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洋之心

法蘭克與萊茵邊境上馬蹄狂亂,傳令兵們奔波於各個兵團和獨立旅隊。“攝政王,帝國軍部令:十日內撤出萊茵同盟,至洛薩省休整,違令者斬!”

“將軍,是帝都出事了?”第二兵團伊文幕僚長向眉頭緊鎖望着忙碌後撤的士兵的圖拉揚將軍。圖拉揚搖了搖頭,說:“不清楚,不過我收到了另一個消息。”“哦?”伊文接過密函,打開看了起來。驚呼道:“將軍!把我們調到蘭斯去?”圖拉揚點了點頭,說道:“這麼多年了,還不讓我們回南方,家裡的地,荒蕪成什麼樣了?”

第二兵團主要是由南方几個省構成的,兵團長圖拉揚不是一名貴族,是從小兵幹上來的,帝國所有的名將中,他是傷疤最多的。二十多年的時間,第二兵團被打散,重建,再打散,再重建,兵團長犧牲了一個又一個,圖拉揚的前任臨死前一直死死握着圖拉揚的手,唸叨着南方溫暖的天氣,金黃的原野,家中的妻子,老母。一別二十年,圖拉揚從當初那個毛頭小子成了一名勇敢的將軍。第二兵團也被北方兵團冠以了一個響亮的名號:打不垮的南方佬。整個第二兵團兩萬多士兵,五千多輔兵,接近三萬人,犧牲人數卻高達五萬之多。傷殘人數更是不可計數。最主要的是,北方貴族掌權的法蘭克帝國將這羣堅韌的南方人當成了炮灰、牲畜、糧食、金幣。

“元帥,第二兵團的糧餉拖了半年了。今天卑職懇請元帥看在第二兵團幾萬英靈的份上,看在我這滿身的傷疤上,求您了!”圖拉揚跪在東線軍團元帥克羅斯爾伯爵面前。克羅斯爾伯爵五十多歲,像過一個軍人多過貴族,被帝都的貴婦人們嘲笑爲“髒鞋克羅斯爾”。克羅斯爾的東線軍團共轄第二、第五、第十一軍團。在對萊茵的戰爭之中,東線軍團出力最多,獲利最少。由於大都是步兵組成,在攻克了一個又一個堅固的城堡的時候,北方軍團的騎兵團毫無阻礙地揮師東進將他們遠遠地甩在身後。克羅斯爾看着圖拉揚,難堪地說:“圖拉揚,我沒錢,沒糧,要什麼沒什麼。”圖拉揚眼神黯淡下來了,克羅斯爾話鋒一轉:“不過,我這兒有個好消息。”圖拉揚又燃起一絲希望。克羅斯爾說:“第二兵團凋往蘭斯後,將被改變成教導兵團,負責訓練新兵。”“新兵!”圖拉揚驚呼:“戰爭結束了,哪裡來的新兵?”克羅斯爾說道:“這是來自帝都攝政王和軍部的命令。”克羅斯爾往帝都帕斯的方向望去,滾滾的煙塵和地平線遮擋了他的視線,他喃喃地說:“這是要亡國啊!”他看着圖拉揚,說道:“明天一早你們第二兵團就開拔去蘭斯,最近不斷有新兵被送到那裡。”他拍了拍圖拉揚的肩膀,感慨道:“兄弟,從今天起,我們就不能一起並肩作戰了。”圖拉揚瞪眼看着他,克羅斯爾輕輕說道:“東線軍團要被整編,我要被調回帝都軍部,不會再領兵了。”

——

“大人!前方有敵人!”羅維的偵查在本領在水中依然很高明,他從斷裂的水草和四處逃散的魚羣分辨出了娜迦的部隊。亞特一把拔出佩劍,站在海倫的前面,菲利普和羅維分列左右各自帶着一隻投奔而來的海族。在翻越過一處海脊後,數百名娜迦看着這一羣衣衫襤褸的“反抗軍”一時愣住了。亞特最先反映過來,他高高舉起劍,玫瑰輝煌鬥氣激發出來,使他像一個天生一般。他大聲呼號着:“衝啊!”羅維和菲利普也舉起劍高叫道:“衝啊!”幾乎所有的娜迦都參加過上一次的政變,面對玫瑰鬥氣,他們從心底感到害怕,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滿身玫瑰鬥氣的騎士的可怕影子已經深深刻在了他們心中。“玫瑰騎士!”娜迦們頓時亂了陣腳,驚慌失措地往後撤。

