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如炬,體型彪悍,面容硬朗粗狂,袖子被卷至手肘處,露出長着黑毛的手臂,吳道長揮舞着手中三尺長的戒尺吼道。
驚得樹林中棲息的鳥兒撲扇着翅膀慌忙飛走,空中悠悠飄蕩着幾根灰色的羽毛。
“十歲以下的跑一圈,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跑倆圈,十五歲以上的跑三圈!”站在樹枝上,吳道長看着下方烏壓壓一片的學生指着山路說道。
山路呈橢圓狀將山腰環繞一圈,最陡處將近六十度,從這頭跑上去另一邊下來,一圈下來後迴歸原地。
“田荷花是誰,出列!”吳道長從樹枝上跳下,頓時激起腳下一陣塵土飛揚。
站在中間的田荷花倏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不明就以,秀眉微蹙的走出隊伍。
“你就是那個第一場考試暈倒的學生?”吳道長握着戒尺敲打着田荷花的手臂,肩膀和背部,“瘦的和竹竿子似的,這骨頭弱的和瓷器一般一敲就碎,一陣風颳來就把你吹天上去了。”
人羣中傳來偷笑聲,目光掃向田荷花那弱不禁風的身子。
“笑什麼?出發!沒有完成任務今天中午就不準吃飯。”吳道長眼睛一瞪伸出戒尺指向山路。
頓時二三百人浩浩蕩蕩的衝向山路,卯足了勁向上奔跑。
“你!四圈,快去!”戒尺抽向田荷花的屁股,吳道長不容置疑的說道。
屁股一疼,田荷花嘴角一抽,跟在人羣后面奔跑起來。
“小花花,怎麼辦?你被吳道長盯到了,估計以後沒有好果子吃了,如果你受了委屈。”慕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想哭的話,我借你肩膀,放心靠。”
田荷花保持着呼吸均勻,腳步跑快了些,提高速度甩開了慕軒一段路。
“你等等我啊,小花花。”慕軒加快速度趕了上去。
山路越來越陡,路上是粗糲的沙子,跑起來越發的艱難,大家一開始時興致勃勃,還有心情看看倆邊的風景,到後來雙腿和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一個個粗喘着滿頭大汗。
喉嚨乾澀彷彿喘不過氣來,雙腿機械的向前跑動,田荷花心無旁騖,腦袋處於放空狀態,只是不停的擡步落步。
慕軒也終於閉上了嘴巴,保持着體力,和田荷花並排埋頭向前跑着。
速度不急不緩,沒有絲毫停頓和減速,田荷花一個個超過山路上的其他人。
山路轉過一個弧度後,便是下坡路,有不少學生一陣旋風一樣的衝下去,結果剎不住速度,直接滾了不少路。
到了下坡路時,田荷花也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一圈完畢,經過吳道長的身邊時,田荷花報道:“二百六十號,田荷花。”
“二百六十一號,慕軒。”另一道有些暗啞的聲音緊接着報道。
“不準坐下來,起來活動!”吳道長怒吼一句。
頓時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學生們趕緊站起身來,不情不願的蹣跚着步履到處走動着。
一直速度不急不緩的跑了三圈後,田荷花停下身子捂着腰嬌喘着,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好累啊,我不想跑了,再跑下去雙腿要廢了。”慕軒捏着乾澀的喉嚨說道,雙腿彷彿沒有知覺一般不是自己的了。
心臟跳動的頻率快的讓人無法承受,如同要撞破胸腔衝出來一般,田荷花咬着慘白的嘴脣深吸了一口氣握拳擡起僵硬的腿腳。
她要堅持!連跑步都堅持不下來,她還有什麼用?這樣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田荷花頓覺心中一痛,那種無能爲力痛恨自己的感覺襲上心頭,不!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指甲在掌心上掐出深深的印痕,田荷花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向前跑,向前跑,忽略掉胸口悶悶的感覺,雙腿沉重的感覺,慢慢地田荷花覺得自己彷彿不感到疲累一般,身體重新注入了力量。
一直到第四圈結束,田荷花停下腳步,頓時疲勞的感覺衝遍四肢百骸,所有的感官瞬間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疲憊,身子不想動彈一步,幾欲作嘔。
“不要停下來,四處走走。”吳道長放鬆了語氣,臉色不再那麼嚴肅柔和了些,他沒想到田荷花這柔弱的身子一聲不吭的跑下了四圈,而且速度竟還超過了有些三圈的。
蒲柳身子,磐石心性,這身子一定經受得住千錘百煉。
“明天跑五圈。”吳道長當下決定道,用戒尺敲了敲田荷花的肩膀。
他們有仇嗎?不用一見面就這麼整她吧。喉嚨乾的要冒煙一般,田荷花喘着氣沒有說什麼。
“我沒讓你跑四圈,你跟着跑四圈幹嘛?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吳道長衝着慕軒凶神惡煞的揚着手中的戒尺,“你想跑?行,明天給我跑六圈!”
戒尺“啪”的一下抽在屁股上,慕軒抖了一下身子,可真疼!
隨後哀嚎一聲,沙啞的聲音道:“道長,不用這麼沒有人性吧?”
