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世子身邊,竟然沒有發覺嗎?”
“這……”他皺着眉頭回想了一陣,說道:“除了我,就只有世子的貼身侍從可以接近馬,莫非是?”
藍玉才說到這裡,元兒立即反駁道:“不可能,不會是小安子,他一直跟着我,對我言聽計從,忠心耿耿,不會是他的!”
對於元兒的反駁我自是知道的,這孩子性子真是像極了我,只知道維護身邊的人。若是像了夫君,恐怕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早就把這小安子拉出去砍了。
我勸慰道:“元兒,你稍安勿躁,藍將軍並沒有說小安子是想要加害你的人,他只是說只有他們兩個可以接近馬匹,或許還有其他人是我們不知道的呢!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要小安子沒做,任何人都冤枉不了他!”
元兒聽了我勸慰的話情緒有所緩和,他垂眸,說道:“是元兒太過於激動了,元兒爲自己的莽撞向藍將軍道歉!”
藍玉道:“臣下惶恐!”
我淡淡一笑,說道:“元兒真是一個好世子!能夠勇於爲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爲娘心中深感欣慰!孃親還有話要和藍將軍說,你今日也受驚了,就讓春姨去陪陪你!”
雖說已是世子,但是多年來元兒與春兒的感情卻絲毫沒有變過,只是因爲春兒時常需要侍候我,陪着他的時間就很少。此刻,聽到我說特意讓春兒陪他,他自是喜不自勝。
春兒淺笑着走到他身邊,對他說:“世子,走!我陪你去寢宮,春姨做你最喜歡的桂花糕吃,讓你壓壓驚,如何?”
元兒笑道:“春姨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說罷,兩人一前一後魚貫而出。
只剩我與藍玉二人,我便不再繞彎子,直接問他,“你可有確切的證據顯示小安子是兇手?”
藍玉搖搖頭,說道:“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一切只是懷疑!只是一個小侍從,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殺了爲好!”
藍玉的話讓我頗爲心煩,在這些武將的眼中,只要無傷大雅的人都可以一刀解決,夫君如此,藍玉亦是如此。只是他們可曾想過,即便是螻蟻也有生命,也有父母,更何況人呢!能在這亂世生存已是不易,還要整日提防着自己掉腦袋。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說道:“藍玉,這件事情關係到世子的感情,不是殺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你方纔也看到了,世子在維護他的小侍從,若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就殺了,你讓世子如何能夠心安?”
“娘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保護世子,區區一個小侍從算得了什麼?那個宋濂還當世子的老師,爲君之道最不能婦人之仁!還不如換我來教世子,一定會教出一個主上第二!”
我衝着藍玉擺手,說道:“好了,藍玉,主上既然欽點宋大人親自教導世子,定然也是對世子寄予了厚望,如若這宋濂沒本事,以主上的聰明才智也斷然不會將世子交予他。以後這些話你就不要再說了,你去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查清楚,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都不能錯過,你可記住了?”
藍玉撇撇嘴,不以爲然的說道:“是!娘娘!”
藍玉走後,我喚道:“春蘭,去將春兒找回來,就說我在找她!”我發現除了春兒之外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解決我的煩惱。
春蘭福了福身,說道:“是!娘娘!”
不大一會兒,春兒回來了,她衝着我福身道:“娘娘,您這麼急着喚春兒回來,可是不放心世子?”
我點點頭說道:“春兒,我的確是不放心世子。你看今日裡他的表現,怎能讓我放心?夫君擔憂的沒錯,藍玉說的也沒錯。還未查清楚狀況,就先維護身邊的人,着實不是一個儲君應該做的!你去幫我安排一下,我要見見元兒的師傅。”
“娘娘的意思是想要見見宋大人?”
“夫君將元兒交給宋大人我自是放心,只是元兒這孩子性子太過於柔弱,我當真不放心,還是將他請來!或許作爲一個母親,只有親自操手纔會安心!”
在春兒將要出去的時候我又問道:“近來蘇蘇姑娘極少在我這邊走動,你可曾知道她在做什麼?”
春兒垂眸,回道:“春兒也不太清楚,娘娘快要臨盆了,所以近日裡也很少見冬梅。”
“冬梅侍候蘇蘇也有一段時間了,一切可安好?”
“冬梅看上去和以往侍候娘娘的時候並無兩樣,想來她們之間相處的也不會太差!”
“那好,你將宋濂的事情安排好之後就隨我一起去蘇蘇那裡一趟!”
天氣陰晴不定,冬日裡又下起了冬雨,淅淅瀝瀝的,出行極爲不便。春兒勸我身子不便就改日再去找蘇蘇,但是我心中卻覺得非得在這樣的天氣裡才找她最爲合適。由於蘇蘇未予冊封,所以住在偏殿,春兒扶着我繞過迂迴的走廊,終於來到了蘇蘇的住處。還未進屋子,就看到冬梅合上了房門出來。在看到我與春兒之後,她忙福身行禮,“娘娘,姑姑!”
