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珠變中文
國青隊今天下午沒有安排訓練內容,允許球員自由外出;史亦明回國後便沒有再踏足這片土地,這次有幸至此,他決定回來看看,畢竟這裡是他的第二故鄉。一陣寒風拂面,吹醒了尚在神遊中的史亦明,他無奈地笑了笑:“我在想什麼呢?打伊朗還不知有什麼結果呢,我怎麼反倒想着與日本的交鋒了,鬱悶!”離開海洋塔,向左穿過兩條街,便到了中華街,駕輕就熟,熟悉的街景;這是日本境內最大的唐人街,號稱世界第一美食街,是華僑最集中的地區,史亦明的父親曾在這條街上開了家北京飯店,一直慘淡經營,六年前把生意轉回了山東,但仍留有員工維持原有規模經營。
從街西口進入,仰面便看到書寫有“中華街”三個大字宏偉的紅色樓牌,他會心一笑:“沒有變,還是那麼壯觀!”剛走兩步,右側“中華學校”的招牌吸引了他的目光;這裡是他的母校,他在這裡度過了美好的小學和初中時光,留下了諸多甜蜜而溫馨的回憶。突然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暗藏在心底,他也以爲已經淡忘的一個人,此時有關她的記憶卻是毫無徵兆地涌上心頭:
“學長,你真的要回中國嗎?”
“嗯,是的,這是我爸爸的決定。”
“爲什麼要回去?你們在這裡生活不是很好嗎,這裡有你喜歡的足球呀!”
“我知道,但中國纔是我的祖國。我畢竟不是日本人,遲早都要回去的。”
“爲了、爲了美惠子留下,都不可以嗎?不能再看你踢球,我、我會很不開心的!”
“美惠子,我知道,我也好捨不得你呀!我答應你,長大以後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嗚嗚,學長,我、我――我等你!”
這是他青澀而甜蜜的初戀,現在想來,當時一些幼稚可愛的言行雖然頗覺好笑,但對這個記憶中的小女生還是有種感動而懷念的感覺,畢竟她是他留存心中的第一次心動。田中美惠子是東英中學的一年級學生,而史亦明是中華學校足球隊隊長,週末經常到東英中學的球場裡比賽;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看到球場上沉着、剛毅的他在比賽中獨當一面的英勇表現,漸漸便喜歡來看這位中國少年的比賽;隨着觀看場次的增多,他也開始注意到這位熱心的美女球迷,緣於足球,他和她的攀談開始多了起來,兩人也越走越近。
隨着瞭解的加深,對這位操着生硬日語靦腆的中國男孩,美惠子幼小的心靈深處涌動起一股特別的情愫,想起他來心中會覺得甜甜的,看到他則怦然心動,她也說不清這種感覺,只是很想看到他,一刻也不捨得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當時懵懂的史亦明當然無法理解愛情的含義,只是覺得和美惠子在一起的感覺很輕鬆、自在,有她在場邊注視就會覺得踢球更有精神了,自己也十分希望和她見面。回國以後,美惠子在起初那段時間還會經常給他打越洋電話,但由於史亦明進入魯能的三線隊培養,經常呆在球隊宿舍裡不方便聯繫,漸漸兩人的關係便疏遠了;由於要忙着訓練、比賽,他也很快忘記了這位可愛溫柔的日本女孩。時隔多年後,已長成一位青年的史亦明初諳情事,當年的一幕幕清晰浮現,他終於讀懂了其中的含意,只可惜已物是人非,想珍惜的人早已遠去,他只能“呵呵”地傻笑道:“美惠子,我回來了。”以此來懷念童年裡那段純純的感情。
正當他還在發呆的時候,身後有人推了他一把,平淡地問了一句:“亦明君,你回來了。”聲音有點耳熟,但這樣的稱謂卻是倍感陌生,史亦明奇怪地回過頭,發現眼前站着一個身着休閒牛仔服的日本青年,他愣了一下,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有關此人印象的關鍵詞,恍然大悟般,他喜出望外地叫道:“哦!永太,是你呀!差點認不出你來了,和電視裡看的你有點不一樣,壯了不少哦!”來人正是日本隊主力前鋒服部永太。雖然只比史亦明小一歲,但服部永太小時候異常瘦小,感覺身型比史亦明小了一號;現在雖仍比史亦明矮了半個頭,
但寬厚的胸膛、壯實的四肢、冷峻的眼神,看起來渾身充滿了力量與殺氣,是以乍一看之下史亦明沒有馬上認出他。
服部永太又喚了一聲“亦明君”,史亦明聽着這個陌生而刺耳的稱謂十分不習慣,剛纔沒反應過來同這個稱呼也大有關係;知道史亦明從中國過來,不習慣稱呼中加個君字,因此服部永太採用“大明”這個頗具中國特色的稱呼;雖然已是個成年人,爲表達對別人的尊敬在對別人的稱呼中加個君字無可厚非,但此刻聽兒時的親密玩伴正兒八經地稱呼自己,史亦明詫異中體味出一絲敵視的味道。史亦明尷尬地“呃”了一聲後便困惑地盯着服部永太,他正視他投過來的眼光,眼神交匯處有種摩擦的趨勢,服部永太淡然一笑:“亦明君,那麼多年沒見,你的日語還是沒有多大進步呢。也難怪,這些年你都呆在中國!”
