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心思亂了。
她早有預料,這一場事關生死的手術,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從程素被推進手術室那一刻起。
林墨坐立不安的等待到凌晨時分。
期間滴水、粒米未進。
連帶公司事宜,都暫時給拋在腦後。
“醫生,人救回來了嗎?”
眼見手術室大門打開,林墨幾步走上前,望向眼前一名中年醫生。
話雖如此。
林墨是抱着消極態度。
在此之前。
主刀醫生已經給她透底,說手術成功機率不足半成。
言下之意,就差沒直接告訴她,可以安排後事了。
“萬幸,手術過程異常順利,出乎意料,人奇蹟般的存活下來。”
醫生緩聲開口道。
語氣聽的出來帶點疲憊,以及淡淡的驚訝。
“呼。”
林墨長出一口氣,心裡懸着的大石頭放下來,向醫生投去感激的眼神。
“謝謝醫生……”
“盡力救人,乃是身爲醫生的本分。更何況,我們也不希望一個俊美的少年,因爲想不開自殺,而香消玉殞。”
手術過程中。
她不免的看到程素的容貌。
驚爲天人的同時,也暗歎這樣一名尋常女子恨不得捧在手裡,擔心含化的男人,竟然會選擇自殺結束生命。
…………
林墨一語不發,注視着程素被送入重症監護室。
她不得不承認,以往對於程素惡劣的印象,已經扭轉一百八十度。
但還未達到“喜歡”的層次。
只能說,同情這個情根深種的男人。
這時一名女子從角落裡竄出來,穿着一襲白大褂,同時戴着衛生口罩,看不清真容。
白大褂女子手裡拿着一個記錄本,正在與林墨對視。
“這位女士,請問傷者與你是什麼關係?男朋友?丈夫?”
白大褂話音剛落,看到林墨疑惑的神色,不禁再度解釋道:
“是這樣的女士,爲了傷者以後的疏導治療,我們院方有必要做一個詳盡的調查。”
白大褂翻開記錄本,擺出嚴肅的目光。
“關係?”林墨想了想,打量眼前的“醫生”,總感覺對方的白大褂透着劣質的氣息。
而且她不只戴反胸牌,連說話的口氣,也帶着迫切的感覺。
“上下屬。”
林墨如實回答,以爲自己想多了。
白大褂鄭重點頭,眼底閃過一抹亮色。
“傷者自殺的原因是什麼?”她繼續問道。
“情感受挫。”
“傷者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嗎?比如精神分裂,或者是抑鬱症?”
“不清楚。”
“自殺的原因,與傷者目前所處的職業有關嗎?”
……
一連拋下十來個問題。
白大褂抿了抿嘴角,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林墨不經意間擡頭,發現女醫生雖然做出寫字的動作,可過去數分鐘,記錄本仍舊一片空白。
林墨眉頭一皺,眼前的醫生有些不對勁。
“你到底是誰?”
她忽然低喝一聲,想去翻閱女醫生的胸牌。
但下一秒。
眼前的“女醫生”一個錯身,開始撒腿狂奔,慌不擇路,連記錄本都丟在原地。
毫無疑問。
這是混進來一名狗仔。
林墨俏臉陰沉,對方肯定將剛剛的交談,全部都錄音下來。
可以預見未來幾天。
網絡風起波瀾,程素會再度被推上風口浪尖。
…………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
林墨預存十萬醫療費後,便驅車返回林家別墅。
別墅佔地面積廣闊,從裡到外,都透着極盡奢華的氣息。
置身於碧草如茵的花園。
林墨順着花園小徑走到客廳。
客廳亮如白晝。
中間的豪華沙發上,端坐着一名家居服女子。
女子約莫四十歲的年紀,臉上卻找不到半點皺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着一根緩緩燃燒的香菸。
“知道回來了?”
女子沉聲開口,帶着一家之主的風範。
“媽,你怎麼還沒睡?”
林墨面色複雜,不知作何迴應,語氣很僵澀。
女子名爲林幼岑。
乃是林家現任家主,林墨的親生母親。
給程素一千萬,讓他徹底離開林硯,也是她給出的主意。
“公司事務放任不管,電話也無法接通,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林幼岑碾滅香菸,蔥指輕輕釦着大理石桌面,目光嚴厲的說道。
氣氛微微凝固。
陷入短暫的沉寂。
林墨給自己倒了杯水。
手中殘餘着程素的血跡。
“程素他割腕自殺了,手機沾染他的血液,開不了機。”
“嗯?”
林幼岑微微疑惑,再三審視女兒的神情,以及她身上未曾清理的血污,才確定她沒在撒謊。
“這程素,演戲給林硯看嗎?故意自殘,博取硯兒的同情?”
“應該不是!”
林墨緩緩搖頭,很肯定的說道:“他傷的很重,醫生說橈動脈完全斷裂,失血量過多。人在送入搶救室之前,差點撐不下去。”
“連醫生也抱着悲觀的態度,說手術成功機率很低。”
“你姐知道程素自殺的事嗎?”林幼岑問道。
“暫時還沒通知她,不過消息意外泄露,她應該很快會知道。”
林幼岑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
“衛純在國外發生車禍,據傳人已經不行了。小硯懷疑,是程素僱傭的兇手,已經坐上回國的飛機。”
突然落下的重磅炸彈,令林墨陡然一驚。
“衛純死了?”
“是。”林幼岑點了點頭,語氣卻很平靜。
“這……依照程素以往的作風,他氣急攻心下,倒有可能幹出這種傻事。”
“目前已經立案,但警方還在搜尋證據。”
聊到很晚。
林墨於牀上輾轉反側。
“僱兇殺人一條罪名,足以讓程素在監獄渡過後半生。所以,他在畏罪自殺嗎?”
…………
三天之後。
華標醫院門口。
緩緩停下一輛紅色的跑車。
從車上走下來一名西裝女子,女子容顏絕美,氣質高雅,引得周圍幾名年輕男子,發出稍顯花癡的眼神。
林墨輕車熟路的走到一間病房,輕輕推門而入。
裡面放着唯一一張病牀,裝潢較之尋常病房,更加自然得體。
這是一間豪華病房。
在程素身旁,守候着一名乾淨利落的中年女子。
見到林墨的瞬間,中年女子站起身來,朝林墨微微躬身。
“二小姐。”
“張姨,這幾天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