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字剛剛出口，慕容燕的左手一動，兩個手指準確地落到屠龍的喉嚨上。滋的一聲，兩個手指已經掐進了屠龍的喉嚨。
屠龍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放開手中的金刀。雙掌交錯，猛然拍嚮慕容燕的胸前。
孫小小發出絕望的慘叫：“不要。”
碰的一聲，慕容燕的身體如同一塊枯黃的葉子，隨着一陣狂風，翻滾着飛了出去。屠龍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慕容燕的身體，重重地撞到石壁上，落到地上的時候，幾成爛泥。
孫小小吃力地站起來，朝着慕容燕跑去。淚水，一滴一滴落到慕容燕的臉上。
她的七竅中，流出鮮紅的血液。
她的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輕聲道：“有一種愛就是這樣，你不付出生命，永遠都感動不了你在乎的那個人。所以，我就要用這種愚蠢而幼稚的方式，讓你永遠都記着我。”
孫小拼命地搖頭頭，他希望她不要再說下去，慕容燕的話，每一個字，都像鋼刀一般刺痛着他的心臟。
慕容燕吃力地抓住孫小小的手，道：“我要你吃飯，睡覺，不管是睜眼還是閉眼，腦海中，永遠都是我的影子！我沒有輸，真正輸的人是夜水雲，她輸輸得很徹底。她輸掉的，除了一個可以爲她去死的人，還輸掉了她在你心中那堅不可撼的位置。一個人，特別是女人，能笑着死去，一定比痛苦的活着幸運。所以，我是幸運的，我不會提醒你永遠都記着我，因爲，你會那樣做。當我們都走了很久很久的路，猛然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方向錯了。可是，我們都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方，所以，那種錯，也就成爲一種選擇。選擇，沒有對錯。只有值得和不值得。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對於自己的選擇，從來都沒後悔過。因爲，你是我今生的那份值得。”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把屠龍身上的兩枚刺青帶回去，交給夜水雲。我要告訴你，夜水雲很喜歡你，就像你喜歡她那樣的喜歡。她來風林堂找過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樣子。”
孫小小身子一抖，顫聲道：“她，她到風林堂是去找你的麼？”
慕容燕點了點頭，努力地擠出一絲輕笑，道：“是不是，很開心？”
孫小小拼地搖了搖頭，已經說不出話來。
也許，在兩個人之間，最致命的錯誤便是猜測對方的想法。
猜測，原本就不靠譜。哪怕你是通天的齊天大聖。
慕容燕吃力地從懷中掏出手絹，道：“這，是我能留給你，唯一的東西了。”
絹上的那張笑臉，竟然與此時的她一摸一樣。
同樣的微笑，同樣的燦爛，帶着同樣的幸福。
抓着孫小小的手，慢慢地鬆開，無力地垂下。
慕容燕的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慢慢地閉上了上眼。
孫小小仰天發出一聲怒吼，如同一頭髮狂的獅子一般，縱身朝着屠龍竄去。
屠龍那個幼小的身，依然發出陣陣顫抖。
血紅的雙眼，帶着無比的怨恨和仇恨。孫小小抓着屠龍的身體，猛然一扯，將他撕個粉碎。
屠龍的懷中，
落下一塊風乾了的刺青。
孫小小身子一震，目光落到屠龍的肩膀上。那細小的肩膀上，赫然紋着一個圖案。
第十個刺青！
孫小小擦去臉上的淚水，取下屠龍身上的刺青。將兩塊刺青塞到懷中，慢慢地走到慕容燕的身邊。
無奈地發出一聲長嘆，直直地跪了下去。
起來，起來，我要你起來，你給我起來！
心中，那個絕望的聲音，發出淒涼的乞求。
他多麼的希望，慕容燕能突然站起來，死死地樓着他的身體。
他會告訴她，他喜歡她。
只要她能醒過來，他一定會帶着她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江湖，離開這個只有仇恨和淚水的天下。
一陣冷風吹過，孫小小慢慢地擡起頭。
一個紫色的身影，輕輕地落到他的身後。
血紅的雙眼，冷冷地看着身後的人。
同樣是一張蒼白的臉，同樣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楊錚的臉上，帶着落寞的淒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道：“沒想到，殺丁殘雪的，竟然是慕容燕。”此時的他，除了驚詫，更多的是內疚。
誰都想不到，丁殘雪會死在慕容燕的手上。屠龍也會死在慕容燕的手上。也許，此時的夜羅，還在喝着那鮮紅的葡萄酒，等待着屠龍和慕容燕帶着孫小小的人頭去交差。
楊錚冷冷地看着孫小小，道：“你回去告訴夜水雲，我對不起她。”
