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夫君似信非信的點點頭,說道:“那麼,按照秀英你說的意思是,這一切其實就是誤會而已了!”
“對呀!”我急忙接口:“一切真的只是誤會。說到底,就是太子妃太不懂事了,不問緣由,就一口咬定是呂妃所爲!可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看,她這樣也無可厚非,不論換在誰的身上,都會是這種反應,她也是氣急攻心,『亂』了方寸。”
“原來是這樣呀!”夫君嘆了口氣:“這太子妃也太不懂事了,什麼事情不問緣由,就『亂』說。朕真不知道她的母妃是怎樣教她的,想着她的父王一生戎馬,也爲大明朝鞠躬盡瘁了。若不是想念着她父王的好處,朕也不會立她爲太子妃的!”
“妾身當然知道了,所以妾身才沒有將這件事情如實稟告陛下。而且,對於這件事情妾身已經教育過她了,她也知道錯了,並且答應以後絕不會再犯。”我將常芮認錯的態度說的極度誠懇,將她死不認錯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提。我望着夫君緊緊蹙着的眉『毛』,心中萬分忐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不知道我這麼說能不能夠矇混過關。
半響之後,夫君說道:“罷了,既然她認了錯,朕就不再追究了。只是紅花這種東西對於一個處在孕期的女人來說實在太過於危險,趕緊讓她將這些東西都銷燬了吧!另外,她需要多學習一些知識了,怎能胡『亂』的相信那些民間偏方呢?放着正經的太醫不看,去相信什麼江湖術士!這次也算是對她不懂事的一個處罰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了!”
聽夫君說不再追究此事,我便也沒再多言語,反倒是心底鬆了一口氣,看起來自己是矇混過關了,好險,好險。
自打昨晚和藍玉見過面之後,我們之間再無聯繫,他也沒再來打擾我,我也沒有特意派人去尋他,有些事情,心結解開了就好,畢竟我們都身處皇宮,不能整日將自己的感情暴『露』在外。
一晃眼,已經是十日之後了。這些日子,夫君自是什麼都不讓我參與,從樉兒婚禮的細節,再到當天我所穿的服飾,全部都有專人打理。這倒也讓我省了那份心,有時候覺得放下自己身上的重擔也不錯,因爲有人替你『操』心。
樉兒的婚禮舉辦的也依舊很重大,畢竟都已經封了王,只是不能和太子搶了風光。在婚禮的當日,依舊宴請了文武大臣,很多平日裡不常見的面孔也在當日見了。
湯和依舊是一襲白衣,無論走到哪裡,無論和誰搭訕,都是那般的雲淡風輕。而徐達則因爲是朝中的第一武將,許多官員都主動上前和他搭訕,徐達也抱拳一一回應。在人羣中,終於看到了藍玉,他換了一身衣裳,穿了藏藍『色』的長衫,倒讓他顯得穩重了幾分。多日不見,見他在朝廷各大臣中來回奔波,遊刃有餘,便也放心了不少。
常茂也在被邀請的人中,雖說他是新晉的王爺,但說到底也是繼承了常遇春的爵位,大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以往和常遇春交好的衆人也時不時的過來與他搭訕。他倒也算是有些本事,周旋於這些人之中,不顯吃力。只是他時不時的用眼角的餘光瞥着我,卻未曾正面對視。我想,大概是因爲常芮告訴了他實情,他覺得自己理虧,所以纔不敢直視我吧!
樉兒結婚,他的皇兄和皇弟們自然是少不了的。在這樣的場合,聚集了文武重臣,太子一來,所有人的目光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太子的身上,衆人圍聚過來,連忙對着太子行禮,而太子自然是一一向衆人回禮。太子一直以來都謙恭有禮,溫潤儒雅,在衆大臣心中早已樹立了較高的威望,獲得了衆人的認可。對於這點,我和夫君都打從心底裡高興,多年的培養總算沒有白費。
緊跟在太子身後進來的便是已經被封爲晉王的棡兒,平日裡也不曾見過他和衆官員有來往,但是衆官員卻仿似和他很熟稔,一個個都上前向他打招呼。棡兒也是春風滿面,一一回禮,好不熱鬧。
最後進來的便是棣兒了,但見他進來之後,只有寥寥數人和他打了招呼,而更多的人則是圍着太子與晉王,他受到了冷落。相較於之前的熱鬧,衆人對他的態度顯而易見。倒是李文忠很熱情的迎了上去,與棣兒說說笑笑,比之前幾人敷衍的招呼,更讓棣兒開心一些。
衆人都在等待夫君的到來,雖說這場婚禮的主角是樉兒,但是人們卻並不介意,很多人平日裡見不到夫君,便想着趁此機會,或許可以一睹夫君的尊容。
在人們的等待中,沒有等來夫君,卻等來了一個我非常不想見的人。只聽到內侍扯着尖細的嗓音傳到:“丞相大人到!”
