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2章 紳士與求生者
由於那輛換了牌照的黑色悍馬車還在移動，需要讓澤田弘樹利用監控系統實時提供動向。
所以，秦智博將U盤借給了瑪麗。
當秦智博告別瑪麗，順着醫院走廊往外走時，一名手提行李袋、穿着夾克的短髮少女從旁邊匆匆跑過。
少女頭頂的名字，正是瑪麗的女兒——世良真純。
估計是聽到媽媽受傷的消息，從溫布爾登趕過來了……
在中央球場的時候，秦智博也看到了和柯南一起行動的世良真純。
而世良真純等到跑過去後，突然駐足，眼神恍然地往身後看了一眼。
望着男人離去的背影，她的心中莫名有種熟悉感。
不過她立刻就收回心思，回頭繼續朝病房跑去。
在經過門口的MI6確認後，世良真純才進入了病房。
半個小時前，在溫布爾登球場聽到MI6人員通知時的嚴肅口吻，她本以爲自己會看到一個氣息微弱的瑪麗正閉眼躺在病牀上。
尤其在聽到通知人員讓她先去酒店拿一套乾淨衣服過來的時候，她都做好了在醫院長期照顧病號的準備，把自己的換洗衣物也帶來了。
可是當她進入病房，卻看到瑪麗正坐在牀邊脫衣服。
純白的病號服褪下，展露出下面的白皙肌膚和傲人身材。
“媽！”
“你在幹什麼啊？！”
世良大叫一聲，趕緊走上前，詢問道。
瑪麗回過頭，向世良伸手道：“衣服帶來了嗎？”
“嗯……”
世良將手裡的行李袋交給瑪麗。
後者從行李袋裡拽出一套衣服，可是剛要換上，卻發現比自己的size小上不少。
瑪麗投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世良才解釋道：“那是我的衣服……”
瑪麗又從翻到行李袋裡面，才找到屬於自己的衣服。
等瑪麗換好衣服，世良纔開口詢問。
“媽媽，聽說你出事了，我才扔下朋友立刻趕回來的……你這是？”
“確實是出了些意外狀況……”瑪麗一邊對着鏡子檢查着自己額頭上的傷口，一邊道：“我和那位老熟人一起執行的計劃成功了。”
“最近三年在倫敦出現的‘赤井務武’，果然是別人僞裝的……”
聞言，世良的眼神有一些失落。
“我們本來已經抓住了那個僞裝成務武的人，中途卻被其他人救走了。”
“現在我們要去追那個人……”
“追人？”
世良真純攤開手掌，“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吧？對方的動向能夠掌握嗎？”
“可以。”
瑪麗手指向桌上放着的筆記本電腦，“有它就可以……”
世良轉頭看向病號桌，這才發現電腦上面正在顯示一條街的監控畫面。
在監控畫面的旁邊，一個小男孩的形象正在右下角羞紅地捂着臉。
“這是什麼啊？”世良直言不諱地問道。
瑪麗：“這是一種叫做AI的電腦程序，可以幫助我們篩查倫敦所有的道路監控，找到目標。”
“這麼厲害？！”
世良雙手端起電腦，好奇地對着電腦屏幕上的小人瞅了又瞅。
這時，瑪麗也整理好了一切，站起身來。
“世良，這次你跟我一起去，做我的副手。”
“我？”
世良有些詫異，雖然她一直都很嚮往刺激，但遇到這種可能有危險的行動，瑪麗從來是不帶她的。
然而瑪麗也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這次的行動並不是MI6的任務，而是一個姐姐去找回那個迷失在領域外的妹妹……”
“什麼？”世良訝異一聲，隨即想起瑪麗說的是誰。
“媽，你要追的那個人，該不會是……”
……
另一邊，秦智博從醫院離開後，就火速趕到了倫敦市政廳。
市政廳前的廣場上，數輛救護車正在現場進行傷者救治工作。
還有大量警車對從市政廳裡走出來的遊客進行身份登記。
秦智博走到警戒線的邊緣，看到登記的隊伍剛好輪到黑羽快鬥。
“姓名？”
“工藤新一。”
“是來旅遊的嗎？”
“是的。”
“護照呢？我看一下……”
黑羽快鬥將護照遞給警察，警察在檢查了一下後，交還給了黑羽快鬥。
然後又簡單問了黑羽快鬥幾個問題，便放行了。
秦智博主動迎上前去，與黑羽快鬥會合了。
“朱蒂·霍伯呢？”
“她受傷了，已經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了。”黑羽快鬥回道。
