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戰眸光一暗,緊了緊牙齦正要反駁時,一直坐在白涵背後那棵大樹上的貝螺忽然跳了下來,腳下沒站穩往前撲了一下,摔了個撲趴,立刻嗷嗷地叫了起來:“嗚嗚嗚嗚……狗狗……”
獒戰忙收起雙眼的寒光,快步地走過去把貝螺抱了起來,帶着心疼的口吻責備道:“不是讓你在上面等着嗎?誰讓你自己跳下來的?你是鳥會飛啊?”
貝螺揉了揉摔疼了的膝蓋,嘟嘴道:“屁股都坐疼了,我想下來活動活動嘛!看着也不高,哪兒知道跳下來這麼高呢!”
“不高?夠把你的腿摔瘸了還不高?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
“貝螺?”白涵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貝螺也在這兒。
“別理他,冬瓜,我們走!”獒戰冷冷地瞥了白涵一眼,彎腰正要抱起貝螺時,貝螺摁住了他的手說道:“等等!我跟白涵少主說兩句話。”
“跟他有什麼好說的?”獒戰口氣不爽道。
“說兩句而已,不會太久的,”貝螺說着往前走了兩步對白涵道,“你剛纔說,我娘很擔心我,擔心得都生病了是吧?”
白涵忙點點頭,故作惋惜的口吻說道:“是啊!自打你離開都城之後,娘娘已經病過三回了,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她病中就念叨你,說無論如何都想再見你一面,那樣的話,死也足矣了。”
“可我眼下暫時還回不去,再過一段時間吧,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回去看看她……”
“誰許的?”獒戰有些不痛快地打斷了貝螺的話。
“當然要你准許才行啦!”貝螺轉身撲上去,把獒戰的左胳膊抱住撒嬌道,“你不能不許的,我娘很可憐,因爲我出嫁了不放心,她都生了好幾場病了,你是應該陪着我回去看看她,讓她知道知道我在獒青谷過得很好,你對我也很好啊!”
獒戰沒什麼表情道:“人家壓根兒就沒當我是她女婿,我去幹什麼?高攀了!”
“你是我夫君,那就是她女婿,除非她不再認我了,不然她必須得認你這個女婿。所以,你就許了吧!我好讓人家白涵少主幫忙給我娘帶話呢!”貝螺晃着獒戰的胳膊央求道,“好不好嘛?說個話唄!好不好?好不好嘛?”
白涵看得渾身上下就像螞蟻在竄似的難受,獒戰心裡卻舒坦了,表情微鬆,微微昂頭,雙手搭胯,擺出一副大爺的架勢道:“呃……好吧!看你這麼想回去看一眼,本王子就許你過些日子回去一趟,不過,得由本王子陪着,不許自己一個人跑回去,知道嗎?”
“嗯,知道啦!”貝螺說罷又轉身對白涵道:“白涵少主,勞煩你回去跟我娘說一聲,過些日子獒戰會陪我回去看她的。另外,也請你如實地把我在這兒的情形告訴她,如果你不想她再生病或者還有一個做世侄該有的良心的話。我在這兒過得很好,我夫君對我也很好,這些都是你看見的,希望你不會編造出一些謊言去令我娘更爲擔憂,那樣的話,我會看不起你的。”
白涵心口揪着疼道:“貝螺,你真的覺得自己過得很好嗎?”
“嗯!”貝螺表情誠懇,使勁地點了兩下頭道,“很好!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請你把我的原話告訴我娘,我相信,這樣她就會稍微放心點。等到我和獒戰去看她時,消除了她的誤會,她應該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你也是,白涵少主,獒蠻族其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野蠻族落,不懂禮數不通情理,只知道打打殺殺,他們也有他們優秀和厲害的地方。如果夷陵國繼續這麼輕視獒蠻族的話,有一天肯定會被獒蠻族的漸漸強大而震住的。”
白涵凝着她,眼裡落滿了失望:“貝螺……你真的變了……你竟然會喜歡上一個蠻漢子……”
“什麼意思啊你!”獒戰聽着不爽,兩步上前想揍白涵了。貝螺忙擋住他仰頭笑米米道:“行了行了,我餓了,我們回去吃烤兔子吧!”
獒戰蔑了白涵一眼,彎腰一把抱起貝螺走了。白涵側身望着他們的背影,呆凝了很久。直到白巖穿好衣裳,收拾起他那顆破碎了的少男的心走出來時,白涵才緩緩回過神來,表情憂傷,輕輕嘆了一口氣。
“哥,怎麼了?”白巖問道。
白涵垂着眉,憂鬱的臉上又添了幾分凝重:“今晚的事的確是獒戰乾的……”
“什麼?真是他?”白巖激動地握緊了拳頭道,“該死的!居然在我背後下黑手!哥,這口氣不出我白巖就妄爲人了!氣死我了!”