兩軍交接最忌膽怯,娜迦一下亂了陣腳,被亞特、菲利普、羅維三人爲首殺的幾乎崩潰。“都別慌!”娜迦之中不乏有好手,六七級的高級武士最先反映過來,亞特和菲利普的鬥氣微弱,最多就是四級的樣子,它們高叫着:“穩住陣腳!東面的鯊魚武士和西面的箭魚武士馬上增援了!”當娜迦宣佈美人魚血脈斷絕後,很多海族放棄了抵抗,在娜迦的威逼利誘下接受了娜迦的統治。

“大人!東線有東西!”羅維一刀將一名娜迦斬成兩段,東線出現一個個高大的身影,羅維朝着亞特大聲呼告。亞特心中十分焦急,這時候戰線已經膠着在了一起,雖然避免了娜迦釋放魔法,但是娜迦也漸漸佔據了上風。

娜迦的指揮官揮舞着巨大的三叉戟,高聲叫道:“戰士們!將這羣叛逆的雜種都殺光!”有一些弱小的海族已經瀕臨崩潰,如果不是遠處海倫公主注視着他們,恐怕他們早就扔掉武器逃跑了。東面戰線上一陣顫動,一個個巨大的身影將東線上戰鬥的羅維的隊伍撞得七零八落。羅維被兩名鯊魚武士圍住,巨大的力量使他心生恐懼。但是心中強大的騎士精神支撐着他,遠處的亞特看到,急忙挺劍就過去了。鯊魚武士的武技並不高明,不過他們的力量,速度讓羅維招架不住,在捱了兩下重擊以後,他終於吐出一口鮮血,頹然的半跪了下來,用刀支撐身體,絕望地看着鯊魚武士的三叉戟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口中不斷念着:“願主寬恕我的罪孽,就在此時此刻,請接引您的孩子回到你的身旁,在您的右邊享受永恆的榮耀。”羅維甚至聞到了鯊魚武士三叉戟上的鐵鏽味道,他閉上了眼睛,手緊緊地貼在胸前的騎士徽章和橄欖玫瑰徽章上。

“叮”一聲清脆而短暫的金屬撞擊聲,一股輝煌玫瑰鬥氣從細劍和三叉戟的交匯處蔓延開來,鯊魚武士驚恐地看着鬥氣鑽入自己的身體,感受着內臟被鬥氣撕毀的痛苦,頹然地倒地。亞特感受到自己的武技已經提升了一級,剛纔揮劍的時候竟然沒有劍刃破空的聲音了!“羅維!”亞特一把抓住羅維,絕處逢生的羅維反手一刀將圍過來的一個娜迦砍死。戰局越來越不利,鯊魚武士們的神威難以阻擋,西面一陣箭雨,一大片海族倒下,原來是箭魚也來了。菲利普格擋開一支魚箭,他左手受了點傷,被鬥氣止住血,顯得通紅。戰線被擠壓在一起,剩下十餘個海族圍在亞特和海倫公主周圍,娜迦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發出蔑笑。

“子民們,請跟我唱這首歌。”海倫撫慰了一個接近崩潰的螺螄族,唱起了《海洋之心》:“海洋正唱着古老的歌謠,浪花爲她譜寫新的篇章,蔚藍色的天空下,海藍色的希望,歌唱着,讚美着,美麗的海洋。請不要悲傷,請不要喪失希望,海洋之中美人魚在歌唱。今日的鮮血,純潔的心靈永不忘。”剩下的海族唱起了這首歌,老波旁流出了淚水,海倫堅強地站了出來,鯊魚武士和箭魚武士看到海倫頓時驚呼了起來:“美人魚公主!”然後轉頭疑問地看着娜迦,娜迦指揮官支吾着解釋:“她是假的!美人魚一族已經斷絕了!”鯊魚和箭魚不知如何是好,娜迦指揮官吼道:“上!殺了他們!違令者死!”

“砰!”娜迦指揮官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體內的生命在急速流失,鮮血也一口噴了出來。“玫瑰騎士金力在此!”金力全身閃耀着恢弘的玫瑰色,急速向亞特所在的位置奔了過來,一路上娜迦都飛了起來,吐出了鮮血。金力跪在亞特面前,說道:“老爺!讓您受驚了!”說完他大步來到海倫面前,看着這個和若兒一摸一樣的美人魚,金力顯出一絲柔情。海倫問道:“是金力叔叔麼?母親經常向我提起你。”金力點頭,轉身向四周茫然的鯊魚武士和箭魚武士大聲宣告道:“我以玫瑰騎士的身份宣佈!海倫殿下是美人魚一族唯一的後代!按照暗海神和光海神共同的協定:她將是你們的王!”玫瑰騎士揚起戰錘,吼道:“捍衛海族的榮譽!殺!”鯊魚和箭魚們臨陣倒戈,《海洋之心》的歌聲中。娜迦們四散奔逃,一敗塗地。

