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太太拉着賀芳蓮的手,連誇讚,“老姐姐,你可有福氣,竟然養了這麼好的丫頭,不像我,孫兒像脫繮的馬駒,咋也收拾不住!”
雖然兒子早死,也沒孫子繼承賀家香火,劉氏心裡也沒自怨自艾,她把孫女當做眼珠子疼的。
可是這會瞧着容月疏不凡的樣貌,心裡也有些酸澀,要是自個也有這樣的孫子該多好,就是減些壽命也樂意。
有些把孫女許給容家,可是又怕人家嫌棄,心裡一陣陣的糾結。
見容老太太這樣說話,瞟眼自家孫女,心裡感慨,芳蓮太單薄,要是自個死了,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她腦子驟然閃過一些念頭,要是能認容月疏做義孫,往後也沒人敢欺負孫女了。
“容老太太,你羨慕我家芳蓮,我倒是喜歡你家月疏,老婆子斗膽相求,想認你家月疏做個義孫,不知你會不會覺得我臉皮子厚呢。”
容月疏初聽這話,也被嚇住了,就怕劉氏要他娶賀芳蓮,畢竟自個敗壞人家孫女的名聲,聽意思只是單純的要認義孫,這才鬆了口氣。
容老太太笑呵呵的接着話茬,“好,老姐姐,難得你能瞧上我家這臭小子,我就答應了,不過,芳蓮也要做我容家的孫女,不然我可吃虧了!”
兩家都是淮安府有臉面的人家,正認子孫更是大事,倆老婆子好一番商議,才莊重的定下黃道吉日,要在農曆九月初八在賀府認義孫。九月十二在容府認賀芳蓮做容家的孫女。
知道事情敗露,馬鳳花把腦袋縮進被褥裡。
可是聽到他們在外間說的熱鬧,萬沒想到,賀芳蓮這賤蹄子竟然和容家大房攀上關係,這讓她幾乎咬破了嘴脣。
那日容老太太臨起身,說是難得有賀芳蓮這樣入眼的丫頭,等不及還有快一個月的認親日子,想趁勢把賀芳蓮帶回府。
曲修凌也稀罕賀芳蓮的溫順聽話,樂顛顛的在後面附和,“容老太太好眼光,這丫頭咋滴也比老頭子家的鬼丫頭要聽話。”
聽到容老太太這就要帶她離開兇狠的繼母,賀芳蓮心裡頓時一喜,終於可以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她微微垂下頭,眼睛盯着倆腳尖,仔細回味這今兒經歷的事情,還真有點堂哥虎子說的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賀老太太巴不得孫女能被容老太太帶走,她假意推辭一番,見孫女沒說不樂意的話,也就趁勢應允了容老太太的請求。
從廟堂裡回來的第三日。
剛吃罷早飯,容月疏還沒和祖母說上兩句話,就被曲修凌扯着去找香滿堂找瘦猴。
剛好賀虎和瘦猴也要進山,他打發阿生回去給祖母送了信,就和他們一塊往七鳳山趕去。
在路上,賀虎已經把戴大頭和那大小倆和尚的事情仔細的給容月疏講了。
因爲容月疏的事情還牽涉了賀家小姐名聲,又有曲修凌卷在裡面,李煜連夜審問了這幾個人。
又趁熱打鐵,把容曙從家裡帶到知府衙門,好一頓審問,李煜還以爲這人的嘴硬。
正尋思着要動大刑,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那軟蛋離開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原委說個明白。
想到昨日馬氏那醜婆娘也被官差從廟堂拖到府衙,賀虎滿臉都是笑意,“容大少爺,你三叔昨日已經被知府大人收監,這下馬氏那賊婆娘也被大人打了十板子,也收進了女牢。”
容月疏只是點頭應付了賀虎他們的話,心裡卻在琢磨着咋讓二房和三房的人都蔫巴巴的窩着不敢在淮安府裡露頭,也嚐嚐被人算計的滋味。
曲修凌拉着賀虎的衣袖一臉的失望,“哎,這事你這臭小子,咋不去喊老頭子去瞧熱鬧啊?真是不夠意思!”
