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衝着他擺了擺手,說道:“沒事的!你記住,這件事情不要對其他人說起,即便是陛下也不行!明白了嗎?這個孩子能活多久就要看你們太醫院的本事了!不管什麼『藥』材、補品,只要是能夠用得上的,都要用!”
太子點點頭,說道:“這個老臣知道,娘娘大可放心!只是老臣還是想要提醒娘娘一聲,也許這樣的『藥』材即便用到了小皇孫的身上也是於事無補。只能勉強維持小皇孫的生命!”
太醫的話無疑是對這個纔出生的孩子宣判了死刑,我仰起頭看了看天,深深地吸了口氣。曾記得安太醫就說過這個孩子雖然救了過來,卻是留下了後遺症,這個後遺症是他所不能診斷的到的。而今,他一生出來,就被判了死刑,都是那碗紅花的原因。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直到手心都出了血也渾然不覺。常瑞呀常瑞,你一朝嫉妒,竟然親手毀了你自己的孩子。
在痛苦中還未沉浸太久,就聽到寢殿裡面又傳來了報喜的聲音:“娘娘,殿下!側妃娘娘也生了!”
我連忙將眼中的痛苦斂去,提着裙襬走進了寢殿內。當我走近睡榻的時候,看到太子已經抱着孩子在一旁逗樂了。他的面部表情明顯的很歡快,與對待常瑞所生的孩子的態度完全不同。而呂吱雖然才生產完,但是她的面上卻掛着欣喜,與常瑞的蒼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看到我進來之後,呂吱支着身子就要向我行禮,被我擺擺手阻止了:“你如今身子還虛弱着,就不要行禮了!躺着便好!”
而太子在聽到我來了之後,抱着孩子走近了我,言語中滿是欣喜:“母后,您看,吱兒又爲皇家添了一個小皇孫!”
沒想到呂吱生的也是一個男孩!只是看負責接生的太醫還有呂吱的神『色』,便也清楚的知道了呂吱所生的孩子定然是健康無比!
這時,太醫走到了我的面前,對着我躬身行禮:“娘娘!”
我擡了擡手,滿臉的喜悅:“太醫辛苦了!皇孫情況如何?”
太醫亦是滿臉的喜『色』:“皇孫殿下很平安,也很健康!能夠順利的出生,那也是託了陛下和娘娘的洪福!”
我回過頭對着一旁的春兒說道:“春兒,去帶着太醫領賞吧!一定要多賞一些!”
春兒點點頭,回道:“是!娘娘!”
春兒帶着太醫去領賞錢了,而太子則抱着孩子不斷地挑逗着,他那個樣子才真是像極了一位父親。而此時,我的心中卻是怔忪不安,常瑞的孩子是皇長孫,但是一生下來卻被判了死刑,這一點,怕是任何母親都不能接受的。莫說是常瑞,就連我也忍不住心酸起來。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保多久就保多久吧!
我走到太子的身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淺笑着說道:“太子這下子就成了父親,肩膀上的擔子就更重了!以後定要好好地待你的兩位太子妃。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儘管派人告訴母后。母后還得趕回去將此事告訴給你的父皇,就先不在這裡停留了。”
太子聞言,急忙站起了身,將懷裡的孩子交給了一旁侍候的宮女,再次對着我躬身:“母后放心吧,兒子對於這件事情定然不會偏心的!兩個都是我的孩子,我兩個都不會虧待。母后還是趕緊去回稟父皇好了,若是父皇能夠親自來,兒子定當守在這裡,等着接待。”
看着太子殷切的眼神,我便明白了他始終是想要夫君來這裡看看他的兩個孩子。對於他這樣的期盼我也極爲理解和認同,畢竟夫君是他的父親,也是這一國之主。
我衝着他笑了笑,說道:“好的!母后這就回去稟告你父皇!對了,母后還是想要交待一下,瑞兒她身子虛一些,你還是要多留意留意。母后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她會有什麼危險。”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似是無意卻是有意的瞟了呂吱一眼,但見她面上的神『色』微微變了變,然而轉瞬即逝。我猜她一定在想爲什麼自己沒有常瑞那般顯赫的身世,不然她會愈發的受到關注,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只是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惱,若是她和常瑞調換一下位置,也許,她寧願自己的身份低一些,好歹不用受那份罪。
但是這點我是定然不能夠和呂吱說的,有些時候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參透。在我再次叮囑完太子之後,我便轉身離開了。
原本沒有打算等春兒回來之後我們再離開,但是此刻我已經無法鎮定的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便起身離去。豈料在我才踏出寢殿的門時,春兒已經摺回了。我們也恰好遇到。我們兩個人相視一笑,春兒便走到我的身邊,將我攙扶上。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當我擡起頭仰望天際的時候,此刻正是暮『色』四合。我微微嘆了口氣,便隨着春兒一起回到了寢宮中。
夫君也應該早已知道了太子妃和側妃產子的事情,是以,他早已在我的寢殿中等候。再見我回去之後,他已經站起了身,神情中帶着歡喜:“秀英,怎麼樣了?兩個孩子可都好?”