接着,就看到在一衆侍從的簇擁下,胡惟庸款款而來。他穿着赭『色』官服,頭戴烏紗帽,十足的官架子。多日不見,但見他滿面紅光,似乎是風光無限。而其他的官員一聽到他的名號,紛紛向他聚攏而去。
好大的排場,一個丞相,竟然都要賽過王爺了。原本就喜悅異常,再加上衆人的簇擁,胡惟庸更加得意。滿臉的笑意,似乎從他的臉上擠出來的不是水,而是油。
胡惟庸謝過衆人,一路走到太子面前,對太子恭恭敬敬的行禮:“臣拜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對他溫潤一笑,擡了擡手:“丞相大人不必如此多禮,平身吧!”
胡惟庸滿臉笑意:“多謝太子殿下!”
胡惟庸對着太子行過禮之後原本要去向其他兩位王爺行禮,卻在轉身之際,看到了我,他面上掩藏不住的驚喜,連忙走過來向我深深一揖,行禮道:“臣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着他滿臉的得意之情,心中很不是滋味,像他這樣的人,反而朝中官員巴結者甚多,真不知道夫君爲何要這樣縱容胡惟庸,他做過的壞事以及越權的事情恐怕雙位數都記錄不下來了。可是我也清晰的記得夫君曾對我說過,讓我信任他,他這樣做必然有他的考慮。
於是,我也堆起了笑臉:“丞相無須多禮,你是陛下器重的人才,衆大臣都以你爲效仿的榜樣!丞相日後要多多嚴於利己,爲臣子們樹立標榜纔是!”
胡惟庸聽後,連忙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之後,才說道:“臣多謝娘娘!日後定當爲了國家,爲了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羣人正在嘰嘰喳喳的討論着,也恰巧在此時,內侍尖細的嗓音又傳了進來:“陛下駕到!”
內侍的話音才落,就看到一抹明黃『色』的錦繡龍袍出現在視野中,夫君邁着大步,從容不迫的從外面走進。一干大臣,包括太子、王爺們再見到夫君之後,全部躬身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夫君進來之後,徑直來到我的身側,我淺笑着迎上他欣喜的眸子,輕啓朱脣:“妾身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夫君將我扶起身哈哈大笑:“都免了吧!起身吧!”
衆人皆回聲:“多謝陛下!”
夫君挽起了我的手,說道:“秀英,你可準備好了?這婚禮的儀式就要開始了!你又有一個兒媳『婦』要進門了!”
我擡袖掩嘴一笑:“準備好了!都等不及了呢!”
夫君聞言,又是一陣大笑,與我並肩而行,走向了正座上的龍椅和鳳椅。我背對着一干朝臣,只聽到他們在身後直呼:“陛下萬歲,皇后娘娘千歲!”
我將鳳服的裙裾一甩,與夫君同時端坐於椅子上,接着,夫君擡了擡手,說道:“開始吧!”
接着,鼓樂之聲奏起,而衆大臣則有條不紊的走回了各自在酒宴的位置上,中間立刻空下了一條長長的通道,也在此時,內侍的尖細嗓音再次響起:“秦王攜帶新娘入內拜堂行禮了!”
不多時之後,樉兒便攜帶着新娘子一同進了內殿。但見他一身大紅『色』的喜服,領口與袖口均用金線繡着暗紋,髮髻上用紫金的冠卡着,幾日不見,竟然覺得他不一樣了,也許是因爲大婚之後,他就要徹底成爲大人了吧!他的手上抓着絲帶,另一端則牽着他的新娘。常芮亦是一身大紅『色』的鳳尾服,鳳冠依舊很瑰麗,長長的流蘇當做面紗遮掩着她的面容,卻依舊藏不住若隱若現的笑容。看到他們這樣幸福的一幕,腦海中思緒翻轉,竟然回到了夫君立我爲後的那天,想必那日,我也是如此吧,既幸福又緊張。
不自覺得,就回過頭去看了看夫君,卻見他也側過頭望着我,那眼眸中所含的情義竟然與我不謀而合。他不動聲『色』的握住我的手,微笑着別開了眼,繼續看着堂下的一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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