我擡了擡手,示意她起身。冬梅道:“奴婢這就去稟告姑娘!”
“不必了,我自己進去就好!冬梅,姑娘自從回來之後都在做些什麼?”
冬梅垂首道:“近幾日天氣陰晴不定,這會子又下起了雨,姑娘舊疾發作,冬梅才爲姑娘上了藥,想必此刻應該歇息了!”
我向她揮揮手,說道:“你先下去!”
冬梅道:“是!娘娘!”
在我即將推開門的時候春兒已經先我一步替我開了門,我回頭望了她一眼,說道:“春兒,你先和冬梅一起去!我想單獨和蘇蘇姑娘聊聊!”
春兒走後,我進了屋子,看到蘇蘇一個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發呆,身上僅披一件外衣。我輕聲走到她身旁,發現她身旁的暖爐內木炭已經燃燒殆盡。我坐到她身旁,伸手覆上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我皺了眉頭,說道:“外面天氣陰寒,你只穿一件單衣怎麼可以?這火都滅了,都不說再繼續生起來,冬梅是怎麼侍候的?”
這時,蘇蘇回過頭來看着我,淡淡笑了笑,說道:“姐姐,你不必怪罪冬梅,是我不讓她生火的,在這寒冷的屋子裡更容易讓我回想一些往事!倒是姐姐你,這身子不方便,怎的來了我這裡?”
對於蘇蘇的回答,我的心底泛起一絲酸楚,說道:“聽冬梅說你的舊疾發作,才爲你上了藥,是哪裡不舒服?莫非還是幾年前捱了板子的地方?”
蘇蘇依舊笑得雲淡風輕,說道:“姐姐,都過去了這麼多年,若是還好不了徒留傷疤,那得多難看呀,將來還怎樣侍候主上?”
我聽了她的話,心中忽然一陣難受,卻依舊微笑着說道:“若不是這樣我就放心了!不知妹妹還有哪裡不舒服?”
“只是腳上長了凍瘡,一遇到熱氣就會奇癢無比,所以才未生暖爐。姐姐你如今還懷着小王子,這裡這樣冷,還是不宜久待的,回去!”
聽着她似乎已經在下了逐客令,我忽然間感覺到這一別幾年我們之間已經產生了距離感。以往我每每提到夫君她總是拒絕,然而這次我還未提到夫君,她就已經說了出來。這是代表她已經認命了嗎?這本不就是我所期望的嗎?爲何心裡還會這樣難受?
我伸手撫上了肚子,笑道:“蘇蘇,我只是見你回來之後很少去我那裡走動,所以特意前來看看你,既然你沒事,我就回去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對冬梅說,我會交代下去,一切待遇都會跟上的!你要好好調養身體,爲將來侍候主上做準備!”說罷,我便起身欲離去。
這時,蘇蘇也站了起來,她身後所披的衣服也掉落地上。她的裡面穿着一件低領的裡衣,完美的鎖骨便顯現了出來,那片柔軟也是若隱若現。幾年不見,她已經褪去了當初的青澀,身材發育完好,更加豐滿了起來。她對着我福了福身,說道:“蘇蘇就不送姐姐了,外面路滑,姐姐記得小心,若是摔跤了,怕是就不好了!”
我訕訕一笑,說道:“蘇蘇說的極是,我會小心的,你也不要出來了,穿的那樣少,若是着涼了就不太好了!”
從蘇蘇屋內出來的時候,春兒已經在外面等候着我,見到我出來,她忙將我扶住,說道:“娘娘,這冬雨連綿不絕,外面如此陰冷,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好!”我點點頭,眉頭緊蹙,問道:“你與冬梅見了面之後,可有聊些什麼?”
春兒說道:“冬梅說蘇蘇姑娘自打回來之後不常出門,總是一個人呆在屋子裡,而且也很少讓她近身侍候,他對於這個新主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或許蘇蘇她另有打算,只是我已不願意多想,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想這也我應該面對的。當務之急我的任務就是見到宋濂,將元兒的事情交代好!
於是我又問道:“蘇蘇,哦,不是,春兒!宋濂他可說了些什麼?”
春兒見我神思恍惚,微微一怔,卻沒有挑破,只是回道:“娘娘要見他,他自是不會怠慢。他已經應允了,只等娘娘一聲令下,他必然會隨時前來!”
“那好!今日裡我正好閒來無事,夫君也不在,你就讓他前來!”
我這次沒有挑選議事殿召見宋濂,而是特意選在我的寢宮見他,就是不想讓他認爲我是在與他商討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