瘦猴用手指着身後一大溜的馬車,翻他個白眼,“曲老頭,瞧見這老多的馬車沒?光是姑娘給我們安排的活計都做不完,哪裡還能陪着你去瞧熱鬧,要不是賀虎那日苦苦哀求,我們也不會去那小廟堂。”
只要一扯是葉婉馨,曲修凌再大的鬱悶都一掃而光,倆眼閃着精光,“瘦猴,鬼丫頭要這麼多的馬車幹嘛?是不是山裡有捉了好多的獵物,要弄到城裡賣?”
想到山裡到處都是幹活的人,打再多的野物還不夠人吃的,這老頭竟然會想着拿出來賣。
瘦猴差點笑岔氣,“哈哈,曲老頭,你咋也鑽錢眼裡了,野物倒是捉了不少,可是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銀子你就別想了!”
曲修凌氣哼哼的罵着,“瘦猴,你個小氣吧啦的臭小子,別蒙老頭子,那山裡多少能人,只怕打的野物能把你埋到脖子了!”
山路果然修的好走,剛到酉時,他們已經過了陸家寨子,趕到七鳳山的那個大荷塘。
曲修凌瞧着荷塘邊緣都是大片快成熟的晚稻,還有已經能吃的玉米棒子。
他急吼吼的從馬車上跳下來,邊喊邊往玉米地裡鑽,“快,趕快去摘着玉米棒子,這東西燒着可好吃了!”
眼見這老頭已經沒入玉米田裡,瘦猴扯着嗓子大喊,“曲老頭,那玉米田裡有狼,你不怕被狼叼走啊?”
曲修凌已經接連掰掉三四個大棒子,氣喘吁吁的迴應着,“你個混蛋小子,別糊弄老頭子,有你們這些人在,真能讓狼把老頭子叼走?”
容月疏也下了馬車,他走上荷塘的大堤,眺望着這諾大的荷塘,裡面都是慘敗的荷葉,嘴裡可惜的嘆着,“虧了這麼大的荷塘,要是在六月來可該多好!”
瞧着容月疏竟然嫌棄這荷塘,緊隨他後面上來的賀虎,卻不贊同的撇嘴,“容大少爺,你這話不對,葉姑娘前幾日來,還誇讚咱這荷塘收拾的好呢,先不說這滿塘的各種魚蝦,你沒瞧見那邊還有大片的肥鴨和大鵝啊!”
“哦,這塘裡竟然有恁多的好東西,我還真是看走了眼!”容月疏有些驚訝,隨即想到葉婉馨的機靈勁,也就釋然,這丫頭咋會放過這大好幾乎,有恁好的大片水域,她自然會加大利用,不然她就不是葉婉馨,一個農家女能被皇上親封爲郡主,這能耐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曲修凌瞧眼賀虎把玉米棒子架在火上烤着,又樂顛顛的竄到大堤上瞧瘦猴在荷塘裡摸魚。
一個時辰過去,玉米棒子和烤魚已經填飽了肚子,見天已經有些黑了,他們就起身往山深處趕去。
山中腹地的木屋子裡。
已經吃罷晚飯的徐敬守正在和葉婉馨商議着把已經收進糧倉的糧食給關外送去。
合上手裡的賬冊,葉婉馨一臉喜色,“徐伯伯,你說的正和我心思,等徐濱他們把糧食送走,咱也趁勢歇息幾日,也去給聶清源賀喜去,他娶媳婦可是個大事,咋滴也要鬧上幾日!”
望着葉婉馨笑吟吟的小臉,徐敬守也笑了,“嗯,說的是,不過,你也別光顧樂呵,你給人家備下賀禮沒?”
