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虛情假意
一路骨碌下來，沈月晞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顛散架了。
尤其途中好像還有塊石頭硌了她的腰一下，這個疼就別提了。
記得在電視劇裡看人家從坡上骨碌下來，都是馬上就起身，沒事人一樣。怎麼換到她這裡，感覺是被碾麪粉的石磨壓在下面碾了一遍呢。
好疼啊。
她從蕭濯胸膛上擡起頭來，才發現這一路都是蕭濯用他的手臂護着她的頭。
“沒事吧？”蕭濯將手臂從她的腦後移開。
方纔滾落的時候，沈月晞根本沒想那麼多。現在停下來了，她才注意到，她正死死摟住對方的腰……
她有些臉熱，連忙咳嗽了一聲，雙手撐在蕭濯身子兩側爬起來。
鎮定了一下情緒，她伸出雙手，將蕭濯也拉了起來，微皺着眉頭上下檢視了一番，看到他右後肩的創口裂開了，背部衣服已經染紅了一片。
“箭傷裂開了，在出血。”她提醒蕭濯。
“99%……99%……親愛噠主人，原材料不足，製造中斷。”
“我知道。”蕭濯打斷她的後面的話，聲音嘶啞，嗓音帶着悲涼，“他以言語誘我，只是在拖延時間，等待箭手。”
她是旱鴨子，一進水就沉，最多冒兩個泡。
蕭濯出發后皇後便被賜死了。那人認爲蕭濯不知道此事，便拿皇后來引誘他。
“親愛噠主人，正在收集止血藥粉所需原材料……進度10%。”
一聽到那人提起皇后，蕭濯面色忽然陰沉。
她默默地站在他一旁。
再仔細一回想，是他們在山洞時聽到的那個首領。
她見蕭濯面色悽然，可見他心中對皇帝的不滿和憤恨。
蕭濯雖然說無礙，但人的血是有限的，一直流下去可不行，必須儘快止住血。
蕭濯一手穩住小船，彎腰將船板上的一根沾滿魚鱗，血跡斑斑的木棒拾起，對沈月晞喝道：“快躲到船篷裡去！”
“蕭濯！”侍衛首領提高音量，“你光想着帶你的女人逃跑，就不想想你的母后？”
那幫追兵正紛紛從陡坡上滑下來，已經有兩個人滑到了坡底，正在起身。
蕭濯搖了搖頭，將左手按在肋下一個部位，回道：“只要箭頭沒在體內，不會有大礙，我按住這裡就可以慢慢止血，不必擔心。”
沈月晞無語，怎麼搞的啊，只剩百分之一居然做不出來。
他們兩人現在正處在一小片樹林邊緣。樹林不大，穿過大概百米的距離，就可以走出去。
“看。”蕭濯指着前方對她道。
沈月晞順着他所指看去，果然看到河岸邊孤零零地停着一艘帶篷小船，岸邊立着一個架子，上支一張破破爛爛的漁網，是打魚之人的船。
“……30%”
沈月晞立刻貓腰進了船篷中，將裡面鋪的牀褥等物拿起來堵在敵人所處的方向。
蕭濯面色發沉，對岸上的人冷聲喝道：“追殺之恩，我蕭濯銘記在心，來日自當回報。”
兩人跑到小舟跟前，一同跳入水中，先將栓船的繩子解了，合力推着小舟進入齊腰的深水。
他們說皇帝赦蕭濯無罪？
此時小船已經到了河中心，離岸足有百米之遠。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方舉起手喊道：“蕭濯，你駕船回來，陛下降龍恩，恕你無罪。”
她已經把手掌張開等着了。
費了好大的勁，兩人先後爬上了小舟。
河邊視野所及，只有他們這一艘小船，追兵除非會水上漂，否則萬萬是追不上了。
“……50%”
後有追兵，前有大河。這可怎麼辦？
沈月晞緊張地看向蕭濯：“夫君，怎麼辦？我……我不會游泳。”
“說到底你是陛下的兒子，自古至今，豈有子反父的道理，”侍衛首領沿着河岸緊跟小舟，“你若乖乖回來束手就擒，陛下念你往日功勳，或可免除你的大罪，讓你與母后團聚。”
沈月晞邊跑邊在心裡道：“大熊，製造一份止血藥粉。”
最先趕到的是三名侍衛，其中一個看起來頗具威嚴的中年男子居中，其餘兩人持刀站在他身後。
“噗噗”連聲悶響，船篷內透出數支箭頭，僅僅射透了船篷，便無力再進，並不會傷到她。
沈月晞驚訝地望着蕭濯。
沈月晞坐在船頭，聽着那人的呼喊，覺得十分熟悉。
不過回頭一看，她立刻打消了念頭。
岸邊後續的追兵紛紛趕到，有十餘名手持強弓的弓箭手。
“……99%”
沈月晞站在船上將溼衣擰水。蕭濯則拿着篙竿向水中一拄，小舟立刻駛離了河岸，向河中心漂去。
沈月晞心中暗喜，一邊逃跑，一邊藥粉就做出來了，效率簡直不要太高。
她扭頭看向船尾正在撐篙竿的蕭濯，語帶諷意：“夫君，那位統領說皇帝赦你無罪呢。”
小舟離岸十數米遠的時候，追兵也趕到了岸邊。
“放箭！”
見蕭濯並未上當，侍衛首領不再虛情假意，揮手下令。
沈月晞瞭然地點點頭。
他雙眼怒紅，身子矗立在原地，迎着風看向對面那人，正在撐竿的手青筋暴起。
蕭濯依然不急不緩，一手持船篙，一手揮動木棒，將射來的箭支紛紛撥落，道：“不必，我們早已在弓箭的射殺範圍之外，箭支到這裡早已力竭，我可以抵擋。”
蕭濯左手按在肋下，右手拉起她：“他們會追下來的，我們快走。”
無罪還拿箭射他，慌都不會撒。
她擔心外面蕭濯的安危，從船篷內探出頭喊道：“你也快進來。”
兩人的前方是一條大河，足有數十丈寬，水流平緩，兩邊望不到頭。從左看到右，卻沒有看到任何橋樑。
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一邊活動着痠痛不已的四肢，一邊舉目四望，看附近哪裡有藥草。
此時兩人已經跑出了樹林，但沈月晞覺得有必要再去林子裡轉一轉。畢竟藥草都是長在樹林等植被繁茂之處。
這時陡坡頂端傳來嘈雜的聲音，露出了好幾個腦袋。
“親愛噠主人，請儘快更換您的位置，大熊將持續收集止血藥粉所需原材料，並在收集完畢後通知您唷。”
“……70%”
沈月晞見蕭濯面現矛盾，頓時急了，拉住他的袖子道：“夫君，別聽他的，只要我們回到岸邊，立刻就會被殺死。你的母后，母后她已經……”
“無妨，”蕭濯眯着眼望向一處，擡手指着河岸邊，“我們去那裡，那有一艘小舟。”
這個男人簡直不可思議，受了傷還這麼強。
岸上，一名箭手對侍衛首領道：“大人，目標太遠，弓箭已經射不到了。”
侍衛首領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
他擡眸望向順流而下的小船，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喃喃自語道：
“凡是陛下想殺的人，還從沒有一個能逃掉的。他們也不會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