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基的一番講解,我才明白爲什麼夫君會特意選了自己的侄子去把守,卻原來除了有親戚關係之外更多的是對他能力的認可。“敢問劉伯溫,是不是讓我去洪都找他?我去了之後又該怎麼做?”
劉基走近我,壓低聲音對我說道:“夫人,你應該……”
待回到屋內,蘇蘇早已迎了過來,她見我神『色』凝重,忙問道:“姐姐,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可是生病了?要不我去爲你找大夫瞧瞧吧!”說着就要離開,我一把將她拉住,“蘇蘇,不必了,我很好。對了,你去收拾行裝,再給我準備一套男人衣服,我即刻就要出發!”
蘇蘇一怔,“姐姐,你這有什麼事情,爲何走的這麼急?”
我拉着蘇蘇的手說道:“我也不想瞞你,夫君中了陳友諒的圈套,此刻正在廬州與張士誠的軍隊糾纏不休,而陳友諒也趁着這個機會去攻擊洪都,我必然得爲夫君出一份力,這就要啓程前往洪都。”
蘇蘇聽後大驚失『色』,“姐姐,外面世道這麼『亂』,你真的要一個人走?太危險了,一定得找個人跟着你去纔好!”
“如今大家都隨夫君去了戰場,已經沒有誰可以陪我去了,事不宜遲,我想我還是可以應付得來的!”
“姐姐,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不如我陪你去吧!”
“這怎麼可以?你也是一個弱女子,還沒有我的年紀大,怎能跟着去冒險?”
蘇蘇莞爾一笑,說道:“姐姐,你太過於擔心我了。雖然我沒有你年紀大,但是我也是從這戰『亂』中生存下來的,論到經驗也不會少到哪裡去。而且有了我的陪伴,姐姐你一路也不至於孤單,凡事也會有個商量的人。”
見我猶豫,蘇蘇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說道:“姐姐,你就讓我跟着你去吧!”
我思索了片刻,想了想蘇蘇說的也有理,便點了頭,說道:“好吧,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蘇蘇一聽,樂開了花,忙欣喜道:“好,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我望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這個小丫頭,這麼危險的事情還這麼高興,以爲這是去遊山玩水呢!
我與蘇蘇二人一同穿着男裝,她個子嬌小,年紀也小,沒有適合她的男裝,穿上之後,寬大的衣服像是罩在她身上似的。這『亂』世中我們再不能以姐妹相稱,便讓她做我的書童。一出應天,才感覺到蘇蘇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所有吃的喝的,她全部抗在肩上,絲毫沒有讓我爲她分擔的意思。而且路線也已經選擇好,哪條路可以避開元軍的主力,哪條路可以避開陳友諒與張士誠的耳目,並算準了我們去洪都的路程。我以前總把她當做小孩子來看,卻哪知她年紀雖小,卻能在這『亂』世中生存下來,也必然是有本事的。她這種本事着實讓我歎服。
四日之後我們順利到達了洪都城外,高大而堅固的城牆,護城河裡裡外外全部重兵把守。所有士兵全部嚴陣以待,蘇蘇將我拉到守衛不易發覺的地方隱藏起來,壓低聲音對我說:“姐姐,這裡守衛森嚴,怕是早已知曉了陳友諒要來攻城的消息。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不能輕易出去,否則有可能會被守城的將士當做敵軍『射』殺!”
我點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我們進不去又怎麼實施我的計劃呢?”對於劉基告訴我的事情我並沒有告訴蘇蘇,但是爲了安撫她的心也爲了方便我的計劃順利實施,便告訴了她一些細小的事情。
蘇蘇狡黠一笑,說道:“這個好辦,聽說這守城的朱文正時常出沒於煙花場所,那我們可以裝作歌姬引誘他出城。”
對我她的提議我質疑道:“蘇蘇,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如何才能引誘朱文正出城?歌姬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都『亂』世了,誰還有心思做這些?”
蘇蘇道:“姐姐,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了嗎?我可是歌姬出身,這個事情還能難倒我嗎?離這裡不遠的城外有一家歌舞坊,是我以前待過的地方,與那裡的坊主關係要好,只要我開口,她必然會幫這個忙!”
“你確定短時間內朱文正真的會出城找我們?蘇蘇,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他不來,反倒讓我們錯過了最佳時期,這造成的後果不是你這樣的年紀可以體會到的!”
