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惡人就該治
大梁村距離縣城有二十里，馮章在鄰居家借了輛騾車，在路上走了一個時辰纔到。
趕到縣城的時候，已經過了戌時，主街上看得見的藥鋪都已經關門打烊。
沈月晞不甘心白跑一趟，又向路人詢問。
在熟悉的當地人指點下，轉過了兩條街，終於在一個偏僻小巷中找到了那家藥鋪，遠遠的就能看到門口掛着一串燈籠，上寫“保和堂”。
見藥鋪依舊燈火通明，她腳下生風，撇下馮章一溜煙跑了進去。
“親愛噠主人，止血藥粉的原材料已經收集完畢羅，繼續製造嘛？”
她剛跨過藥鋪門檻，就聽到大熊的聲音響起。
“別，取消。”她連忙命令大熊取消。
一猜就是大熊把人家藥鋪裡的原材料收集用來製造止血藥粉了，這還了得，和小偷沒區別了嘛。
“賒賬？”大夫帶着嘲笑的口吻，對她揮了揮袖子，“你當我們保和堂是做慈善的呢，沒錢就快出去，不要在這裡囉嗦。”
大夫白了她一眼，慢騰騰地回道：“二兩？二兩是白天出診的價錢，現在這麼晚了，路又這麼遠，十兩已算是低的了。”
“別人家都是二兩，你憑什麼要十兩！”馮章憤憤不平。
“大梁村！”大夫失口叫出聲來。
她將藥粉揣入懷中，今晚即使找不到大夫，至少這些藥粉應該能讓蕭濯撐過晚上，等明天一大早她再進城來尋別家大夫好了。
沈月晞盯着大夫，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怒氣。
只要等白天集市開了，把虎皮賣掉，就可以支付出診費。
馮章跟在她的身後，氣呼呼地道：“這個混賬傢伙，真想給他一拳。”
這個粗漢嗓門大，別把大夫嚇出個好歹的。還得請他去村裡給蕭濯看病呢。
她回道：“病人現在情況很嚴重，村裡的大夫說不能再耽誤了。”
這話一出，馮章頓時氣得握緊雙拳，臉都漲紅了。
“大梁村。”馮章搶先回答。
“原來是要出診啊，”大夫有些驚訝地看了沈月晞一眼，挺直身板，伸手攏在嘴邊咳嗽了一聲，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病人在哪裡呢？”
“大熊，製造消炎藥粉，要兩份。”在心中說完，她快步走出了藥鋪。
沈月晞扶着櫃檯咳嗽了一聲，不料那個大夫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再歪頭仔細看，這大夫還睡得挺踏實的，口水都流下來了。
她彎起手指，在櫃檯上敲了敲。
醫者仁心。這人根本不是醫者，完全是個奸商。看他們着急救人，就獅子大開口。和趁火打劫的壞人有什麼區別。
他話音未落，馮章已搶先道：“大夫別囉嗦了，咱們快走吧。”
馮章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大梁村怎麼了，大夫？”
沈月晞回頭道：“我買些草藥。”
馮章牽着騾車跟在她的身後，問道：“裴娘子，只剩下這一家還開門，其他藥鋪都已關門，我們把那個大夫得罪了，還怎麼給裴公子治病。”
馮章有些摸不到頭腦，對沈月晞道：“裴娘子，這個鋪子只是售賣藥草的，沒有大夫坐堂。”
他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大夫身子一震，猛地擡起頭來，睜開朦朧的睡眼，慌手慌腳地用袖子擦去嘴角的口水，口中道：“來了，把脈兩百文一次，代磨藥收費五十文……呃，你們倆誰要看病？”
沈月晞等他清醒了些，這才說道：“大夫，我家大哥遭遇山匪，後背中了一箭，如今正在家裡躺着，能不能請您出診。”
氣歸氣，可如今是要求人，只能忍着。
還沒等走，就聽到那個大夫在背後道：“當我這是當鋪呢，兩個鄉下窮鬼，要典當去當鋪，別來這裡搗亂。”
沈月晞想到蕭濯的病情，強行按下怒氣，對大夫道：“大夫，十兩就十兩，能不能先欠着，等看完病，我們白天就能湊夠這筆錢。”
“親愛噠主人，正在收集消炎藥粉所需原材料……進度100%。”
馮章跟在後面進了門，見狀正要張嘴，沈月晞連忙擡手製止了他。
十兩，足足超出了正常出診費的五倍。即使對普通人家來講，也算得上是天價。
她倏地轉過身來，目光在藥鋪裡掃了一圈。
“沒事沒事，”大夫又咳嗽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個……病人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大夫也不搭理他，先是瞄了一下沈月晞兩人的穿着，手指在櫃檯上叩着，好似在盤算什麼。半晌方道：“出診費十兩白銀，不賒不欠。”
大夫把手在櫃檯上一拍：“是了，怪不得你們這麼晚也要來縣城，救人如救火，這病人可耽誤不得啊。”
沈月晞被他一激，正要掏出蕭濯交給自己的玉佩，但轉念一想，這東西對蕭濯一定非常重要，便又揣了回去。對馮章低聲道：“我們去拿張虎皮來。”
馮章點頭稱是，兩人便擡腳往門外走。
這種見利忘義，毫無廉恥的小人，懲罰他一下也不過分。
待她走出藥鋪時，手裡已經多了兩包用紙包好的消炎藥粉。
走過一條街道，沈月晞看到街道有一處賣藥草的鋪子，便對馮章說道，“你在外面等着，我進去買些東西。”
沈月晞隱約感覺不太妙，總覺得這個大夫說不出什麼好話的樣子。
“不要起爭執，”沈月晞回頭看了一眼保和堂的招牌，“我們走吧。”
“怎麼了，人命關天的事還嫌貴？”大夫不耐煩地斜眼看了兩人一眼，“嫌貴就另請高明吧。”
沈月晞的火也騰地一下子燒了起來，反覆刁難他們，臨了居然還罵人，真不是東西。
這個藥鋪規模不大，裡面並沒有顧客，迎面一張黑漆面的櫃檯，坐診的大夫三十多歲，正趴在櫃檯上打盹。在他背後是藥櫃，一排排的抽屜，每個抽屜上面都標註着藥材的名字，散發着濃烈的藥味。
她得讓大熊製作出來的消炎粉有個出處才行。總是憑空變出東西來，早晚會讓人生疑的。
馮章將眼一瞪正要發作，沈月晞連忙以目制止，轉向大夫問道：“大夫，不應該是二兩嗎？”
進去不過片刻功夫，沈月晞便拎着一小捆退燒的藥草走出了鋪子。
價格不貴，就花了四十幾文，正好把馮老太太給的錢用掉。
馮章見她手裡提着的藥材，問道：“裴娘子，你這是打算要回去給裴公子熬藥？”
“這些藥先用着，明天一早再來找大夫，”沈月晞跳上騾車，催促馮章，“我們快點趕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