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莊園附近東邊的大門時,大門無聲無形的自動緩緩開啓。四周非常安靜,只有從湖面上吹來的風令人感覺到絲絲的涼意。大門一打開,視野頓時豁然開朗。
眼前赫然出現一個三百米見方的廣場,類似六邊形,外院環是一排琉璃色的燈,地面則是用只有拇指大小的鵝卵石鋪成的,廣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玄鐵色雕像。那是一個身穿武士服的日本武士,左手中的長刀已出鞘,刀身與手臂一樣平直,與肩齊平,刀尖直指遠處的湖面,右手則按在還插在腰間的短刀上,目光平和,目視前方,寬額頭,高鼻子,尖下巴,頭髮則梳成一個武士髻。左膝向前,右膝在後,微微有些彎曲,整個身子也略略的有些向前傾。
若是在光線並不明亮的夜色中,陡然見到這麼一個雕像,膽小的人,一定會被嚇得失魂落魄。這個雕像極爲逼真,與細節之處顯現出工匠的高超水準,連指甲都清晰可見,玄鐵色的武士服泛起一絲絲皺褶,顯然是在風中,被狂風吹拂所致。
武士雕像的旁邊則是一座乳白色雕像,大概是一個女神,身着白紗,纖纖玉掌中託着一隻白玉瓶子,瓶口傾斜向下,傾倒出一股拇指粗細的長長水柱,在半空形成一道圓弧,然後再落入武士雕像腳下的水塘中,水塘裡也有一股往上汩汩冒出的水柱,僅有拳頭大小,一尺多高,顯然是個經過人工改造的泉眼。
這兩個雕像實在是不倫不類,日本人的居室外豎立一個武士雕像也還說得過去,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有在武士身邊樹立一個女神,而且這個女神既不是美國的自由女神像,也不是中國佛教中的觀音塑像,甚至可以說這個女神既有自由女神像的神態,又有觀音塑像的神韻。
王天茫然不懂。
就連口紅也有些迷茫,這個武田正雄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佈置出這樣一個詭異的場景?
但不管怎麼說,這裡終究是個豪華氣派的地方。
那黑衣人帶着口紅和王天走過雕像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停頓了一下步子,口紅和王天這才得以將雕像看得真切清楚。
廣場上只有汩汩的泉水涌動之聲,右側則是掩映在叢林之中的歐式城堡建築物。城堡的後面是一片已經枯黃的草地,草地的盡頭就是水月湖。
城堡非常奢華,八個帶有荊棘裝飾的尖頂矗立着,最中間的尖頂鑲嵌着巨大的鐘盤,外牆上還有精美絕倫的浮雕。
眼前的一切都讓人心生一種錯覺,懷疑自己像是走入了一個夢幻中的城堡裡。
小型的城堡外還是見不到任何的人影,只有幾隻松鼠在高大的樹叢間歡快的穿梭着。
一個深居簡出的日本人居然住在這種歐式風格的莊園中,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黑衣人帶着口紅和王天兩人走進小型城堡,裡面是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則是浮世繪風格的壁畫,就連地板上也雕刻着令人看不懂的圖案。
黑衣人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走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又來到個一個巨大的客廳,裡面擺放的傢俱全部都是紅木和紫檀木製成的,九九八十一盞拳頭大小的水晶宮等呈兩個圓環形將拱起如蒼穹般的屋頂佔據,屋頂的最中央則是直徑足有一米的一塊天然水晶雕刻成的吊燈,光彩琉璃,異常引人注目。
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前負手站立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大概一米六五這個樣子,由於是背對着口紅和王天,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老人擡起手,揮了一下。
黑衣人看了一眼口紅,躬身低頭走出客廳。
眼前這個老人就是一手創辦了k省歷史上第一個藥廠的武田正雄。不知是怎麼回事,王天總覺得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這是種奇怪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反觀口紅則愈發的變得沉靜自然,淡定如常,神色間不見絲毫的漣漪。
老人親切和藹地道:請坐。一口非常地道的中國話。
老人說着話,轉過身來,清瘦的身形,精神矍鑠,一對眸子裡閃閃投射出奪人心魄的光彩,鷹鉤鼻,圓下巴,臉上佈滿皺紋,不過,此時他每一條皺紋裡都像是充滿了笑意,令人倍感親切。
王天從來沒見過日本人,即使見過也不外乎是兩側遭遇過的日本忍者那種兇悍殘酷之輩,再者就是電視上以殘殺中國人爲了的日本鬼子,當然屏幕上的日本鬼子都是中國人假扮的。若是扮演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又怎能引起同胞們對外敵的仇恨?
所以此時王天見到武田正雄這副神色,不由得露出了愕然之色。
老人很平靜地道:我是武田正雄,你們二位找我,不知有什麼要事?我這個客廳裡整整七年時間沒有客人來了。
口紅淡然道:有一事討教,還請武田先生指點。
武田正雄坐了下來。
這時候一個身穿和服的中年女人亦趨亦步的端着一隻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裡擺着三杯茶。
那中年女人走到桌子邊躬身跪坐在地,神態極爲虔誠恭順地將三隻杯子放到桌子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然後站起身,向口紅和王天深深舉了一個躬,請慢用。居然也是一口極爲流利的中國話,語聲輕柔,極爲動聽悅耳。
中年女人鞠躬後,慢慢的一步步往後退,一直沒有擡起頭來。
王天早就聽人說過日本女人是世界上最溫順的女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中年女人走出去之後, 口紅才靜靜地道:聽說武田先生要把手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的轉交給藥廠?
武田正雄雙手捧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有些慢條斯理的道:不錯,我確實是有這個打算,看起來二位一定很有來頭。
沒想到,武田正雄竟然因爲這樣一句話而推測出口紅和王天的身份不簡單。
王天自始至終就打算一句話也不說,所有的問答都交給口紅,自己則在一旁集中精神靜靜關注着局勢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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