我淺笑着對他福了福身,說道:“孩子一切都好!陛下看起來挺關心這兩個孩子的,爲何不親自去看看呢?”
夫君淡淡一笑,說道:“朕這不是忙於政事,還未曾來得及嗎?”
夫君的表情和他的話完全是兩種樣子,看到他如此,我便也猜到了他定然是不好意思前去,擡起袖子掩嘴笑道:“陛下政事繁忙那就等事情忙完之後再去,只是不知道陛下何時會忙完呢?”
夫君乾咳了兩聲,然後捂着嘴說道:“朕看吧,若是明日早些忙完,便可以早些去看望那兩個孩子了!”
聽到他終於鬆了口,我不免也笑了,說道:“陛下可曾想過這兩個孩子叫什麼?”
“這是太子的孩子,至於叫什麼,那就交給太子好了,朕還是不干涉的好!”
看到夫君一臉的淡然我便知道他又是口不對心了,便道:“其實太子他很想讓陛下爲兩個孩子命名呢!只是陛下卻將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看來這連個苦命的孩子必定又要別人命名了!”
夫君文言,來了興致,他即刻反駁我,說道:“誰說朕的孫子要由外人命名了?朕的孫兒,那必定是要朕來命名才行!”
我這話一出口,夫君急了起來,這才反駁了我。
夫君總是這樣,明明關心着,卻總是不表達出來,這件事情其實我心裡也清楚,夫君平日裡對太子最爲嚴厲,很少表現出慈父的樣子,但是這次卻和以往不同,想來他內心也是頗爲糾結的吧!
是以,我便道:“陛下,那孩子的名字可曾想好了?可否告訴妾身呢?”
夫君淡然一笑,卻是極爲順暢的說出了口:“常妃所生的孩子朕就賜名雄英,而呂氏所生的孩子則賜名允炆!不知道秀英以爲如何呢?”
我猜的一點都沒有錯,夫君果然是早就想好了名字,只是一直不肯說而已。想到這裡,我不禁有種感動涌上了心頭,夫君生怕慈父多敗兒,一向對太子的要求很嚴格,絲毫不肯放鬆,可是誰又能夠感覺到其實夫君一直以來刻意這樣做的背後目的呢?
我反覆在嘴裡斟酌這兩個名字,雄英、允炆,確確實實是好名字呢!不由得誇讚道:“陛下,當真是好名字!趕明兒個,陛下下了早朝之後,妾身就和陛下一起去看望皇孫可好?“
夫君這時已經疏於防範,放下了自己的僞裝,應口道:“好的!朕明日就和秀英一起去!”
翌日,夫君去上早朝,而我則留在寢殿中等待他的歸來。在我才吃過早膳之後,便已經有宮人前來向我稟告關於去東宮的事情,甚至連禮物的清單都準備好了。
原來,在我去東宮那裡的時候,夫君一早就已經聽到了消息,而且也備好了禮物。想一想夫君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否則也不會在我都未曾想到的時候就列出了這禮物清單。我從宮人手中接過禮物的清單,細細的看了一下,那些東西都安排得很妥當。而且也是用我們兩個人的名義送出的。不得不再次驚詫於夫君的細心。
指尖輕輕摩挲着這清單,那上面的墨『色』與字體我是認得的,是夫君親筆所寫,而且還是用的我爲他磨的墨。還記得他那天說很久都未曾用過我磨的墨,總覺得那些宮人們磨的墨並不是很均勻。
猶自在回想中,忽然聽到有人傳話說夫君來了。他竟然回來的這樣早?他這個樣子倒是讓我微微怔忪了片刻。隨即,就聽到夫君邁着矯健的步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每天早上他都走的非常早,而我能在那個時候醒來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這會兒子見了他,卻覺得他今日的神情特別放鬆,而且也特別振奮,看起來夫君對去往太子那邊看皇孫的事情還是頗爲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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