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湛藍的天空下,一大一小正在追逐。
吵着要吃冰淇淋的孩子,滿臉的委屈,他拼儘自己的全力,追着前面那個容貌清秀的女子。可是怎麼都追不到,他乾脆坐在草地上,不肯起來,賴氣皮來。
女子開心地大笑着,臉上是滿滿的溫柔,在陽光下,她的笑容比鮮花還要燦爛。
“沈致宸,你還不快點起來,你都幾歲的人,還坐在地上?”
“五歲了,不是我賴皮,是你一直賴賬。”
沒錯,這個五歲的孩子就是沈慕嫣跟楚顥然的兒子,沈致宸。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早產的緣故,他特別聰明,皮膚也特別白。與其他同齡孩子相比,他的頭腦已經顯得過於聰明瞭,而且還非常識時務。
這不,在沈慕嫣假裝要離去的瞬間抓住了她的胳膊。
“就給我買一個冰淇淋嘛,大不了我長大以後再還給你,媽媽?”
“不行,你最近已經吃了太多的甜食了,要是牙被蛀壞了該怎麼辦。”
在教育孩子這一點上,沈慕嫣一向都是很有原則的人,她要努力守護他,讓他成爲一個善良而且心存美好的人。
爲了這一點,她也一直都在好好努力。好在她的苦心問你有白費,現在這孩子可以說是這裡最優秀的。一開始。她只是想讓孩子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優不優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開心就好。
如今看來,很多事情她都白擔心了,孩子除了偶爾皮一點,其他時候都很好。
“好了,來致宸,爸爸給你買。”周以衡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致宸一下子跳起來,歡呼起來,還是爸爸好,不管自己要什麼都會滿足,不像媽媽,不管做什麼都在旁邊管教他。
儘管他只有五歲,但還是明白媽媽這是在將她的思想強加給他。好像很多大人都以爲小孩子什麼都懂,其實孩子什麼都懂,包括大人們的僞裝跟掩飾。
沈致宸的記憶裡,媽媽一直對爸爸都是客客氣氣的,老師說過,只有關係不太深的人才會那麼客氣,那麼爸爸媽媽也是不深的關係嗎?
周以衡看着小傢伙若有所思的樣子,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可愛極了。
但有時候,他看到心裡又感到強烈的不安,他當然知道這不安來自於何處,只是現在的他不願再去多想。
越是這種時候,他就更加憎恨楚顥然,如果不是他,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他的,而他呢,絲毫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這樣的一個人有什麼資格在世人面前裝出一副善良的模樣,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楚顥然就跟他的父親一樣,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媽媽去世以後,那個可惡的男人竟然還敢公然到葬禮上來,可見他們楚家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至於楚顯榮,他承認他一開始是很尊敬他的,沒有把他跟他的後代相提並論。
所以說,在利益跟道德方面,很多人還是選擇了道德,當然他自己也不例外,不過這些可都是跟他們學的。
這應該就是說的學以致用吧,真是萬幸啊,當初他們沒有把他們全家都害死,所以現在留給他了保持的機會。
這個世界不就是這個樣子,一大堆自己爲是的人做着一些自以爲是的事情,卻以爲可以瞞過全世界的人。
殊不知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掩埋的,不過要是他周以衡做事,所有的細節馬腳什麼的,通通都會被他抹得乾乾淨淨。
他的仇恨,因
一場火而起,那麼理所當然也應該由他來結束。
“你在想什麼?”沈慕嫣拍了拍他的肩,他最近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周以衡擡頭看了看她,眼睛半眯起來,她依舊跟他刻意保持這距離。他再一次跟她求婚時,被她無情地拒絕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心裡的那個人依然還是楚顥然。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的心思還是沒有改變。
“你覺得我在想什麼呢?”他反問她。
沈慕嫣也不是那麼笨的人,他的許多想法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辦法用自己的感情去回報。畢竟她的心只有一顆,沒有辦法再給第二個人。
她承認,她很自私,沒有去顧慮他的感受。但是,只要看到致宸,她就能清晰地想起那個人。
有人說,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忘記一個人,在她看來,這就是完全騙人的。
如果真是這樣,爲何每天晚上她都會夢到那個人呢,夢裡的他總是一臉悲傷,好像在責怪她。她也很想質問他,爲什麼當初在媒體面前承認喜歡她?
