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流血了?”
憂兒醒了過來,看見冷音的樣子,有些擔心也有些害怕,他感覺到他的孃親似乎準備離開他了,他卻無能爲力。
他下意識的抓緊她的衣服,“娘,你答應過憂兒不離開的。”他急切的說道。
冷音擁緊他,“對不起,憂兒,娘……恐怕要食言了……娘活的太累,太辛苦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對不起……”
她一次次的道歉,刺透在心上的痛楚,劇烈得教人難以忽視,但她的心此時佔滿空蕩的悲哀,她乞求她兒子的諒解,原諒她的自私她的逃避。
憂兒的身體一僵,倔強的雙眼盈滿淚水,卻用力不讓它落下來,孃親眼中的哀傷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若不是爲了他……她或許會更加灑脫一些,他無形中成了她的牽絆,讓她隱忍着承受痛苦。
他已經長大了,他該爲他的孃親想想了,既然這麼痛苦,他何不讓她走的放心一些。
“娘,憂兒會照顧自己,您放心吧。”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下,“你放心,我會尊重您的決定。”
冷音收緊雙手,抱住冰莫憂使勁的點頭……
冰絕心……我會給你一個交待……讓他和她都可以如願,她已然在心中下了決定……
冰絕心低咒着,竟然找不到,看來有風鳴的幫忙他們很輕易的避開了所有冥魂殿的人的覺察,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讓他無機可尋,他快步的走向音閣,他要從冷音的口中得到他們的消息,他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復仇的血液在他身上叫囂讓他一刻也不願意多等。
他並不想殺冷音的,早上只是他失去了理智,只要她把他們的下落告訴他,他不會爲難她,他平靜下來之後,心底的某一處還是不捨。
琴聲……他停下腳步,這是冷音的琴聲,他望向不遠處的樹林,向那裡奔去……
冷音坐在樹林深處,不停的撥動身前的琴絃,她要讓她的琴發出最後的曲音……這是他教給她的琴音,她要還給他,只要他們兩人互不相欠……
樹林裡有了輕微的波動,她知道他來了……
黑色的身影片刻之後已然立在她眼前。
“她在哪裡?”冰絕心冷淡的問道,語氣中透着一絲無形的脅迫。
冷音琴音未斷,“你既然不愛,又何苦將她困在你身邊,她有權利追求屬於她的幸福。”
冰絕心的眼中閃過一抹戲謔,冷笑着,“你錯了,從你們跟隨我開始,你們就沒有自己的權利,只有我有權利決定你們的未來。我也不愛你,可你註定得守在我身邊。”
冷音低低的嘆了口氣,這樣的男人是不能愛的,可她卻犯了這個禁忌,所以註定痛苦一世。
冷音額間代表魅雪族幸福標誌的痔,已不若原來的鮮紅,亮麗。
“所以我不願世上再多一個我。”
這種痛苦有她一人承受便已足夠,又何苦……‘她’畢竟沒有她陷得深,所以,‘她’還可以及時抽身,她輕笑,‘她’始終還是比她幸運的。
冰絕心冷然的眼中,沒有一絲起伏的情緒,或許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事物能讓他動容,“冷音,你該明白背叛我的下場。”
冷音絕塵脫俗的臉上出現一抹淒冷的笑意,笑她可悲的一生,笑她癲狂的癡戀,笑她愚蠢的期望。
她並未回答男人的話,只有娓娓的琴音述說她心底的苦澀。
忽然之間,男子意識到了什麼,如若寒冰的臉色崩變,揚手用力一揮,強勁的掌風,準確無誤的擊中冷音面前的古琴,古琴剎那間化爲灰燼。
冷音慘白的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爲了她失神了,竟然現在才發現。”
殷紅的血從她的嘴角滑下,她終於擡頭,凝視着眼前的男人,她愛的心碎的男人,她要記住他的臉,來世,只願別再遇見他,她可以愛得簡單一些,別再讓她這麼辛苦。
大口的血從她口中噴出,觸目驚心的血染上了她的一襲白衣,她的身體緩緩下墜。
冰絕心如影般快速移動身軀,在她墜地前接住她,擡手點住她身上的幾個大穴,扶住她的手將真氣運進她體內。
冷音輕輕開口:“沒用的,你教我以琴殺人,我終究死在自己的琴音下。我全身筋脈盡斷,你救不了我,正如……我看不透你。就讓這一切的糾纏在我這裡,至死,方休。”
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渙散:“好好照顧憂兒。”她咬緊脣瓣,身體的疼痛吞噬着她的生命,憂兒是她在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可是她選擇的路,終還是虧欠他。
冰絕心的心無由來的抽痛,他皺眉,收緊抱住她的手,依然故我的將真氣傳給她:“你生的兒子自己照顧。”
冷音顫抖地說道:“可他也是你的孩子。”
男人的語氣依舊冷淡:“我並沒有讓你生下他,所以……他是你的責任.”
她吃力的揚起一抹苦笑,緩緩閉上雙眼,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她以爲淚已幹,原來終還是沒有……
冰絕心抱住冷音的身體,她已經失去了意識,他握住她的手,虛弱的脈象讓他皺緊了眉,把脈的手不自由主的輕顫,果然……冷音的琴音讓她的心脈劇損,現在……她身上的毒素剋制不住,迅速蔓延,在她身上所施的針已然沒有了任何作用,他所運進她體內的真氣皆被反彈回來。
他不會讓她死,心底漾開的劇痛,讓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靜,他將她抱起來,快速離開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