聽了我的話蘇蘇扯着我的袖子,撒嬌道:“姐姐,我真不是和你鬧着玩,我是有必勝的把握纔會這麼說的!”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我信你!除此之外我也再沒有什麼好主意了。”
我們一起去了蘇蘇所說的那家歌舞坊,坊主果然如同她說的那樣,和她很熟,答應了她的請求,並說兩日之內朱文正必定前來。坊主的話也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看來這件事情已經事半功倍了!其餘的一切就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雖說坊主已經答應我們的要求但我心裡還是不放心,於是問道:“蘇蘇,如果朱文正來了,見不到歌姬,是不是會離去?那樣的話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蘇蘇微微一笑,說道:“姐姐,平日裡你總是沉着應對事情,怎的這次忽然自『亂』了陣腳?”
聽着蘇蘇的問話我也感覺到了自己這次的慌『亂』。自打夫君不聽勸阻離開之後我的心一直都漂浮着,沒有一刻安靜過。如此不冷靜,卻怎能不慌『亂』?
見我不答話,蘇蘇將我們帶的包裹拿了出來,『露』出了火紅的舞衣。這舞衣我是見過的,那日她穿着這舞衣,紅衣似火,在我面前舞了一曲又一曲。
“蘇蘇,你……”我此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是該讚歎她早有遠見還是該批評她不經過我的同意再次穿起舞衣。然而這些統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以見到朱文正。
果然如同坊主所說,不出兩日的光景,朱文正便來了。蘇蘇與我早有準備,便也不至於慌『亂』。坊主特意安排朱文正與我們在內室相見,蘇蘇便讓我先躲在帷幔之後,而她先與朱文正周旋,待到合適的時機我再出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得有男子的聲音,由遠及進,不大一會兒便推門而入。坊主要有安排,待朱文正進入後,蘇蘇如同往日接待其他賓客般先與他寒暄幾句,便開始跳舞。她穿着火紅『色』的舞衣,翩翩起舞,如同一團火焰。她的身姿不斷的在朱文正面前扭動。我悄悄地將帷幔掀開一角,從裡面看着外面的一切。記得以前曾經見過他一次,那時候他也小,也僅有匆匆一面,而如今看外面坐着的這個人,年紀大約二十歲左右,面容俊白,再看那眉眼間與夫君有些相似。
再看那朱文正也似是看的入了神,期間不斷的拍手叫好。舞曲跳畢,蘇蘇爲朱文正將酒滿上,說道:“公子好興致,在這即將城破的時刻還可以談笑風生!”
朱文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姑娘說的什麼話?如果我不是有次雅興,我們又怎能有緣相識呢?”
蘇蘇又爲朱文正添滿酒,說道:“公子,陳友諒馬上就要打來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
朱文正『迷』離着眼神,端過酒杯,將酒送到嘴邊,說道:“怕什麼?”
蘇蘇道:“難道朱大帥你也不怕?”
聽到蘇蘇提到夫君,朱文正『迷』離的眼忽然間放出凌列的光芒,將手中的酒杯一擲,杯中的酒水灑了一地。他猛然抓住蘇蘇的手腕,厲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蘇蘇顯然被他握的生疼,抽搐着聲音說道:“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舞女!”
朱文正顯然並不相信蘇蘇的話,再次將握着她的手力道加大,神『色』也更爲狠厲,“說,如果不說實話,你的手將會被廢掉!”
蘇蘇的面『色』已經因痛苦而扭曲,這時,我將帷幔猛然掀開,“文正,住手!”
朱文正聽到我的話立刻轉頭看向我,由於我穿的男裝所以他怔了一下,繼而認出是我,忙鬆開蘇蘇的手,向我行禮,“嬸孃!您是何時來的?爲何不通知小侄一聲,也好讓小侄出城迎接。”
聽了朱文正的話我狂跳的心總算安撫了下來,他還記得我,我生怕一走出來他若是不認識我,我又該當如何。於是我接着說道:“文正,這次我來是你叔父臨行時特別授意的,全軍也只有我和蘇蘇知道,也就是這位姑娘。”
朱文正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忙對着蘇蘇行禮,“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方纔我不知道你是嬸孃的人,對你行爲有些粗魯,還望不要介意。”
方纔還兇狠異常,此刻卻又成了謙謙君子,蘇蘇對他倒很是感興趣,便道:“你一句話我就要原諒你嗎?我是你嬸孃的妹妹,也算是你的長輩,你要怎麼稱呼我啊?”
朱文正面『露』赧『色』,說道:“既是嬸孃的妹妹本應當以長輩尊稱,倒是看姑娘年紀似乎也就十七八歲,比我還小,要是按照長輩稱呼了,也只怕把姑娘叫老了,索『性』還是不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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