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白光線照亮整個游泳池。
薄顏左手端着香檳杯,右肩連至手腕的暈金色輕紗昳麗漂浮。纖細的身影在游泳池和壽字形狀堆疊的酒杯之間,逆光而站。
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一米處飲酒的薄顏,不用眼神交匯,目光都因爲薄顏而駐足。
一開始因爲程璇的嫺雅舉止而驚訝,而現在,看着一言不發的薄顏,賞酒,品酒,所有動作幾乎都做到最極致,最自然。
範伊人卻覺得更像,薄顏的動作,每一分都像極了教她的老師。
……
薄顏並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眼神,她只是下意識的進入了品酒中,腦海裡不斷浮現外婆說的字字句句,更多是的外婆飲酒時的動作。
薄顏終於飲完。
所有人都以爲她會停止時,薄顏卻將笛形杯湊近,放在離鼻尖一公分的距離。
薄顏記得外婆說過的話,喝掉香檳後,香檳的香氣纔會真正出來。放下酒杯,這纔將視線移至面前的人。
“啪……啪……”
破空而出的一道掌聲讓所有人不由循着聲音的方向。
薄顏也沒反應過來,只看到分開的人羣,越子悠赫然站立在中間,薄顏眼底一亮,剛纔他說出去接個人,終於回來了。
或許是這一道掌聲的原因,跟着範伊人來的這些夫人,有人也不由自主開始鼓掌,一時間,薄顏只聽到周圍絡繹不絕的掌聲。
薄顏還想,這難道是在歡迎越子悠?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看到比E國王室人員更優雅精緻的品酒。”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赫然響起。
薄顏這才注意到率先鼓掌的人,手中的動作微停,見他站在越子悠身側,薄顏微微詫異。
……
越子悠睨了眼身旁的男人,不悅道:“多事。”眸光看向薄顏,滿是寵溺。
程非然毫不在意,一雙眼睛看着對面的人,“這就是你的女人?”停了幾秒又說:“被你這種人看上,真是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災難。”
……
兩人走近時,薄顏纔看清楚越子悠身旁男人的長相。
和越子悠相近身高,黑色西裝,但五官極爲深邃,膚色極白,簡潔黑髮,那雙幽藍色的眼睛不難看出他是混血兒。
“範姨,好久不見。”在薄顏打量的時候,程非然率先開口。
手腕猛然被人扣住,薄顏看向身旁的越子悠。範伊人的回話瞬間讓薄顏清楚說話人的身份,程非然?
薄顏記得越子悠說過,是他小時候在軍區大院的朋友。
周圍微弱的聲音倒是讓薄顏想起來剛纔她做了什麼。
“一一,我居然不知道,你如此會品酒。”越子悠輕聲說,剛纔從遠處看到薄顏優雅品酒的那刻,越子悠是真的有些意外,他不難看出,那種姿態如不是從小養成,尋常人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薄顏平日在他面前都是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的樣子,猛然看到這一幕,越子悠突然就發現,即使朝夕相處,薄顏還有很多面是他未知的。
但這種未知,令他欣喜。
……
程璇站在一旁,看着衆人對薄顏的讚賞,臉上的優雅,端莊,瞬間散去大半,目光更加陰鬱。
她從沒想過,薄顏居然如此擅長這些。
本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時間,竟然全沒有了,就連範姨對薄顏也是驚歎有餘。
程璇快速上前一步,站在薄顏身側,對着程非然,再怎麼控制,
眼神還是有些閃躲。
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程非然,母親是E國極爲尊貴的貴族,而他更是世襲伯爵。程璇自小就清楚,不管父親對自己多好,只要遇到這個哥哥,自己永遠只能是第二位。
“哥,你回來了。”程璇努力笑。
程非然淡瞥一眼,微微點頭,目光卻是看向薄顏。
“範姨,越爺爺在裡面宴會廳,我先去找他老人家。”程非然說完就直接離開,與程璇,毫無交際。
程璇突然就有些掛不住臉,站在這個衆人讚賞薄顏的眼光下,心底突然生出一種屈辱感,那是年少時,因爲母親,自己被同齡人謾罵的時候。
那時候還會有子悠哥幫她,而現在……
程璇緊握雙手,看向被衆人簇擁的薄顏,眼裡恨意一閃而過。
爲什麼要有薄顏?
程璇微微踉蹌着腳步離開。
……
周圍人驚訝之後,大部分都散去,走向宴會廳各個角落。
範伊人看向薄顏,最開始覺得她太過普通,但她剛纔的表現,完全是範伊人意料之外。
看自己兒子一直拉着薄顏不鬆手,範伊人又氣又喜。
隨即端過一旁桌上的酒杯。
薄顏見狀,低聲道:“阿姨,這杯酒放太久,味道應該有了些變化,我重新爲你倒一杯。”
隨即緩緩擡起右手,並沒有太大動作,左手拿過酒瓶。
範伊人注意到她倒酒的動作,如果之前程璇的讓人讚賞,那薄顏的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完全是按照“斜門歪倒,杯壁下¥流”模式。
杯中氣泡極速涌出,厚層的慕斯氣泡迅速形成,薄顏稍停片刻,才讓酒液沿着杯壁汨汨流下。
將酒杯倒至七分滿後,遞給範伊人,輕聲道:“阿姨,可以喝了。”
範伊人接過酒杯,脫口而出問:“你認識一個叫許斕的人嗎?”