“七圈!”斬釘截鐵的聲音不帶一絲人情味。
夠狠!慕軒苦着臉不敢多言,他敢保證他再多說一個字加一圈,這個軟硬不吃的虐待狂。
田荷花拖着痠軟的身子來到食堂,坐在桌子前半晌不想動彈。
一笙將飯菜打好放在田荷花的面前,坐下身子,“怎麼樣?看你被折騰的夠嗆。”
田荷花喝了幾口小碗裡的鮮湯潤了潤嗓子,“還行。”
“這還是開胃小菜,到時候有你受的,攀爬山崖,負重跑步,挑水搬石頭……成套下來叫你累的半死不活。”一笙眉飛色舞道。
“你在幸災樂禍。”田荷花看了一笙一眼後將托盤中的雞腿扔到雪兒專屬的碗中。
雪兒歡快的搖着尾巴,沖田荷花眨巴着眼睛,而後撲向雞腿奮鬥。
“你這麼直接,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一笙吐了下舌頭,嘻嘻笑道。
“那不是一笙小師兄嗎?”一個面容俏麗的女子扯着旁邊女子的衣袖說道。
“和他坐在一起的女子是誰?”另外一個女子皮膚白白淨淨,小小的鵝蛋臉,畫中精緻的妝容,髮髻上斜插一支銀簪,垂着瓔珞,此刻清眸中溢着不符合稚氣面容的嫉恨,氣憤的問道。
面容俏麗的女子皺了下小臉,手臂被掐的生疼。
“她是誰?”淒厲的聲音如同妻子抓住出軌的丈夫。
“上官蝶?你過來幹嘛?”一笙臉色一沉,雙眸中是抑制不住的厭惡。
這個上官蝶就跟狗皮膏藥一樣貼着他,趕都趕不走,他只好見着她就繞道而行。
“你這麼多天去哪裡了?是不是躲着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而來,上官蝶委屈的看着一笙,美眸中氤氳着霧氣,惹人憐愛。
食堂不少看好戲的男生看到上官蝶這幅泫然欲泣嬌滴滴的模樣,都忍不住想將美人擁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
聽到上官蝶質問的語氣,一笙心中一陣厭煩,不耐道:“我去哪裡憑什麼要和你說?”
“憑我喜歡你。”上官蝶理所當然道,言語間盡是將一笙看做她的所有物。
“噗……”雪兒被梗在喉嚨裡的雞肉嗆到,肉爪子順着自己的脖子,翻着白眼。
“你看這畜生竟然朝着我翻白眼!”上官蝶指着雪兒氣氛的對着一笙說道,可是見一笙自顧自的低頭吃飯不理她,上官蝶氣得胸膛起伏不定。
“這是不是你的狐狸?”上官蝶將目光轉向田荷花,猛地一拍桌子,氣勢囂張。
田荷花揉了揉眉心,懶得理會這尖銳刺耳的女高音,只想快點吃好飯去洗個澡。
一而再二而三被忽視,從小被人捧在手心捨不得委屈一下的上官小姐哪能受得了,掀翻了田荷花盛飯的托盤,頓時桌子上佈滿了殘羹剩飯。
看你還怎麼吃!上官蝶杏目圓睜瞪着田荷花,“你是什麼東西?本小姐問你話你竟敢不回答?活膩了是不是?”
“夠了!上官蝶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再看見你!”一笙目光冷冽的看着上官蝶,語氣中翻滾着怒火。
被一笙的冷眸盯住,上官蝶不禁抖了下身子,而後憤怒怨恨很快將身體內的害怕擠走,眼光像是毒蛇腥紅的芯子,遊走在田荷花的臉上,“你竟然兇我,就爲了這個醜女人,她有什麼好的?這麼難看,連給本小姐提鞋都不配,哦,我懂了。”
說着上官蝶語氣諷刺,陰陽怪調,“肯定是牀上功夫厲害吧,外表裝的比誰都高貴,其實骨子裡不過是一個放蕩的妓子!”
上官蝶那張俏麗精緻的小臉怨毒的猙獰在一起,哪還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完全就是一個罵街的潑婦。
如此污穢不堪入耳的罵語,不少人都聽不下去了,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原先不解一笙怎麼捨得讓這樣嬌美可人傷心的男生此刻都有些理解了,這樣驕縱蠻橫的母老虎娶回家簡直就是找罪受。
“聽說上官蝶是上官煙兒的堂妹,清虛地界和陰陽鬼界隸屬於鬼城,上官煙兒是鬼城城主的獨女,上官家族權勢滔天,呼風喚雨,所以有市井流言說‘寧惹閻王,莫惹上官’。”
“難怪,一丘之貉,上官蝶尚且如此,那上官煙兒豈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非也非也,不可相提並論,上官煙兒雖然更狂更傲更目中無人,但也更美更媚更辣,她絕對不會當衆污言穢語,對於男人而言,她是帶毒卻吸引人的美女蛇,令人趨之若鶩恨不得撲倒她。”
上官蝶正欲擡手甩田荷花一巴掌時,雪兒驀地伸出利爪,只見一道白影快速的閃過,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雪兒已經蹲在田荷花的肩頭優雅的舔着爪子上殷紅的鮮血。
上官蝶稍一動彈,身上完整的衣裙變成碎布條一塊一塊的往下掉,瞬間便掉光了,未着寸縷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