“辛多雷!我們是辛多雷!”艾菲拉站在宮殿上,看着她腳下上千名娜迦,高高舉起手裡的魔法鏡“我們被詛咒了!辛多雷,我們本是日光之子!魔法的締造者!”她手中的魔法鏡發出耀眼的光芒,在光芒中,娜迦看到了一幕幕畫面。不禁都留下了眼淚:金碧輝煌的太陽神殿,美麗的奎爾薩拉斯,英勇的遊俠,威武的破法者,神秘的魔法師,戰火,紅日的墜落,大批大批的人類聯軍涌入,紅光毀壞了高大的太陽神像,海邊絕望的祭祀唱響了輓歌,美麗而高貴的身軀蛻化成怪物!

“復仇!復仇!”娜迦們揮舞着武器,艾菲拉手一揮,上千娜迦衝向了宮殿外的海族。

“準備戰鬥!準備戰鬥!”菲利普揮舞着長劍,大聲地吼着,金力握緊了戰錘,微微眯着眼睛鎖定着高高在上的艾菲拉。海倫唱響了《海洋之心》,亞特在海倫身邊,看着幾千人的戰場,心中充滿了震撼!

——

蘭斯,北方的夜晚很冷,鐵匠蘭帕德準備打烊,妻子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飯菜。兒子也已經六歲了,天天黏在蘭帕德身邊求他講故事。今天,該給兒子將一個什麼故事呢?想到這裡,蘭帕德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個人影走了進來,蘭帕德沒有擡頭,說:“客人,已經打烊了。”那個人影沒有說話,直直地盯着他。蘭帕德一擡頭,看着來人,嘆息了一聲,那個人影正是媚刃。媚刃單膝跪地,行了一個騎士禮,說道:“請摘取嬌豔的花朵,致命的夜晚,我們用瑰麗的血色守護光明。大人,玫瑰騎士團,團長親衛媚刃•羅斯•影歌向您,勇敢的騎士長蘭帕德•羅斯•喬治致敬!”蘭帕德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媚刃說不出話來。閣樓上發出一個驚呼,蘭帕德一看,是自己的妻子。他嘆口氣,說:“媚刃,一起吃個飯吧。”

飯桌上擺着幾樣並不豐盛的菜餚,媚刃看着喝酒的蘭帕德不做聲。“這是我的妻子,貝絲。”貝絲不敢說話,不停地瞟着媚刃的尖耳朵。一個六歲大的孩子看着媚刃,說:“姐姐,你好漂亮,你是一個精靈麼?”媚刃微笑着摸了摸這個孩子的頭。“我的兒子,史蒂文。”蘭帕德放下酒杯,問道:“安娜大人,真的….”媚刃答道:“是的,主人她真的去世了。”蘭帕德握着手裡的一枚玫瑰徽章,說道:“到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他看着媚刃,說道:“我這就南下,去豪爾找亞特少爺。”他站起身,從一個角落裡翻出一把巨劍,將玫瑰花徽章仔細地別在衣領上。媚刃站起來,說道:“蘭帕德大人,您帶妻兒南下找亞特主人,我還得去星辰塔找維多利亞大人和愛德華大人。”媚刃站起來,迅速消失在了窗外。

去往豪爾的路上,萊茵哈特駕着馬車,崇拜地看着蘭帕德,媚刃將他交給蘭帕德後就離開了,聽說,傑蘭特老師也在豪爾城等他。蘭帕德問貝絲:“我是一名騎士,我的大人需要我去保護,我們將丟失我們的平靜生活,你後悔嗎?”貝絲看着懷裡的史蒂文,甜蜜地說:“有你的地方,就是平靜的天堂。”她愛憐地撫摸着史蒂文的臉蛋,喃喃着:“這個孩子,也會成爲像他父親一樣的騎士吧?”

“《海洋之心》是由光海神傳給美人魚一族的。海洋的神由光暗兩位神明組成,信仰光海神的美人魚正一步步地試圖淨化愈發黑暗的海底,她們堅信,海族的未來是光明的,雖然這個過程極度艱辛和困難,但就像《海洋之心》所唱的‘請不要悲傷,請不要喪失希望,海洋之中美人魚在歌唱’”——亞儂•海斯崔•洛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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