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年前出現那件事之後,傅如是便鮮少過問任何事,更是放權將傅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應事務交給柳沁蘭打點,如今他開口質問眼下的爭論,還真讓傅斯年有些意外。
他該是站在妹妹傅婉兒那邊的,卻——
有時候,傅斯年真的摸不準父親的心。
而柳沁蘭見傅如是從二樓書房下來,卻扭頭生氣坐在沙發上,冷嘲熱諷道,“是你這好兒子,帶着未被我認可的女人回來了。”
傅斯年握拳,若不是念及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生父生母,他真的會發火,然當視線觸及到父親的目光,他還是恭敬叫了一句,“爸。”
之後,他又牽着蘇櫻的手,將她介紹給他,“爸,這位是蘇櫻。”
按理說,做好一切準備的蘇櫻,在面對傅斯年的父親時,該是禮貌謙遜的,可當第一眼望向那男人的時候,她卻怔住了。
是的,怔住了。
因爲她見過這個男人,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蘇櫻敢篤定,在最近一段時間,她絕對見過這個男人,可究竟是在哪裡遇見的,她又想不到——
緊緊鎖眉,盯着傅如是的容貌看了一遍又一遍,蘇櫻突然想到,是他!
之前她還是鬱芷柔的片場時,曾經在衛生間救過一位老人,眼前的傅如是,不就是那位老人?
怪不得她總覺得那麼眼熟——
隨之回想起來的,還有傅如是在片場時留下的那句話——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只那一瞬間,蘇櫻便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原來傅如是早已經注意到她的存在,且已經接近過她,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這男人的手段,究竟是有多恐怖?
想來自嫁給傅斯年以來,她所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曾如傅如是一般令她如此驚悚——
她只覺得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
“怎麼了?”
見蘇櫻半響無聲,傅斯年垂眸問着,“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沒,沒有。”
蘇櫻慌得收神,緊接着便在傅斯年的攙扶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極爲謙恭的向傅如是作揖,“伯父您好。”
哈,伯父?
柳沁蘭冷笑一聲,將那睥睨的眼神投放在傅斯年身上,朱脣輕啓,她道,“傅斯年,你可聽到了?這就是你的好媳婦對我們的稱呼。”
“伯父?伯母?”
“怎麼,難道認爲我們不配做你的公公婆婆?”
蘇櫻心知柳沁蘭會拿這件事說事,所以不徐不疾的開口回着,“伯母,我知道我這麼稱呼您,定會引起您的佈滿。”
“可若我直接開口叫您母親,定會讓您更加不悅。”
“畢竟,您是從心裡不接受我的,不是嗎?”
“當下稱呼您一聲伯母,也是站在您的角度爲您考慮。”
“若您不滿意我稱呼您爲伯母,我隨時可以改口叫您一聲媽媽。”
“這是我蘇櫻,期盼已久的呢。”
媽媽——
這輕輕的一聲呼喚,驀地就顫動了柳沁蘭的心絃——曾經,曾經她是多麼希望君詩墨可以與傅斯年完婚,再叫她一聲媽媽,可如今——
如今她的這一句呼喚,只會讓她覺得噁心!
會讓她覺得自己做了背叛了婉兒的事情!
媽媽,是隻有婉兒與傅斯年纔可以開口叫的,她蘇櫻算是哪根蔥,也敢這麼稱呼她?
她有什麼資格開口叫她媽媽?
她蘇櫻是害死婉兒的兇手,她柳沁蘭就是做鬼也不會原諒她,更不會允許她叫她媽媽!
“既然知道我不接受你,你爲何還要進我傅家的大門?”
冷眼瞧着蘇櫻,柳沁蘭心底恨意愈加強烈,“難道,上一次所受的懲罰還不夠?”
蘇櫻啞然一笑,這柳沁蘭,還真的不該說這個話呢,當下傅斯年最忌諱的就是提到她所受的那些傷,她卻——
真不知這些年,傅斯年是如何受得了柳沁蘭這個脾氣的——“我與斯年情真意切,爲了能與斯年在一起,更爲了博得伯母對我的喜歡,我自然要回來。”
“畢竟,這裡是斯年的家,我總不能讓他在過年時分在外漂泊。”
“同時,我也要讓伯母看到我對斯年的心意,我會盡一切努力做到讓伯母滿意,只希望伯母能夠接受我,允許我與斯年在一起。”
“當然,我也會盡力做到讓伯父滿意。”
衝着傅如是露出十分精美乖巧的微笑,蘇櫻又道,“伯父若是對我有任何佈滿的地方,儘管對蘇櫻提出來。”
“蘇櫻一定改,改到伯父滿意爲止。”
討好傅如是,纔是被傅家真正接受的關鍵所在,這一點,蘇櫻看得很清楚,所以當下不論傅如是對她提出怎樣的要求,她都會滿口應下來。
只是,那傅如是好像並未聽到蘇櫻所說的話一般,並未給出任何的提示,只靜靜的坐在柳沁蘭身邊,一個字都不說。
蘇櫻有些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他曾有意來到她身邊,對她該是有些看法的,如今一個字不說,也沒有任何行動上的提示,是想讓她怎麼做?
讓她繼續討好柳沁蘭?
也就是說,只要討好了柳沁蘭,他就可以接受她了?
蘇櫻有一些些不明白——按理說,傅如是與柳沁蘭該是把她看作是殺害了傅婉兒的君詩墨的,既然如此,作爲傅婉兒的父親,傅如是又怎可能對君詩墨不持有仇恨呢?
可是看不到,在這個男人身上,蘇櫻看不到半點對她的恨意,有的只是一股風輕雲淡,氣定神閒的感覺。
蘇櫻不懂,真的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隱藏的很深,也便說明這個男人很難對付。
看來,想要真正的傅家接受,她蘇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還說什麼盡一切努力做到讓我滿意——”
柳沁蘭再度冷冷開口,“可到現在,我連杯水都沒喝到過。”
“蘇櫻,你就指望這麼一直坐着讓我滿意?”
蘇櫻一時怔住,柳沁蘭這是想讓她給她倒水的節奏?
“伯母,都是我的疏忽,是我不好——”
當下蘇櫻就要站起來,奈何在她之前,傅斯年已經開口,“媽,您不是不知道蘇櫻膝蓋骨受傷,眼下根本沒法站起來,她要怎樣爲您倒水?”
“您若是想喝水,由我來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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