聽了這句話裡套話的話,史亦明渾身不自在,但沒有搭理他的挑釁,好奇地問了一句:“永太,你怎麼會來橫濱?你們與土庫曼的比賽不是在東京進行嗎?”服部永太若無其事地答了一句:“我有點事回家一趟,果然遇上你,巧――啊!”後面兩個字被故意拖長了,把他的意圖完全暴露了出來,史亦明聽出了話中之意,避其鋒芒地答道:“嗯,是啊!這些年過得還好吧?你果然是塊進國家隊的料,沒有辜負我當年的陪練哦,嘿嘿!”
“你不也一樣嗎?還不依然是隊長的絕對人選。”
“哦,教練擡而已。誒,快五點了,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呀!我們那麼久不見面了,應該到飯桌上撮一頓,我家的飯館就在那裡,這一頓算我頭上。”
“明伢子,那麼多年沒見你了,都長那麼高了?喲,你小子果然大有前途,你喬叔當年就看好你,沒讓我失望啊,呵呵,當隊長的人就是不一樣哈!不過那麼多年也不想着來看喬叔一下,該打!”一進飯店的大門,史亦明便被一個穿白色廚師大衣的中年男子逮着激動地寒暄起來。
喬叔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踏入烹飪界長達三十五年之久,一身廚藝已臻爐火純青之境,到日本以後更是在各類美食大賽中時有斬獲,成爲小有名氣的一代名廚,撐起了北京飯店的大招牌;這是成名後風光的喬叔,但在剛出道時,他並不被人看好,只是廝混於北京街頭的一些小飯館;史亦明的父親初涉飲食業,在北京搞市場調查時偶然嚐了一道他的菜,覺得爽滑的口感異於常人,兩人由此一拍即合、相見恨晚,剛好史父準備到日本發展,便大膽啓用了窮困潦倒中的喬叔;想不到史父伯樂般的火眼金睛真的相中了這匹千里馬,喬叔的手藝讓他的北京飯店賓客盈門;爲感激史父的知遇之恩,喬叔一直忠誠地跟着史父,即使出名後很多人開高價來挖他;史亦明父親將主要業務轉回國內以後,橫濱這家北京飯店便交由他打理。
“哦,是喬叔伢!這幾年忙於比賽,都沒有時間出來走走,不好意思啊!現在有機會了,我不是看您老人家來了嗎,呵呵!”史亦明一直很感激這位慈祥和藹的喬叔,小時候就是他最疼史亦明,時不時總給這位小少爺弄一些可口精緻的小食品,史父沒空時就幫着他照顧小史亦明;喬叔是看着史亦明長大的,一直都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兩人感情深厚,情同父子;幾年沒見,現在突然看到成熟穩重的史亦明,他打心眼裡開心,話不禁多了起來:“上個月你爸來視察過一遍,當時就盼着你來呢!這幾年的比賽很多吧,看你忙得,連打個電話的時間也沒有!”
史亦明微笑着一一作答,突然回頭發現旁邊的服部永太在無聊地發着呆,他才知道冷落了這位朋友,便不忍心地打斷了喬叔滔滔不絕的發問:“喬叔,你今天總不會用一席話來打發我們吧?我和我朋友都餓了哦!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服部永太,日本青年隊主力前鋒,小時候和我一起踢球的好朋友。”喬叔懊惱地拍了一下頭,窩火地說道:“你看我這把年紀,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怠慢了你們的胃,真是該死!嗯,服部君,你的表現真是good啊!我一直關注你哦,大和勇士,加油!”
這段時間日本民衆普遍關注本土征戰的日本青年隊,服部永太的上佳表現更是讓他成爲
球迷們熱議的話題;每到日本隊比賽的時候,飯店裡會聚集着許多人一起觀看、評論,是以喬叔對這個日本第一前鋒有所瞭解。服部永太淡淡一笑,不溫不火地答道:“謝謝,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喬叔感覺他很冷淡,沒有了深淡的慾望,暗覺無趣,便轉向史亦明問道:“明伢子,想吃什麼呢?你們兩個都有比賽,辛苦了,要不今天我弄頓大餐犒勞一下你們吧。”史亦明慌不迭地答道:“不必破費了,喬叔!現在比賽階段,我們要注意節制飲食,不可以暴飲暴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我只想吃點清淡的日本料理,保證營養就可以了,不要太油膩的。”喬叔樂呵呵地點着頭,又望向服部永太:“服部君,你呢?”
“一份卷壽司,一份紅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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