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元再無情,也還是讓了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起以前,變得更加成熟冷漠了。他雖然知道他在替楚老爺子辦事,但是總覺得他不適合替別人做事,或者說,他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遊裡也沒有再跟他多說,帶着孩子徑直走了出去。
他今天陪楚顥然來這裡也是有原因的,周家的人現在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但是再放肆的人也有不願被人提起的過去。他們的事情遊裡知道的太多了,他們曾經也想過要滅口,但是遊裡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制服的人。
看着兩個離去的背影,周知元好像還處在當年的往事中,眼中盡是迷離。
楚顥然在地下室裡,看着那滿牆的照片,的確是那個女人沒錯。
她跟父親在一起是並不快樂,這它也知道,可是爲什麼她會是周以衡的母親,那個時候,楚家跟周家的關係都還不錯,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
“是你們楚家的人太罪惡了,我母親被燒死的時候,你們明明知道竟然也不管不顧,比我那冷血的父親還要無情殘忍。”
周以衡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在他的心上,他的父親真是那麼無情的人嗎?小時候,他可是最疼他的人,對母親也是溫柔至極,難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沈慕嫣更加震驚,他們之間原來有着這樣的事情,難怪周以衡那麼討厭楚家,原來都事有原因的。
她好像有點能夠體會他的心情了,失去母親的感覺,卻是異常痛苦,而且他還是親眼所見。所以那時的他才那麼古怪,那麼冷漠,不是故意針對誰。
“你說的話我會回去調查,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把慕嫣帶走。”楚顥然的語氣非常堅定,眼神也是。
周以衡不想跟他廢話,只說:“你的話在八年前或許有效,但是現在,你沒有那個資格。”
楚顥然反駁:“最沒資格的人是你,我早就調查過了,你有很嚴重的精神病史,現在也在靠藥物治療。”
兩個男人之間頓時火藥味十足,但他們卻沒有問站在他們旁邊的當事人。
沈慕嫣眼眉低垂,他們的眼裡其實根本就沒有她,他們都是非常自私的人,她一直沉默,不是因爲她懼怕,而是因爲她實在沒話可說。這麼多年,她已習慣把自己的心思給隱藏起來。
好像兩個人都患了精神疾病呢,她深深嘆了口氣,使勁掰開周以衡的手,試圖離開這裡。
“你要去哪,你哪兒也不能去,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了嗎?”周以衡的語氣頓時變得焦急起來。
沈慕嫣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向後退:“我覺得做了錯誤的決定,你們兩個都是。假如我的父親不是那麼貪心的話,我想我現在過着快樂而平靜的生活。假如我也不貪心的話,跟楚大少爺你結了婚,我就不該奢求還能得到愛情。”
空氣裡開始蔓延起一陣悲傷的氣氛,讓人感覺有點窒息。
“我知道,我欠你們的太多了,即便是用一生也不能夠彌補。可是,偶爾的時候,我也需要喘口氣,我以爲今
天結了婚就可以好好過屬於我的幸福生活。可是楚顥然,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出現,你當初那麼殘忍,爲什麼現在要來充當什麼好人?”