“那你呢？”
“我沒什麼……”黑羽快斗的眼神有一些低落。
見狀，秦智博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他也知道現在的狀況，黑羽快鬥肯定很自責。
雖說動物園組織早就預謀好在今天動手，所有人都沒能提前預料到，但“緋紅之淚”畢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搶走的。
“好了，我肚子有些餓了。”
“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秦智博輕拍了一下黑羽快斗的肩膀。
……
夕陽下，二人的背影宛若一對父子。
只不過此時的黑羽快鬥，更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秦智博帶着他來到泰晤士河邊的一家路邊小館，由前者點了一些菜。
一刻鐘後，烤肉、餡餅、土豆泥、炸薯條等傳統英式“美食”被侍者送到了餐桌前。
雖然這些菜品的味道有限，但忙活了一下午，秦智博的肚子早已經餓癟了。
他拿起刀叉，當即大快朵頤起來。
然而坐在桌子對面的黑羽快鬥只是木訥地盯着桌子上的食物，絲毫沒有要吃的意思。
等秦智博吃到一半，才停下手裡的刀叉，突然道。
“怎麼了？”
“不過是失敗了一次，就連吃飯的膽子都沒有了？”
秦智博的話讓黑羽快鬥表情一怔，緩緩擡起頭望向對面的男人。
“不，我只是……”
“只是……”
黑羽快鬥一時間也想不出如何解釋他的心情現在如此低落，以至於連飯都吃不下去。
從表象來看，他是因爲沒能保住緋紅之淚，沒有保護好朱蒂·霍伯，從而內心愧疚。
但更深層次來講，是黑羽快鬥從出生至今，從未嘗試過失敗的滋味。
無論是在學校的學業、跟黑羽盜一學習魔術、還是撩妹，黑羽快鬥都是一帆風順。
在化身怪盜基德後，他與警方鬥智鬥勇，也都能屢屢佔據絕對優勢。
明明是個盜賊，卻能擁有無數死忠粉絲的追捧。
連動物園組織派出的殺手，斯內克、史考兵、Spider也先後在他這裡折戟。
除了黑羽盜一的突然“離世”，以及在幻夢境的經歷令他有些受挫，黑羽快鬥至今未嘗過失敗的滋味。
即便是偶爾讓對手得逞一次，情況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很快便能逆風翻盤，成爲最終贏家。
迄今爲止，本就擁有夢幻開局的黑羽快鬥，將人生活成了一篇爽文。
而現在，贏了十幾年的他第一次徹頭徹尾品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他相信自己的魔術能夠贏過Spider的幻術，卻壓根沒想到對方的幻術之強大，直接讓數百人發狂，把他的魔術場子給衝了。
他相信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會被看透，但那個混入霍伯奇術團的臥底波爾，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是基德。
他相信自己能夠掌握所有的情況，但面對那個神秘莫測的組織，他了解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這次對方醞釀已久的主動出擊，牢牢佔據了主動地位。
而自己這次也不可能再後發制人……
明明自己之前贏了無數次，但就是因爲輸了這麼一次，就將大好局面完全葬送了。
現在即便知道緋紅之淚的大致方位，但想要從對方的手裡奪回寶石，難度會非常高。
關鍵是時間就剩下不到24小時……
“你是想認輸、或者投降了嗎？”
“啊？”黑羽快鬥面色一楞，“大叔，你說什麼……”
還不等他說完，秦智博就立刻道：“在我看來，你不想吃飯，就是主動向那個組織認輸的行爲。”
“既然如此的話，那你面前的食物也由我來吃掉吧。”
“因爲叔叔我啊，從來就不懂得放棄……”
看着繼續低頭埋頭乾飯的秦智博，黑羽快斗的眼神怔然。
這一刻，他似乎從眼前這個成熟男人的身上，學到了某個親生父親從沒有教過自己的道理。