薄顏微愣,這是她外婆的名字。
“她是嵐市書香門第許家的人,算下來,現在應該快八十歲了。”範伊人說。
薄顏微微一顫:“阿姨,你認識我外婆?”
範伊人手一抖:“你外婆?”
薄顏點頭。
越子悠看自家母親有些奇怪,也迅速說:“一一的外婆就是在嵐市,叫許斕。”
範伊人眼裡多了些懷戀,輕聲問:“那她老人家現在……”
薄顏眼裡迅速閃過一絲黯然:“她五年前……過世了……”
範伊人猛然怔住。
許斕老師當年在自己年輕時,幾乎教會她所有進入豪門世家的禮儀,更是在所有人質疑她時,毫不猶豫出手相幫。
範伊人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對那個只相處過半年的老人心懷感激,只是之後,範伊人找不到她的地址,也深知許斕深居簡出的性子,範伊人也沒強求。
但範伊人從沒想過,薄顏,薄顏竟然是她的孫女。
……
薄顏坐在一木椅上,不由想起剛纔範伊人的動作。
把自己緊緊握住,連說了幾個“好”字之後纔去了裡間。
薄顏看她面色凝重,目光復雜,明顯是和外婆相識,很有可能相交甚深。
“薄一一,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越子悠一把摟住她。
“越爺爺還在裡面?”薄顏問。
越子悠嗯了聲,又說:“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嗯?”
薄顏本就沒想過隱瞞,微一沉思後,擡
頭看他,“這些都是我自幼跟着外婆學的。”
“你以爲我說這個?”
薄顏詫異:“那是什麼?”
“誰讓你喝酒了,我不是說過,沒有我在身邊,你一滴酒都不能沾。”越子悠捏了捏她小巧圓潤的耳垂。
薄顏眼眸微轉,悶聲悶氣道:“暴君!”
倏地看向他:“爲什麼,我酒品很好,人格保證。”
越子悠目光一滯,狐疑看了眼薄顏,想到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醉酒的樣子,拉着他喝交杯酒不說,還一個勁嚷着要一起睡覺。
越子悠一想到那晚,目光突然就沉重幾分,真是……該死的迷人!
“少爺,莫桑少將讓你去音樂廳一趟。”
背後的聲音打斷兩人,越子悠冷視一眼,眉頭微皺,看了眼薄顏:“記住,不許喝酒,無聊了可以去臥室等我。”
薄顏:“……”
……
薄顏趴在木椅上,看對面,周圍那些熱舞的人,也不知道錦瑟他們跑哪去了。想着之前交待傭人的事情,薄顏迅速起身,去游泳池盡頭那處的小閣樓。
薄顏繞過幾百米的泳池,不由感嘆,幸好自己穿的是平底鞋。
前方一道深藍色西裝身影讓薄顏目光微怔。
“你……”薄顏有些詫異,怎麼葉寒聲會來這裡。
“很驚訝麼?”葉寒聲靠在一處兩米高的觀賞石上,夜色下黑框眼鏡遮擋的臉越發迷濛不清。
“葉夫人的情況我告訴過女傭,她應該轉告你了。”薄顏淡道。
葉寒聲嘴角微揚,眼底一暗:“薄顏,除了我母親,你就沒有其他可以和我說的?”
“沒有。”
驟然握緊手中的酒杯,聲音卻依舊溫和,“薄顏,我看到了,你剛纔,很美。”
薄顏皺眉。
葉寒聲的確沒有想到,他剛來就看到薄顏端酒,品酒的那幕,若是以往,葉寒聲只會覺得矯揉造作,但薄顏行雲流水的動作卻讓她移不開眼。
薄顏不想過多理會,下意識側開腳步離開。
葉寒聲緊握住杯柱,手背青筋暴起,上次他因爲和那邊的人聯繫,沒去梧葉山莊,自然也沒見到薄顏。
但現在,她對自己是越來越疏遠了。
這種感覺莫名讓葉寒聲很不滿。
被他擋住,薄顏右手還未恢復,會的跆拳道在這人眼裡恐怕也只是小菜一碟,思忖幾秒後,薄顏乾脆開誠佈公說:“葉先生,你可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治療葉夫人,但是關於其他的事情,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也可能多想了。”
這種無聲的拒絕,薄顏想,葉寒聲應該能聽懂,她很清楚自己喜歡誰,對待男女感情,薄顏一向不喜歡含糊其詞。
葉寒聲卻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猛然將她拉近,又迅速放開,低聲道:“薄顏,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急於拒絕的態度,會讓我更想……”得到你。
葉寒聲從沒有如此明確又不甘的時候,薄顏的每一面都吸引着他,即使她是那個害自己母親患上憂鬱症的女人何安的女兒。 Wωω⊙ тt kǎn⊙ ¢○
他也想得到,據爲已有。
……
薄顏看了眼離去的葉寒聲,又看向被他握住的手腕,目光微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薄顏總覺得葉寒聲離開時,眼神有些怪。
“薄顏,你爲什麼要瞞着子悠哥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前方猛然響起一道尖銳又質問的聲音,薄顏看一眼從另一處走來的程璇。
(本章完)