她聲音尖銳地連她自己也感到痛,楚顥的眼睛裡也浮現出縷縷痛意。
都是因爲貪念吧,不管是誰做了什麼事情,可是最終都是爲了自己。
“慕嫣,我已經跟韻嬈離了婚,我的身份已經允許我重新跟你在一起,希望你能重新給我一次機會。”楚顥然的這句話猶如一個一顆重磅炸彈一樣,在空氣裡突然炸開。
他說的是實話,在他決定要來這裡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他很清楚,如果他還沒有離婚的話,會讓沈慕嫣處於一個更加尷尬的境地。
何韻嬈原本還在計劃下一步如何讓楚顥然徹底死心?沒想到他竟然在電話裡告訴她,我們離婚吧。
好像離婚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於他而言他們之間應該什麼都不是吧。她握着電話的手不停地顫抖,爲了不讓對面的江雨察覺,她躲進了衛生間。
“這麼多年了,顥然,我以爲你是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苦苦地等你回頭看見我,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回頭。”
“不用說這麼煽情的話,爲了得到你所謂的愛情,你用了什麼招數,我可是一清二楚。所以不要再跟我說你還愛我之類的話,我已經聽膩了,也不想再聽了。你想活得開心,我也想過得幸福,所以我給你機會,讓你自己看清楚你心裡最在乎的人到底是誰。”
他很久沒有跟她說過這麼長的話了,原來都是留着今天告訴她這些。
“楚顥然!我何韻嬈到底哪點配不上你,你非得喜歡那個沈慕嫣?”她再也顧不得素質,因爲她的神經已經崩潰了。
“你問得很好,可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因爲感覺嗎?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與衆不同的感覺。你也收斂一下你自己,其實你比誰都清楚,我們沒有感情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楚顥然嘆了口氣,又說:“我會讓律師把協議發給你,你會得到你該有的財產。”
何韻嬈徹底愣住,她沒有想過會是這樣,或者說,她的心裡有一半還存在僥倖,以爲他會念及舊情,哪怕那麼一點點,可是他非但不顧及情意,反而還說出那麼絕情的話來。
對面的江雨慢慢地喝着咖啡,臉上的表情可謂是意味深長,大概在她的心裡,她何韻嬈就是一個活該被拋棄的女人吧。
她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掛斷了電話,只留下嘟嘟的忙音。那聲音讓她感覺到一陣寒意。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只可惜你自己卻假裝人家很愛你。真是可憐又可悲啊。”江雨笑得優雅,白皙的手指滑動着手機,看起來愜意極了。
“……”
何韻嬈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擊碎了一樣,她整個人都是木然的,眼睛也是空洞無神。她已經不能感覺到真實的自己了,喝着服務生剛剛續上的咖啡時,她也沒有特別的實感
。
江雨似乎意識到她是真的被傷透了,不由得心又一軟:“你沒有必要這樣的,想一想,他好歹曾經還愛過你,我們這些人他看都不會看一眼呢。”
“不,他沒有愛過我!”何韻嬈突然站起身來,“他愛的人只有他自己,不行,我得去找他問個清楚。”
不然,她心裡的那個傷口就會越來越深。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明明纔是最適合楚少夫人的人選,爲什麼楚顥然眼裡就只有沈慕嫣。他果真是愛那個女人嗎,還是說,不過是爲了逃避她故意做的選擇。
“韻嬈,你清醒一點吧!”江雨在她身上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他既然已經決定要跟你離婚了,就說明他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了,只不過還沒有找到時機說出來罷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儘管我早就知道他還沒有忘記那個女人,但我依然裝作不知道。我以爲我只是圖他的錢,可是圖錢的話,心應該不會這麼痛的。江雨,我現在的心好痛,就像有人在用東西扎我一樣,好難受。”
江雨看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裡也跟着痛起來,她將何韻嬈緊緊抱在懷裡,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冷嘲熱諷她。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命吧,我以前是不相信命的,但是在遇見楚顥然以後,我開始相信了。即使你再喜歡一個人,如果他的心裡沒有你,那也是沒有用的。”
何韻嬈靠在她的懷裡大哭起來,心痛得無法抑制。
江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眼圈也跟着慢慢變紅。何韻嬈心裡的痛,她當然理解,可是別人不喜歡,又能夠怎麼樣呢,她已經懂得不去強求了,可是何韻嬈好像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放手。
楚顥然沒有給別人任何緩和的機會,甚至是採用了強制的手段強迫何韻嬈跟他離婚。這讓何韻嬈心裡的恨意更加強烈,他竟然用當初對付沈慕嫣那一套來對付她。
她在簽下字的那一刻,心情可謂複雜到了極點。
“你要的從來都不是我,你只是想得到一種滿足感罷了。”楚顥然這樣對她說,他的眼睛裡沒有一點感情。
“是嗎?那爲什麼我從來沒有感到滿足?”
“因爲你太貪心了,不懂得知足。”
楚顥然的話一下子讓何韻嬈徹底清醒,在他的眼裡,原來她就是這樣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所以,他從來不屑於喜歡她吧。
她走後,傭人們都開心了起來,少了這位專橫跋扈的少夫人,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此刻的沈慕嫣沒想到他能這麼爽快地說出離婚這件事,她不禁想起他們當初離婚的情景。那時候,她是真的被他傷透了心,讓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廢物,什麼決定都不能由自己做主。
她不想再跟他們多說一句話,她也不想待在這麼沉悶的地方,她要馬上離開,不管用什麼辦法。
趁着他們兩個都放鬆的時候,她便向地下室出口跑去,她害怕自己再不逃出去,自己一生的命運就真的毀在了他們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