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何歡震驚。
“說你花言巧語，不好好講解。服務態度不好，一路催她們，到了山頂丟下她們就跑。”
何歡倍感冤枉，“我不好好講解？是她們一直問私人問題，我如實回答了，又說我騙子。我十一點半出去，兩點半回來，下山是跑下來的。
我服務態度不好？她們包包裡裝滿了衣服鞋子化妝品，讓我提着兩個包包！而且我根本沒催她們！到山頂還告訴她們哪裡好玩，提醒她們保管好東西。”
林小鹿說：“我可以作證！我下山的時候何歡才上山，她們就拿着自拍杆拍拍拍，讓何歡拎着她們的包包！還有臉投訴！”
講解員們同情地看着他。
“她們反饋表上不是都勾了滿意嗎？”何歡迷惑地道，實在不知道兩個女人是鬧的哪出！
講解員們看着他，還是太年輕，太天真啊！
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組長讓何歡講講過程，這是要把這個案例當成一個典型來講。
何歡講了過程，大家明白了，這兩個女的就是佔便宜來的，請個帥哥，又出力又可以調戲。
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各種各樣的遊客都有，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完了各走各的。轉折就在林小鹿出現過後。
大家笑眯眯的，也不明說。
簽退後，幾人出來。也感覺到剛剛大家看她，林小鹿憤憤道：“你不要理她們。有些遊客就是莫名其妙！組長和考覈也不是傻子，這種明顯不合理的投訴不會理會的。”
“不理會是不理會。但考覈的時候還是一個量化的標準。”魏學舟說，“尤其是何歡是實習，遊客評價高，組長推薦他的時候也更合理。”
“導遊不好看要投訴，導遊太黑了要投訴，導遊好看也要投訴，請導遊吃飯導遊不吃也要投訴。
遊客投訴的理由千奇百怪！而這類投訴一般都來自於女遊客。她們活像是出來配種來了，把一切異性視爲獵物，把一切同性視爲情敵！”林小鹿氣憤地說。
何歡都尷尬了。怎麼能這麼說？
“對，我接過的旅遊團一個大媽還投訴過我太漂亮呢！”樑玉說。
“你可要點臉吧。”林小鹿氣頭上，也口不擇言了。
何歡和魏學舟尷尬地看着她倆。
樑玉卻沒生氣，笑道：“真的！那大媽的老公一直問我問題，大媽就投訴我太漂亮了，勾引她老公。而我真沒看出來他們是夫妻，途中都沒見他們說話。”
幾人理解地點點頭，“這種投訴大家也就是一笑。也沒法給客人一個滿意交代。總不能你投訴我漂亮我去毀容吧？”
“不過還是要好好處理。像你這種呢，怪你自己。”樑玉看着何歡。
“啊？”
“其實就是她們怎麼開心你怎麼回答，順着她們就好了。”
“嗯？”
“逢場作戲會不會？大家出來旅遊，誰會當真？她們比你套路還熟呢！出來玩，玩的就是心跳，就是個情景扮演。”樑玉又看看林小鹿，“小鹿，你那時候不該去找何歡說話。”
可能每個人都看出了這點，但是沒想到樑玉說出來了！林小鹿生氣地甩開他們，往前走了。
兩個男生又尷尬住了。
樑玉笑笑，“小鹿也沒轉正多久，以後她就明白了。就像角色扮演，我們隊伍裡有夫妻講解員，感情好着呢。經常在山上遇到，客人喜歡聽故事，你又剛好講了，
那麼可以秀一下恩愛，讓遊客更感動。
如果客人不喜歡這個呢，你就是擦肩而過也要裝作不認識。回去怎麼膩歪都行。跟客人就短短的兩個小時，沒必要讓他們不開心，儘量讓他們開心。
不必有負擔，沒人會在兩個小時愛上你，更不會從此往後糾纏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過是想要一段美好的回憶。”
何歡點點頭。
“像小鹿出現了，她們吃乾醋，你就哄哄好了。她們只要買下你服務的這兩小時圍着她們轉。不會賴着要你兌現諾言，要你負責。
人家比你灑脫，初次見面就撩的，比咱們玩得花多了，人家還怕你當真呢。做導遊，接待客人千千萬，千萬不能自作多情作繭自縛。”
何歡和魏學舟都受教地點點頭，中級跟初級的水平果然不只在講解，而是在處理事情的態度和方法上。
樑玉看魏學舟一眼，“你是不會有這種煩惱的，只有你的遊客有這種煩惱。”
“樑玉！”魏學舟大叫，“你太過分了！”
何歡大笑。
到食堂，三人打了飯，坐到林小鹿那桌。她還是低着頭吃飯也不說話，不過倒是等着他們一起吃完回宿舍。
何歡主動打破沉默，“你們女生不是喜歡逛街嗎？下班也待在景區嗎？”
“又沒男朋友逛什麼街！”林小鹿開口就是夾槍帶棒的。
何歡不敢說話了，今天什麼都做了，投訴也擔了，卻莫名其妙得罪了幾個女人！
樑玉笑道：“爬山還沒累死？還逛街！所以講解員很無聊的，也就帶遊客的時候說說話活動活動，下了班都是最簡單的一羣人！”
何歡點點頭，林小鹿臉色也好了一點。每個女孩都想當個好女孩，不管別人怎麼看她是如何開朗大方，可能實際上就是個簡單的小女生。
不知道樑玉跟林小鹿說了什麼，何歡沖涼出來，她們又窩在一起做面膜了。
果然女人之間的事， 還是不摻和比較好。
樑玉笑道：“何歡你要不要做面膜？”
“我不用。”
“別不用啊！天天在外面曬，要注意保養的。當客人不再投訴你漂亮而投訴你太黑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哈哈哈……”魏學舟大笑。
“防曬霜出門要擦，回來做個面膜，都是補水清涼的，對皮膚沒有負擔。”
林小鹿沒說話，已經把兩顆奶片扔進兩盒花水裡，一會兒，奶片就發起兩大張面膜。直接扔一張在魏學舟臉上，又拿一張來到何歡面前。
何歡都來不及拒絕，面膜已經在臉上攤開了。露着的兩個眼睛看着林小鹿露着的眼睛彎彎的，給他整理着面膜的邊。
“何歡敷着好合適。”樑玉看看他倆，“魏學舟你臉太大了！”
“我臉不大我能陪着何歡在這兒做面膜？以前他沒來的時候你們關心過我的臉？”
樑玉和林小鹿按着面膜大笑。
外面，四個人的衣服在洗衣機裡糾纏着，裡面四人敷着面膜擠在沙發上看電影，面膜底下何歡情不自禁笑了，有點溫馨呢！
在離開學校之後，還有這麼一段單純的青春時光，是一種幸運，也會讓他記得一輩子的。
林小鹿坐在他旁邊，不知何時手靠着他的手。何歡不敢動，如坐鍼氈。聽到洗衣機提示音響起，何歡站起，“我去晾衣服。”
林小鹿伸手拉着他坐下，“看完再去。”
手放在他手上，再沒有放開了。而電影接下來演了什麼，何歡也沒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