儘管這是她後來才知道的事情,但是無法否認的是。她還在乎,而且很在乎。
“我覺得時機快到了,我也該帶你回國了。現在國內沒有幾個人還記得你了。”周以衡突然從背後抱住她,輕輕吻着她髮絲上的香氣,她也不沒有推開,只是沉默。
時機到了,這話聽着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她轉身望着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周以衡笑:“你在說什麼呢,我會有什麼事情瞞着你,我的全部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嗎?包括我的心理狀態。”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冰冷,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她在懷疑他呢,心情變得糟糕起來,但是因爲是她,所以他也在忍耐。他總不可能告訴她,他會在不久的將來,讓一些人永遠地離開人世吧。
一聽到心裡狀態,沈慕嫣立刻露出抱歉的表情,她知道他是看了不少心理醫師,吃了不少藥物才恢復到現在這樣的狀態。
好幾次,她都看見他在吃抗抑鬱的藥,那時她就在想,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把他變成一個心理疾病患者。
她也問過醫生,可是醫生死活都不肯說,還說什麼是患者的隱私。其實她也是想了解一下他,因爲他很多時候都給她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照顧周以衡的女傭也說,他從來都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都是靠藥物才能勉強睡一會兒。
沒想到平日裡那麼冷淡強勢的他,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一秒,所以她更加愧疚,她也是傷害他的人之一,說不定還是最深的那一個。每每想起這些,她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欠他太多。
當初在生沈致宸時,她幾乎九死一生,要不是他的話,估計他們母子兩個恐怕早已不存在。
此時此刻她能爲他做些什麼呢,她爲此也苦惱了很久。她不愛他,所以她不能欺騙他。這樣的謊言恐怕會更加傷害他吧,雖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可是自己卻不能給他。
周以衡明白她在想什麼,輕輕抱了抱她:“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時,沒有負擔,不要想太多。”
“謝謝你,以衡。”
三天後,國際機場。
從通道走了出來的三個人在有說有笑,人們的視線都被他們吸引了過去,誰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沈致宸被周以衡抱在懷裡,沈慕嫣笑着看他們,滿臉都是溫柔的笑容,就連此刻的陽光都沒有她溫馨。
很多前來接明星的女生,看見周以衡,都不約而同地把相機對準了他。
之所以沒有人認出他就是周以衡,是因爲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跟媒體打過交道,加上現在HK現在也很少發生能夠上報紙跟電視的新聞。
“長得好帥啊,個子也高,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嘛。”
“就是就是,竟然有比明星更帥的人誒!”
“真是沒有見識,恆耀帝國總裁不帥嗎?他可不是什麼明星,而且我們學校裡就有很多他的粉絲啊。”
“你是說楚大少爺,沒錯,他是真的很帥,可是他又不可能是單身。我們還是停止那些想法吧。”
女學生們在那開心地討論着楚顥然,儼然他現在依然是這座城市裡的主角,永遠都不缺話題跟關注。這樣的人氣,跟一大牌明星也差不多了。
然而,楚顥然三個字一進入某個人的耳朵,她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一種強烈的熟悉感一下子就緊緊抓住了她,讓她有一瞬間快要窒息。
“媽媽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沈致宸拉了拉她的手,想知道媽媽到底怎麼回事。
周以衡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爲什麼了,他對她瞭解得已經相當透徹。
“不要多想,你記住。你現在是全新的沈慕嫣,不再是過去的你。把你的自信心全部拿出來。”
是啊,這麼多年了,這麼久的時光早將她打磨得無畏無懼。要說這世上真有誰還能夠讓她擔心的話,那就是沈致宸,她的兒子。
看着周以衡臉上的笑容,沈慕嫣明顯地感覺到那笑容固然溫暖,但又透着莫名的情緒,她不清楚那是什麼。
直到她看見了他。
在HK與恆耀集團的一次重要會議上,她作爲周以衡的秘書出席。在那麼多人中,她一眼就看見了他,他穿着純手工的黑色西服,加上那雙深邃的眼睛,整個人的氣質是高貴又疏遠。
萬幸,他還沒有注意到她,他還是喜歡目不斜視,這一點很好,非常好。當知道今天的會議有楚顥然出席時,她的精神就開始不正常了,見到他的話她要說什麼,他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靜,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忐忑又不安。
她用文件一直擋着自己的臉,內心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不要……
“周以衡,你換了秘書?”
熟悉的男聲讓某人的心跳加快,她感覺自己是真的要瘋了,都過了這麼多年,不是該沉着冷靜嗎?爲什麼偏這個時候亂了陣腳,手足無措到了極點?
周以衡淡淡地笑:“很早就換了,楚少爺的消息不靈通啊。不過這件事情還是等會兒再說,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準備好發言吧。”
沈慕嫣聽見他們的對話,整張臉紅得不像話,她自己也不能理解,按理說,她已經過了動不動就臉紅的年紀,難道是因爲太緊張了?
不過他還是他,說話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每一句話都簡潔明瞭。看着此刻站在臺上發言的他,沈慕嫣心裡感嘆,他好像比以前成熟了許多,性子也變得更冷了一些,眼神也更凌厲了一些。
看得出來,周圍還是有很多人在忌憚他,更多的人是敬畏。就如報紙所說,很多人都奉他爲商業之神。
他成功地處理了一次又一次危機公關,讓恆耀帝國成爲了真正的帝國。他還會記得她嗎?她不該那麼緊張,說不定他的記憶裡早已沒有了她,又或者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