黑羽盜一迄今爲止傳授給他黑羽快斗的道理，都是關於如何做一名優雅的紳士魔術師。
無論何時都保持撲克臉，這是黑羽盜一的經典名言。
但眼前的秦智博，在教授他不一樣的道理。
所謂的“紳士”，舉止優雅、談吐得當、待人謙和、識大體、懂進退。
但在面對一些極限情況時，紳士作風反而是一種對人性的束縛。
比如在面對海上風暴的絕境時，像紳士一樣站在甲板上巋然不動，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
這樣雖然很“帥”，但是會被旋渦慢慢吞噬，最終溺斃在冰冷的海水裡。
只有以一名求生者的姿態積極行動起來，不管多麼“醜態”畢露，纔有可能抓住最後一絲機會。
而眼下的這種境況，需要的並不是一位舉止優雅得體的紳士，而是一位即將溺亡的求生者。
爲了獲得最後一絲的機會，求生者會不顧一切。
雖然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姿態可能會有些醜陋，但那也要拼命抓住。
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繼續成爲一名“紳士”。
眼下，那一根救命稻草就擺在面前。
而黑羽快鬥，卻用自己的實際行動選擇了放棄。
因爲明明時間所剩無幾，他還在用坐在椅子上發呆來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黑羽快鬥立刻拿起桌上的刀叉，狼吞虎嚥起來。
這一刻，他也顧不得紳士的體面與風度了。
人只有吃飽了才能行動……
看着開始吃飯的黑羽快鬥，秦智博內心讚許了一下。
這小子的悟性倒是不錯。
與黑羽快鬥和柯南經歷了許多事情，若說這二人最明顯的不同點，就是柯南比黑羽快鬥多了一種拼命三郎的精神、堅韌不拔的品格。
無論是何種絕境下，柯南就算咬着牙，也要拼命抓住機會。
事實上，柯南經常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將自己置身於險地。
不過這個超級小個子最神奇的地方就在於，每次都能憑藉自己的智慧和意志力，抓住渺茫的勝利機會。
包括這次的溫布爾球場，雖然自己提前拿走了引爆器，但柯南也在沒有貝爾摩德的情報下，找到了哈迪斯的位置。
還有不止一次，柯南都逆風翻盤，成功拿下罪犯。
而在黑羽快斗的經歷中，這樣的情況非常少見。
黑羽快鬥更善於運籌帷幄地佈置謎題，將警方玩弄於鼓掌中，完全一副遊刃有餘的自信模樣。
可是隻要稍微出現計劃之外的突發情況，他就有些無法應對。
正因爲他一直是這樣的，所以在面對最開始的自己和柯南時，纔會屢屢受挫。
這種個人品質上的差距，決定了柯南纔是那個哥哥，黑羽快鬥只能是弟弟。
……
等吃完了飯，秦智博付了賬單，二人離開餐館。
在回酒店的路上，秦智博又聽了一遍黑羽快鬥描述的具體經過。
除了黑羽快鬥之前在電話裡講的，讓秦智博有些意外的是，那名派來臥底的波爾，居然認出了黑羽快斗的身份是怪盜基德。
當然，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因爲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突然出現在霍伯奇術團的日本人，很可能就是怪盜基德。
這讓秦智博想起自己也在演出的前一天，以真實面貌到過霍伯奇術團的彩排現場。
會不會自己的臉也會被記住？
秦智博晃了晃腦袋，覺得現在不是考慮那麼多的時候。
“從方位上來看，現在緋紅之淚的方位在倫敦的西南方向。”
“時間不多了，我現在就去租車，你去酒店樓上拿行李，等會我們在樓下會合。”
秦智博與黑羽快鬥暫時分開行動。
在去租車行的路上，秦智博思索了一下現在己方掌握的情報。
從黑法老的預言來看，轉生體的需求應該是真的。
因爲黑法老畢竟曾經是一屆凡人，就算是以神明之姿復活，應該也要人類的肉體作爲容器。
另外，這個轉生過程應該需要舉行一個不大不小的儀式。
而那個舉行儀式的地方，應該就是最終的決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