孫小小的臉上，帶着輕蔑的冷笑，道：“楊錚，天下，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麼？你要對夜水雲說的話，爲何要讓我帶給她？”雙目中，射出冰冷的殺氣，冷笑道：“你是沒有腳，還是沒有口？”
楊錚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冷聲道：“孫小小，我們不是朋友，也絕不是敵人。”
孫小小冷冷一笑，道：“我不會有你這樣的朋友，更不會有你這樣的敵人。”眼前的這個人，連讓他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吃力地將黑刀插到腰上，慢慢地跪到地上，抱起慕容燕。
楊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往南走，夜羅還在西北的方向等你。”
孫小小的臉上，帶着輕蔑的冷笑，道：“那麼，我是該感謝了？”
楊錚搖了搖頭，道：“我與你並無仇恨，感謝兩字，我收了。”
孫小小猛地一咬牙，朝着來林間的小道走去。
也許，他該感謝楊錚。此時的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若是楊錚想殺他，是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他能提醒孫小小避開夜羅，也許只是因爲夜水雲。
他欠她的太多了，多到連命還給她都不夠。
他知道，孫小小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爲夜水雲。
陽光，更加的毒辣。
那一把金色的大刀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更加的耀眼。
楊錚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金刀。
厚實的刀身，散發出逼人的寒氣。那確實是一把好刀，好到用來殺人，都些浪費。
楊錚拎着金刀，走進店中。
蒼老的掌櫃，早已經嚇得面無人色。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高深的武
功，也沒有見過如此兇殘的手法。屠龍的屍體，依然散落在路上。
楊錚冷冷一笑，道：“還有酒麼？”
掌櫃的顫抖真點了點頭，道：“有。”
楊錚冷冷一笑，道：“那麼，給我來壺酒，炒幾個小菜。”
掌櫃的點了點頭，連忙朝着屋後跑去。
今天，是個奇怪的日子。
來的人，不是喜歡做菜的人，便是喜歡吃菜的人。
不管做菜還是吃菜，總比殺人要好。
楊錚看着桌上金色的大刀，雙目中露出濃濃的殺氣。
米酒，熱氣騰騰的小菜。
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吃菜，也是種辦法。
把所有的怨恨，都吃到了肚中。然後，矇頭大睡一覺。也許，心中的痛苦和失落會稍少一點。
他害怕，害怕見夜水雲。
在她的身上，所有的傷害和誤會，縱然是用他的命也彌補不了。
他記得夜水雲說過的話，他欠她兩條命。
一條是她救的，一條是從她的手上借來的。
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那個被他傷了無數次的人。
苦澀的酒，無味的菜。
吃之後，他拎着金刀，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去。
夜羅，還在等。
在等着慕容燕和屠龍給她帶去好消息。
她果然是個有能力的女人，算準了，如果是屠龍失敗，孫小小離開的方向必然是西南。所以，她便等在了那裡。
能從屠龍手下離開的人，不死，也剩下半條命了的。
所以，她喝着酒，臉上帶着雍懶的神情。
可是，她卻看到了一個在這個時候不該出現的人。
楊錚，其實是不該出現的人。
而且，這個不該出現的人手上，還拿着一把不該他拿的刀。
金刀。
手中的酒杯，應聲落到地上，摔個粉碎。
那鮮紅的酒，就象是從地上濺起來的血一般，灑到他的腿上。
楊錚慢慢地走到夜羅的身邊，手中的金刀朝着桌上一放，發出沉悶的聲響。
夜羅的臉上，帶着吃驚的神色，道：“屠龍死了？”
楊錚冷冷地點了點頭，道：“死了。”
夜羅眉頭一皺，道：“孫小小殺的？”
楊錚的嘴邊，露出輕蔑的冷笑，道：“是一個你想不到的人殺的。”
夜羅吃驚地道：“難道，是慕容燕？”
楊錚點了點頭，道：“是的，就是慕容燕。而且，丁殘雪也是她殺的。只可惜，她死了。”
夜羅無奈地長嘆一聲，臉上帶着苦笑，道：“沒想到，慕容燕，竟然會殺了屠龍。這果然是個傻女人。爲孫小小那樣的男人，值得麼？”
楊錚冷冷地站起來，道：“這個問題，等你自己去問她吧。”
夜羅目光一寒，冷聲道：“你說什麼？”
楊錚雙目如刀，直直地看着夜羅，道：“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夜羅慢慢地站起身子，笑道：“等。”
楊錚疑惑地看着夜羅，道：“等？等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