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心一慌,“你別聽他瞎說!我沒有和誰打得火熱。那時候大部分同學都比較害羞嘛,我是班幹部,就捧捧場,活躍一下班級氣氛,順便鍛鍊一下自己的組織能力和才藝。”
龍騰看着他,何歡看不出她的表情,大起膽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龍姑娘沒有躲開,還躺在他懷裡,何歡放心了。
握着她的手,有點爲難,“其實我昨天也想過要不要叫他的?這孟理吧,在學校的時候真的挺單純的。
剛談戀愛的時候,生活費一到就去外面跟女朋友約會,後半個月就躲在宿舍裡吃泡麪,也不出去浪了。
我們看不下去,就帶着他一起去食堂,一人給他一點菜。也借給他錢。也是看了他這麼慘,我們宿舍都沒談戀愛。”
龍騰嘴角一翹。
何歡也笑了,“現在談戀愛不像以前了嘛,都喜歡比較,周圍比,網上比,比來比去就容易感到不幸。壓力確實大,所以他後來就主動分手了。
談了兩年,還出去住過,但也沒碰他女朋友。結果剛當導遊,就被兩個老女人灌醉了,稀里湖塗……現在就這幅浪子德性了。”
龍騰看着他,“這麼慘?”又說,“不過你也是一樣,還好你堅定。”
看着她滿眼的光彩和自豪,那是對他的信任呀!何歡又親了一下她的臉。
“我是怕你對他有介意,所以沒叫他。我請他們吃飯,你去不去?”
龍騰點點頭,何歡握着她的手,她去不去他都可以理解。
“我覺得你周圍這羣人都挺有意思的!”
“是嗎?”
“嗯。”龍騰點點頭,“都說導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我覺得你們有種快意恩仇的感覺,不藏着掖着,挺好的。”
何歡也笑了,點點頭。導遊是這樣,在遊客面前笑着哄着,但在同行面前,還憋着,那可難受!
起牀做早餐,過了一會兒龍騰走進來,何歡打開導遊羣,把手機遞給她,“請龍小姐幫我讀讀今天的新聞早報。”
龍騰拍他一下,“你老花眼了?”
“嗯,我想象以後老了的生活就是這樣。”
龍騰笑了,接過手機,“討論很熱烈呢!他們發了旅遊局的文件,我給你讀。”
聽龍姑娘清冷的聲音念着這麼嚴厲的措施,何歡實在很開心。
“你剛回來,就下了這麼一個文件,所以很多人認爲是你搞的。”龍騰翻着羣裡的消息。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鍋了,
而且這次確實是我。他們即使想去阻止也沒那個勇氣。誰都不想當壞人,但總要有人出頭啊!
每次整改都是一部分人遵守,一部分人陽奉陰違,迫於圈子人情關係,沒人阻止,最後大家一起掉溝裡。
以前我也只想做好自己,但是後來越發現到了這個環境中,是無法清者自清的。小白龍團的遊客也會上當受騙。
所以現在我就是要讓整個環境都乾淨。在乾淨環境活不下去的,要恨我就恨吧,反正我也不會在意。”
龍騰看着他的手機,頭抵在他背上,“你上次在麗江還很自責,現在不了。”
“因爲那時整個環境就那樣,可以說爲了生活迫於無奈,我去指責他們有失偏頗。但現在整個環境在變好,明明可以選擇光明大道,偏偏要跳臭水溝,還拉着大家一起。這樣的人也沒必要同情。”
龍騰繼續翻着聊天頁面,“不過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的,大家都希望旅遊環境能夠變好,不希望再回到老路上。大家都說你做得對,不然以後會越來越難,眼前的難只是一時的。”
何歡情不自禁笑了。沒有管理部門的決心和行動,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麼。如果開始被當旗幟樹在前面是被動的,但現在是他主動的。
沒想到現在支持他的人這麼多,大家總算清醒了!何歡真的很欣慰。
“大師兄說這是導遊們商量過後的共同心願,導遊代表們一起向管理部門反應的。”
何歡笑了,這是大師兄怕他又成爲衆失之的,分散一下那些不走正道的怨恨。
龍騰也笑了,放下手機,雙手抱着他,感覺真好,他不再是孤軍奮戰了。
兩人沒有說話,卻息息相通。
開始只有她一個人在他身邊,現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了。
和一個人心靈共振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正吃早餐,孟理打電話過來:“今天中午吧,鄭幹晚上夜班。”
“行。”
何歡立刻打電話到山海薈萃訂個小包間。明天大年三十,即使有提前吃團圓飯的也是晚上。所以中午的位置一下就訂上了。
吃完早飯,何歡洗了碗出來,見龍騰窩在沙發上,把手機擱在仙女頭上當手機支架,打字。
“跟誰發信息呢?”何歡湊過去。
龍騰一驚,仙女嚇得跳下她的腿,手機也掉了。
何歡連忙撿手機,“對不起,這就嚇到了?”
