達理啊。”
老闆這句話可是發自內心的,他覺得其實楊烈這個人還不錯,挺好說話的,有的時候心腸也不錯。
楊烈點了點頭對老闆說道:“好了好了,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只是說我儘量幫你說一說,可沒說一定會辦成。”
楊烈這麼說是給他留了一個退路,每條街的每家店的保護費都是公司的財務經過精心設計的,是浩哥親自蓋章的,因此楊烈是沒有權利減免的,這件事情必須向財務申請,然後浩哥拍板纔可以。
“知道知道……”老闆知道楊烈只是試試看,但是即使是這樣,他已經感到非常的感動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老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對楊烈說道:“呦,差點忘了一件事情。”
楊烈一看老闆急切的樣子,於是就連忙問老闆道:“怎麼了?”
老闆突然想起自己還得接孩子放學,其實他的孩子就在這附近的小學上學,而且他家也就在這附近住,所以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是不能這麼撒手就走了,萬一有人過來買東西怎麼辦?
因此老闆就對楊烈說道:“楊烈啊,你能不能幫我看會店?”
楊烈看着老闆一臉急切的樣子,於是便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老闆一看楊烈這麼說,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有門,於是就指着自己的手錶說道:“現在已經下午五點了,我兒子放學了,我得去接他放學。”
老闆說的是實話,現在的確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以往都是他的妻子去接孩子的,但是今天他妻子有事情要在公司開會,所以就必須要他去接,他差點把這件事情給忘了,馬上就要到五點了。
楊烈一聽老闆是要去接孩子,於是連忙點了點頭對老闆說道:“好吧,那你去吧,我幫你看着一下。”
楊烈的語氣非常的隨意,就好像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一樣,事實上楊烈通常都很忙,他們社團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因爲受到重用,因此整天都在忙一些社團裡面的事情,但是偏偏今天就沒有什麼事情,所以楊烈才能這麼輕鬆的答應下來。
“那謝謝了,謝謝了。”老闆一聽楊烈答應了,當即連連道謝。
楊烈擺了擺手對老闆說道:“不用謝我了,趕快去接你兒子吧,現在都已經五點了,你就快遲到了。”
一聽楊烈這麼說,老闆當即看了看手錶,果然現在已經是五點過了兩分鐘,於是老闆也就沒有繼續客套什麼,而是直接跑了出去,趕快往學校跑去接兒子了。
楊烈這兩天都很忙,好長時間沒有聽音樂了,於是他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了,然後拿着一個CD機,一個耳機,在那裡沉醉於音樂世界之中。
楊烈平時的精神狀態都非常的緊張,他做夢都害怕別人揭穿他的身份,只有沉醉在音樂之中的時候,他的內心才能獲得少許的寧靜。
楊烈正在專心的聽音樂的時候,突然從音響店外面走進來了一個人,這是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長相雖然說不上俊秀,但是也算是儀表堂堂,他就是趙懷樂,沒錯,就是那個浩哥安插在警局裡面的臥底。
這一次,是他和楊烈的第一次見面,從此他們兩個的命運就像是兩條麻繩一樣,緊緊的纏繞在了一起。
趙懷樂馬上就要結婚,他有一個非常漂亮可愛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一個女作家,趙懷樂和她的感情非常的好,他新買了房子,並且正在裝修,趙懷樂準備等房屋裝修完畢之後就和女朋友結婚。
今天他之所以來到這裡是想要買一套音響,不過他不想買功放那種的,他想要買一個膽機加喇叭的組合。
平時趙懷樂比較喜歡聽那種中低音的老音樂,聽那種抒情的音樂的話,用膽機比較好,雖然膽機比較昂貴,動輒要好幾千塊,但是聲音特別的好聽,失真度比較小,就像是歌星站在你面前唱一樣,趙懷樂經常沉醉於這種音樂之中。
和楊烈一樣,他是爲了逃避,他也是每天睡覺都害怕身份被揭穿,他原本是一個古惑仔,結果卻混進了警察的隊伍裡面,這就好比是一隻老鼠混進了貓窩裡面。
雖然趙懷樂混的如魚得水,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走鋼絲一樣,把握着精妙的平衡,稍有不慎就會跌入無底的深淵。
趙懷樂走進來之後沒有看見人,於是連忙大聲的問道:“有人嗎?!”
趙懷樂這一嗓子非常的深沉厚重,一下子就把正沉醉於音樂世界裡面的楊烈給驚醒了,楊烈站起身來,他看見趙懷樂,就知道是這家音像店裡面來顧客了。
於是楊烈趕忙答應道:“有人,怎麼了?”
趙懷樂指着眼前的一個膽機說道:“哦,我想要試一試那個膽機。”
楊烈一聽趙懷樂是來買膽機的,立即就對他有了興趣,因爲現在這種十分耗電,而且需要費時費力保養的膽機已經基本上被時代給淘汰了,不過楊烈知道,這種膽機聽抒情的中低音音樂非常的柔美,恰巧楊烈就喜歡聽那種音樂。
於是楊烈頓時有一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他立即問趙懷樂道:“你用什麼喇叭?”
楊烈這句話並不是瞎問的,因爲不同的喇叭搭配不同的膽機,最後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這裡面也是大有學問的。
楊烈因爲喜歡聽老音樂,所以對膽機和喇叭的搭配也算是有個一知半解,今天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知音,他可要好好推薦推薦才行。
趙懷樂一聽楊烈這麼說,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內行,於是就說道:“喇叭還沒買呢,有什麼好推薦的?”
趙懷樂非常的不喜歡逛街,也不喜歡東奔西跑,他覺得如果喇叭和膽機合適的話,他打算都在這一家買了,反正也貴不了多少錢。
楊烈撓了撓頭想了想,然後指着正前方的兩個喇叭說道:“這種喇叭是最好的了,高音甜,中音重,低音穩,總之就是一個字,通透。”
接着楊烈又拿出了一根連接喇叭和膽機之間的線說道:“那個是正宗的進口貨,配上幾百塊的本地線,可以媲美幾千塊的歐洲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