“現在不是時候,”白涵搖搖頭道,“要收拾獒戰不是那麼容易的。”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我恨不得現在就一刀宰了他去!那個王八蛋!害得我被那母狗……哎,哥你說他們是不是串通好了的啊?”
“他還以爲虎寧是跟你我串通好了的呢!行了,先山下。”
“獒戰呢?獒戰怎麼辦?就這麼放過了?”白巖不服氣地揮着拳頭氣憤道。
“獒戰?”白涵擡起眼簾,望向了剛纔獒戰抱着貝螺消失的方向,眸光裡多了幾分陰冷道,“這個人,我來收拾!”
且說虎丘把虎寧弄回去之後,追問虎寧到底是怎麼回事,虎寧死活都不說。過了沒多久,跟着虎寧的那兩個使女也回來了。原來她們倆打一出那小屋就被人擊暈丟屋後了,直到剛纔那會兒才醒過來,迷迷糊糊地走了回來。
隨後虎丘一審,這才知道了虎寧那驚天大計劃,嚇得冷汗都出了兩身!幸好陰差陽錯換成了白巖,要真讓虎寧把獒戰睡了,那血鷹族和獒蠻族就有的聊了!
當晚虎丘便命族人收拾行裝,餘下的貨物也不換了,綁上虎寧連夜就離開了烏魯寨。虎寧可是他大伯的掌上明珠,再出點差錯,他真怕自己小命不保啊!他覺得還是趕緊回去得好,省得再遇上那白巖,不知道又鬧出什麼笑話來呢!
但事情遠沒有虎丘想得那麼簡單。從第二天開始,寨內便將白巖少主和虎寧小公主激戰前夜的趣聞傳得是沸沸揚揚的。殊不知,昨晚白巖把動靜鬧得太大了,路過的幾個散步的人全聽見了,這才幫他們傳開了。
虎寧倒好,真的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白巖欲哭無淚,無處訴冤屈啊!好幾天,白巖都雙眼浮腫,像個熊貓似的出來見人,誰能知道白家二少的苦呢?壓根兒睡不好啊!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他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長着兩隻尖角,咧着兩隻獠牙,背上還揹着一對小翅膀的虎寧撲過來……嗚嗚嗚,他徹底被虎寧夢魘了!
話說獒蠻族的貨物也基本換空了,該置換的東西也置換了,是時候打包回去了。臨行的前一天下午,貝螺和仲宮帶着一些族人,在堆放貨物的那間帳篷裡分類打包,挨個挨個登記在冊。大夥兒都忙着,唯獨獒戰窩在一大包藥材上,一邊啃果子一邊養神。正啃着,一個族人跑了進來,向獒戰稟報道:“外面來了個本族的人,說是來給安竹送信的。”
“叫他進來。”獒戰悠閒地晃了晃腿兒道。
片刻後,前來送信的人被帶了進來。獒戰問他道:“寨子裡有什麼事兒嗎?誰派你來的?”那人回答道:“小的是七蓮祭司派來的。大祭司讓小的跟安竹尊上說一聲,丘陵小姐失足摔了一跤……”
“什麼?”貝螺快步地走過來驚訝道,“丘陵姐姐摔了?孩子沒事兒吧?”
那族人擡頭一看是貝螺,嚇得啊地大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顫抖道:“這這……這這不是……不是貝螺公主嗎?是……是鬼魂嗎?”
“你才鬼魂!”獒戰把手裡的果子扔了過去,坐起身道,“趕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丘陵好好的怎麼會摔了一跤?孩子呢?孩子保住沒有?”
那族人打量了貝螺腳下一眼,見是有影兒的,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稟報道:“孩子無恙,只是丘陵小姐摔了腿腳,必須得在*上養上一兩月。安大娘不放心,所以才請了七蓮祭司派小的來通報一聲。”
“怎麼摔的?”貝螺追問道。
“聽跟着丘陵小姐的那兩個使女說,丘陵小姐是去神廟的路上經過神廟大門前的那個土坎時摔着的。前幾天一直下着雨,土坎發軟,估摸着丘陵小姐沒踩着實處,踩着發軟的泥土了,泥土下榻,這才摔着的。”
“獒戰,要不這會兒就動身吧!”貝螺提議道,“反正我們手頭上的貨物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也不必等明早動身,收拾好了就走,想來安竹肯定擔心得要死,早點回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