龍騰搶先一步撿起手機並關了屏幕。
“嘿!有什麼我不能看的嗎?”何歡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龍騰抓着手機,“沒有啊,我只是在想去和你室友吃飯,跟他們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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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焦慮的樣子,何歡大笑,坐在旁邊攬着她,“出去吃個飯還用打草稿啊?你前天晚上跟我說一堆不會也打了草稿吧?給我看看!”
說着就搶她手機,龍騰抱着手機撲在沙發上。
“還真打了草稿啊?哈哈哈……”何歡覺得她簡直可愛死了!撲在她身上。
仙女一見趕忙跑過來衝何歡嗷一聲。
果然還是護主!
何歡還以爲已經把它收服了呢!放開龍姑娘,“玩呢,別緊張啊!”又對龍姑娘說:“我不看了我不看了。但是見那幾個傢伙打什麼草稿啊!有我在呢。”
“我就佩服你,接個電話就能把人說懵了!”
“你不用佩服我,我張口就把人說懵了,但龍姑娘一說話,我不也懵了嗎?所以你更厲害!”
“真的嗎?”龍騰擡起頭,一臉認真地看着他。
見她還趴在沙發上,何歡又忍不住俯身親了一下她的臉,拉她起來抱住她。
“瓏瓏,你是不是很少跟人說話?”
“嗯。”
“那就不用說。不愛說話或者不會說話從來都不是什麼缺點。開朗和內向都只是一種性格,並無優缺。
像我這樣喜歡說話的人呢,大部分時候說的都是廢話。不喜歡說話的人一旦開口,就很重要。
我的朋友也不是都喜歡說話的啊!你看大師兄也不愛說話,聚會的時候他一般都是看着我們吹牛打屁,但他也是大家尊重依靠的大師兄啊!
我跟孟理屬於特能聊的,我們聊嗨了能吧唧到半夜。但是在寢室我跟樑銘關係最好。他也不會說話,但就是……怎麼說呢?
我可以跟別人說很多無關緊要的事,但如果我有一件事只能告訴一個人,那麼我會告訴他。”
龍騰咬咬脣,“你們真好啊!”
何歡笑了,揉揉她的臉,“你在吃醋嗎?所以呀,雖然我的嘴巴閒不下來,但我身邊的人,卻並不都是像我這樣的。你以後跟我說話不用打草稿,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我又不會打斷你。”
“你可喜歡打斷別人了!我一被打斷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對啊!我碰到滔滔不絕的人我就忍不住反駁。但我碰到不怎麼說話的人一開口,我可重視了。我就特注意聽你們說什麼。”
“你不但嘴賤,耳朵也賤!”
“哈哈哈……”何歡抱着她,“龍姑娘這不說得挺好的嗎?”
龍騰也笑了,捏起小拳拳捶了一會兒他的胸口,又趴在他胸口。兩人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呆了一會兒。仙女跑過來看看龍姑娘,沒有哭,笑着呢,安心地走開了。
本來就起得晚,在沙發上膩歪了一會兒,兩人就換衣服出門,抱着仙女先去點菜。點好了就去雲池邊走走。
風和日麗,藍天白雲,水杉紅遍,睡美人靜靜臥在岸邊,紅嘴鷗嘎嘎嘎地鋪天蓋地飛來飛去,仙女仰着頭張着小嘴大感驚奇。
何歡捂住它的嘴,“別這樣,一會兒鳥拉屎在你嘴裡。”
龍騰大笑,見人看過來,拉着他轉身。
何歡跟着她轉身,把她圈在欄杆裡,親了一下她的臉。海風吹拂她的頭髮撩着陽光探照的臉。何歡情不自禁緊緊擁抱着她。
仙女被擠得像餛飩裡的餡啾地蹦了出來,龍騰從何歡懷抱裡縮下身子,抱起仙女,生怕它踩着鳥屎。
春城人民都在準備年貨,外地遊客大部分除夕後纔會來,上午的岸邊沒有太多人。她抱着貓,他抱着她,慢慢熘達。
看到賣鷗糧的,何歡買了一個海鷗麪包。剛打開,一羣紅嘴鷗飛過來圍着他搶食。
仙女瞪着圓圓的眼睛,直接驚悚了,緊緊縮在龍姑娘懷裡,又好奇地看着被海鷗圍繞的何歡,懷疑這是他養的寵物!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鳥!