“這事不需徐伯伯掛心,早準備好了。”輕鬆的迴應罷徐敬守的問話,葉婉馨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璀璨的夜空,想着關外的戰況,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望着葉婉馨依然單薄的背影,徐敬守回想着,和這聰慧機靈的丫頭將近兩年的相處,嚴峻的面上也浮現出溫和的笑意。
這丫頭不但身份越發的尊貴,還有膽有識,和東陵玄翔那小子更加的般配,這回東陵俊那老東西該樂掉牙了。
想着不禁把話說出口,“馨丫頭,東陵玄翔那小子這些日子還給你有書信來往嗎?”
“哎,書信倒是有幾封,那戰況不容樂觀啊,他們恐怕沒個三兩年是回不來的。”葉婉馨的語氣裡是滿滿的無奈。
只是對戰爭的無奈,可她的表情瞧在徐敬守的眼裡,那簡直就是替東陵玄翔着急擔憂。
“馨丫頭,別替那小子擔憂,他東陵世家出來的人可是咱英勇無敵的戰神!”徐敬守半開玩笑的開解着滿是愁緒憂慮的葉婉馨。
葉婉馨瞧着徐敬守和她的思想南轅北轍,回身走了過來,“徐伯伯,你說到哪裡了,我那是爲他擔憂,是犯愁着這仗打個沒完,咱種的糧食都拋散在關外那苦寒之地,咱這裡的百姓還是僅夠溫飽。”
“我祈求和平年代,家家戶戶都能安樂平和,把我的田園美夢實現!”
她辯解的話也沒打消徐敬守的執着想法,只是認爲是女子該有的矜持和羞澀。
“鬼丫頭,老頭子來了,你還不出來迎接啊!”
曲修凌永遠都是一驚一乍的出現在葉婉馨的面前。
葉婉馨瞧着曲修凌蹦躂着進了屋子,腦仁就開始疼痛,“曲爺爺,你既然進山,想必你的任務完成了?”
想到這丫頭算計他,曲修凌已經消下去的氣又嗖嗖的冒了出來,“老頭子的醫術,你這丫頭還不信啊,倒是你偷偷的把老頭子撇下,也忒不厚道!”
容月疏也隨着曲修凌進了木屋,他打量了屋裡雖然簡單的擺了幾樣竹製的傢俱,卻勝在精緻。
見徐敬守也在,溫文有禮的和他見了禮,又微笑着和葉婉馨打招呼,“你這屋子收拾的也很好,竟然不比淮安府的那些雅緻的茶樓相媲美。”
葉婉馨笑呵呵的打趣着,“容大少爺,瞧你把我誇讚的要飄飄然了,這裡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啊。”
“鬼丫頭,別和這臭小子說沒用的酸話,老頭子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你儘快給弄些好吃的。”想吃美食,曲修凌的語氣也好了許多,“今兒烤魚和烤雞就不吃了,要不簡單的弄個烤全羊和野狼就行,橫豎這裡野狼多的很,也不算麻煩。”
瘦猴很是鄙視曲老頭的模樣,可是能跟着沾光吃上葉婉馨親自做的美味,他也閉口不言。
就知道曲老頭不會放過她,葉婉馨用手輕柔着腦門,緩慢的開口,“曲爺爺,你是夜裡來到這裡,壓根就沒瞧見如今這裡有多大的變化,別說這整片都成了莊稼田地,連樹林裡都沒了野雞和野兔,你還隨便吃烤野狼,只怕連狼毛都沒一根啊。”
曲修凌有些泄氣的質問着,“啊?老頭子不信,你們到底有多少人,一年多點的時候,就把整座山的野物給吃光了?”
朝他翻個白眼,“曲爺爺,和你說了也不信,整日都有人在這裡開山做活,這野物又不是個傻的,早躲進深山了,這些日子忙,我們也沒顧上去打獵。”
見這老頭子糾纏不休,徐敬守也笑着勸他,“曲老,你可別氣,馨丫頭說的是真的。”
尋思着今夜是吃不上肉了,曲修凌苦着老臉不依不饒。
最後還是葉婉馨答應明日帶他進深山,他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