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青盯着白飛飛打量了很久,然後看向陸小鳳,一臉諷意:“你陸小鳳真要靠個女人做主?”
陸小鳳覷了眼白飛飛似笑非笑的樣子,無奈道:“她的話我不敢不聽。”想到白飛飛今日又用了毒,陸小鳳覺得自己還是順着她心意的好。
花滿樓在旁微笑。
霍天青臉色更差幾近咬牙切齒:“陸小鳳,與我一戰,你便這般不甘願!”
“分勝負還是決生死,霍總管可想明白了?”白飛飛輕嘆了口氣,“霍總管怎地如此想不通。”
霍天青忽然就頓住了,面上顏色乍青乍白,良久,他衝着白飛飛抱了抱拳,然後抱起閻鐵珊的屍體,轉瞬已在水閣外。
白飛飛目送他遠去,轉回身來,視線在陸小鳳和上官丹鳳之間遊移:“怎麼,心疼了?這樣的性子,你怎麼忍得了。”她似乎在搖頭嘆息,實際卻滿是調笑意味。
陸小鳳不由摸着鬍子,心中暗道:你的性子也沒有多好。卻終究沒說出口。
白飛飛繞着上官丹鳳看了一圈,悠然道:“上官姑娘,下次想動手之前千萬要記住估量清楚自己的能耐,說不定我方纔用錯了藥,不小心就毀了你這張美貌的臉。”上官姑娘四個字被白飛飛念出時,平白有些威嚇之意,上官丹鳳眼中浮出一抹驚慌。
“白姑娘……”花滿樓不忍地開口想勸,卻聽出白飛飛的腳步已不在身周。
“她又離開了。”陸小鳳更加無奈。
“她是誰,她怎麼敢!”好不容易恢復了自由的上官丹鳳不甘地叫着,美麗的眸子幾乎都要冒出火來。
白飛飛可不管她得罪上官丹鳳會不會令陸小鳳在美人面前討不了好,上官丹鳳此時出現,自是打算要與陸小鳳同路,她對這位嬌蠻公主可喜歡不起來,況且她另有事要辦,還是分開走的好。
“宮主,他答應了。”
“可提了要求?”白飛飛問着素懷。
素懷一笑,顯見對方給出的反應令她滿意:“他讓屬下向宮主轉達謝意。”
“只這樣?”若當真這麼簡單,素懷如何會露出這般神色,白飛飛想仍有下文。
“表面點頭之交,不過泛泛……”
“內裡私下結盟,日後共同進退?”白飛飛挑眉,“你相信他們?”
“不敢欺瞞宮主,是屬下自作主張出的主意。”
“是嗎?”這倒令白飛飛有些差異了。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便笑道,“素懷做得好,我倒還沒想到還能有這個結果,真是預料之外的驚喜。”
“謝宮主讚賞。素懷只是覺得江湖詭變,幽靈宮正需要這樣的同盟。”
“你是想告訴宮裡的人,即使終有一日我要復仇,會有人在前代我們犧牲。素懷,辛苦你了。”白飛飛如何不知素懷所爲皆是爲了幽靈宮爲了自己籌謀。
論起來,相比自己一言一行只是隨性而爲,素懷其實更有資格擔起幽靈宮之主的身份——白飛飛一笑,這個念頭也自此埋下。她曾想過將幽靈宮改變成她唯一的退路,可白靜死後,她已失了束縛,行事亦不同前世嚴苛強硬,幽靈宮於她,漸漸成了一個單純的棲息之所而非責任,或許,她該往別處去尋找答案了。
“咦,這不是飛飛姑娘嗎?”
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響在身邊,白飛飛未擡眼,先退開了一丈遠。
“喂喂,要是陸小鳳在這裡你還會走那麼開嗎?”看出了白飛飛故意保持距離的用意,那人有些無奈地開口。
“司空大哥可知男女有別?”這些年認識的人裡,會喚她“飛飛姑娘”的只有這幾面之緣的司空摘星了,白飛飛倒也不是把他當陌生人,只是習慣使然。簡單笑話了對方一句,白飛飛又道,“司空大哥這是又有生意上門,趕着去辦?”
“飛飛姑娘好聰明。”遙想初見時,司空摘星被白飛飛一個錦袋嚇退,到如今交情比以往更深時,才發覺這女子雖是隨性而爲,卻也不是無理取鬧,自己是陸小鳳的朋友,她便把自己視作自己人,怎麼都不會拿自己試毒。不過即使認清了這一點,司空摘星對待白飛飛時也不敢大意,雖說未知的毒她不會用到自己身上,但若是她已經調配完了的毒用在自己身上小懲大誡,那也一樣是受罪。
“想必是樁大生意了。”白飛飛自然不知道司空摘星心中所想,輕笑着問他。
司空摘星點了點頭:“二十萬兩的生意,幹了這一票,便又可以歇息好一陣子了。”
“二十萬兩?是要偷什麼新奇的東西?”