孟理打電話說到了,兩人才從岸邊熘達回去。
他們也沒上去,在門口等着呢。
一看何歡一手抱着一隻雪白的貓咪,一手牽着一個恍若天仙的姑娘走過來,就彷彿從氛圍感特別強的偶像劇裡走出來,幾人一時呆掉,然後一齊臉紅了。
何歡說:“你們臉紅個泡泡茶壺!”
幾人捂臉,反應過來這不是偶像劇,這是現實!刺人的現實啊!真的是羨慕嫉妒恨啊!難怪藏着不讓他們見,也太漂亮了!
龍騰微笑道:“你們好。”
“這是我女朋友,你們叫龍姑娘就好了。”
“龍姑娘好!”一羣平時口無遮攔的傢伙這會兒一個個文質彬彬的,都低下頭不好意思再看。
確實引人注目,何歡連忙牽着她上去了,幾人跟在後面,也不說話。到了包間裡,何歡放下仙女,仙女自己跑去玩了。
幾人侷促地坐下。何歡突然笑了,龍姑娘還焦慮見了他們說什麼,結果現在他們都呆若木雞!
“一個個裝什麼正人君子啊!”何歡這纔跟龍騰介紹他們幾個。
幾人斯文地微笑着點點頭,都不知道說什麼。在兄弟面前隨便慣了,但現在與兄弟差距巨大!又有一個驚爲天人的姑娘!確實是手足無措。
包間裡陷入沉默。
看他們一個個突然比龍姑娘還要內向了,何歡忍不住好笑,主動問:“你們現在在忙什麼啊?過年都不回去嗎?”
鄭幹搖搖頭,“我就當了一個多月導遊,帶了三個團,每個遊客都說:哎!你叫掙錢啊?你是不是就想着掙我們的錢啊?”
“哈哈哈……”
龍騰也一臉笑容,三人呆了一下,倒是放鬆多了。
“我不掙他們的錢帶着他們吃帶着他們玩照顧孤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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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但是遊客一聽了我的名字就特別防備。告訴他們叫小鄭也不行,反正合同上都有。三個團一分錢也沒掙到!唉!後來我就去酒店了,現在在四季春做大堂經理。”
“那不錯啊!”何歡道。
“不錯個毛!總要上夜班,遭不住。”
“老大呢?”何歡又看着室長韓卓言。
“麥當勞。”
“啊?跨度這麼大?”
“現在政策嚴厲,旅遊確實不好做了嘛,要吃飯嘛。在麥當勞吃飯的時候,看見他們招人,就試了一下。畢竟也過了個專四嘛,就應聘了店長。”
“厲害啊!一去就當店長,不愧是室長啊!”
韓卓言笑笑,“還行。雜事多,但還是沒有導遊事多。你們以後到愛琴海那個店找我可以打半折。”
何歡起身,“那走吧,我們去麥當勞吃!”
孟理吼道:“你要臉嗎?”
“哈哈哈……”
何歡笑着坐下,看着他,“現在就你堅持在當導遊了?”
“他主要是捨不得女遊客。”鄭幹說。
“閉嘴!”孟理吼道。
幾人笑了。孟理有點不好意思,“沒有,我等着歡歡帶我呢!”
“云云呢?你們還有聯繫嗎?”
“唉!”孟理嘆口氣, “他跑到京城去找那個大姐姐了,現在還一邊帶一日遊一邊苦苦等着大姐姐。
我都勸他多少回了,他還是每次掙了錢給大姐姐買禮物請吃飯,偶爾見一面,什麼也不幹,人家明明拿他當冤大頭,他偏要當舔狗!我也沒辦法!唉!”
幾人一齊嘆氣。
“你真的害人!”何歡說。
“是!是我的錯!但這種事,誰勸也沒用。除非他自己哪天受夠了,幡然悔悟!”
幾人也嘆氣,如果感情是理智的,那就不叫感情了。有時候陷進去了就跟中邪一樣。
只是畢業半年,四年一室的兄弟就各自走向了不同的路,也是挺感慨的。
菜端上來,一盤盤大螃蟹大蝦,三人瞪大眼,“歡歡破費了啊!”
何歡舉起葡萄酒,“來!新年快樂!希望你們都事業有成事事如意!”
兄弟們也舉起杯,“那祝你和弟妹早結連理早生貴子!”
路癡導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