“人。”司空摘星笑着,“要偷人,偷一個大活人。”
白飛飛愕然了片刻:“是誰讓你去偷的?”
“幹我們這一行是不能泄露主顧的消息的。”司空摘星神神秘秘地說了下去,“我只可以告訴你,這人,是在陸小鳳身邊的。”
“上官丹鳳?”白飛飛幾乎立刻就猜到了這個名字,然後對上司空摘星反而變得詫異的眼神,“那就祝司空大哥馬到功成,賺足這二十萬兩了。”
司空摘星不由摸了摸鼻子,爲什麼他覺得白飛飛的反應有些古怪。
司空摘星第一次去偷上官丹鳳顯然是沒有成功,因爲第二日午後白飛飛見到的人告訴她,上官丹鳳獨自一人又出現在了珠光寶氣閣。當然這並非她與對方見面要談的主要事情,而對方的表情看起來也只是隨意告知,算是表了誠意。
“閣下獨身前來,真不怕是個陷阱?”白飛飛問着眼前這個年歲不小氣勢更不小的老人。
“白宮主防備之心甚重,在下亦然。”老人看着坐在對面戴着鬼面具的女子,不由長嘆一聲,“老朋友死了,我已經老了,我也怕死。”
白飛飛面具下的臉微微變化,她沒料到對方這般坦承:“老先生不怕我也是來取你性命的?”
“當今天下能取我性命的人並不多。”老人傲然道,“但既然結爲同盟,我願意賭這一次。”
“老人家既已活不了幾年,便不該好賭,更不該拿命來賭。”白飛飛搖着頭。
“可眼下看來,我卻是賭贏了的不是嗎?”老人神色間有些得意,有些欣慰,“待我故去,我那羣不成器的弟子若有幽靈宮爲同盟,我也是放心。”
白飛飛靜了片刻,淡淡道:“幽靈宮,亦不過如此。老先生爲何這般高看我這幽靈宮?”
“因爲年前的假銀票案。”老人並不隱瞞,“幽靈宮宮主若從開始便曝了身份,是決計參與不了這案子的,可最終卻是你一人獨出風頭,若非你本事過於常人,便是旁人把所有功勞讓給了你。而據我所知,假銀票案最開始是託於陸小鳳的,你即便本事不如他,想必你們交情也定然不淺,可是?”
白飛飛不置可否。
老人繼續道:“陸小鳳其人,江湖盡知,他總能交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朋友,幽靈宮獨闢蹊徑,做着買賣消息的生意江湖皆知,白宮主若是他的朋友,我也並不奇怪,能有陸小鳳做朋友的,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
“所以你信幽靈宮,只因爲我是陸小鳳的朋友?你信的,是陸小鳳?”白飛飛已然承認與陸小鳳交情匪淺。
“江湖中能人輩出,可要我說,沒人比得上陸小鳳的運氣。這個人,總能交到好運的,而他的朋友,總是能沾到些好運氣的。”
“你真是個奇怪的老頭。”面對這個年紀已經能算是她父輩甚至是祖父輩的人,白飛飛的語氣也沒半絲顧忌。
“你也是個奇怪的姑娘。”老人並不動怒,反而寬和地笑着。
白飛飛並非第一次與人結盟,然而這卻是第一次單純以維繫各自誠意繼續的同盟。曾經,她與她名義上的弟弟同盟,爲的是殺快活王,沒有未來地結盟,抱着必死的信念,絕不輕言放棄。到如今,無關生死存亡,僅僅是一種彼此支持的關係,她覺得陌生,覺得,可以信賴。
送走了她的同盟者不久,白飛飛就運起輕功離開了見面的地方,帶着素懷回到她們落腳之處。摘下鬼面具時,她對身側與她做着同樣動作的素懷開口:“素懷,做得好。”帶着笑意地第二次誇讚素懷的決定,素懷微微點了下頭,承了白飛飛的意。
“宮主。”一名宮人在門外請示着,得了白飛飛的應允後推門而入,“宮主吩咐的事情已經查到了。”
“說。”
那名宮人於是細細講述着查探得來的一切,白飛飛聽後皺了眉,然後冷笑:“真是好大的手筆。”然後想到了什麼,“人找到了嗎?”
那名宮人說出了一個名字。
白飛飛又問:“司空摘星沒有得手是怎麼回事?”
“司空公子原本能夠得手,只是被人打亂了計劃。縱火的人本已經被他擒下,最終卻無一活口,所以陸大俠讓那位丹鳳公主去了珠光寶氣閣,或許是覺得那裡會安全些吧。”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白飛飛,那宮人猜測着,“屬下覺得,這些事是青衣樓做下的。”
“青衣樓?”白飛飛諷笑着,“說起來,金鵬王朝的人可是一口咬定峨眉掌門纔是青衣樓的樓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